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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失业和通货膨胀(1)

从长期来看,一个经济社会应该处于充分就业、物价稳定的均衡状态,但是在短期内,由于各种因素的影响,宏观经济均衡总是处在低于或高于充分就业均衡的非稳定状态,宏观经济的短期波动是经济的常态,最为常见的就是发生失业与通货膨胀问题。尤其是20世纪70年代,许多主要发达国家普遍出现高通货膨胀和高失业并存的滞胀现象。失业率和通货膨胀都曾达到过两位数。在另一些年份或其他国家,或者是高失业低通货膨胀,或者是低失业高通货膨胀。失业和通货膨胀逐渐成为常规性、世界性的现象。中国曾是一个失业率和物价高度稳定的国家。但是在改革开放的高速发展时期,中国经济也受到通货膨胀和失业的困扰,在80年代末期到90年代初期,通货膨胀都曾达到过两位数,而自90年代后期以来失业问题又成为困扰经济发展的痼疾。

由于失业和通货膨胀对一国经济和政治产生广泛影响,所以无论是经济学家还是决策者都对它们给予极大的关注。失业和通货膨胀理论也是宏观经济学的重要组成部分。本章将以前面各章介绍的总需求原总供给模型和短期中总需求的重要性为理论工具,分析失业和通货膨胀理论,以及两者之间的相互关系。

第一节失业理论

一、失业的类型

根据联合国国际劳工局给失业下的定义,判断一个人是否处于失业状态可考虑三点:一是处于劳动年龄、具有工作能力;二是愿意工作,但是没有工作;三是正在寻找工作。根据引起失业的原因,经济学将失业分为两类:自然失业与周期性失业。

1.自然失业

自然失业是指经济社会在正常情况下存在的失业。宏观经济学认为,由于经济中一些难以克服的原因,总会存在着一定比例的失业人口,即使经济资源全部得到充分利用,产量达到充分就业水平,也会有一部分愿意工作的人无事可做。引起自然失业的原因很多,例如,劳动力的正常流动,人们不满意现有的工作辞职去寻找更理想的工作,工作的季节性,制度的原因,技术变动,等等。其中最主要的是正常劳动力流动引起的摩擦性失业和技术变动引起的结构性失业。

摩擦性失业是经济中正常的劳动力流动而引起的失业。在一个动态经济中,人们在不同行业、不同地区或在一生中不同阶段变动工作是经常发生的。比如大学毕业要寻找工作;或者辞去旧工作想找到一个适合个人爱好与技能的工作;或者某个行业和地区的兴衰迫使劳动力流动,衰落行业和地区的工人要找新工作;或者为了与亲人团聚等等。这种种原因使经济中总有一部分人或自8或被迫离开原来的地区或职业,从离开旧工作到找到新工作之间总有一段时间间隔,在这一期间,这些人就处于失业状态,摩擦性失业者能否尽快地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主要取决于获取就业信息的难易程度。工人在劳动市场上得到的信息越不充分,就越难以找到理想的工作,寻找工作的时间也就越长,因此,摩擦性失业又称为寻找性失业。摩擦性失业是不可避免的,经济学家认为这种失业是实现劳动力资源合理配置所必经付出的代价。

结构性失业是指由于经济结构的变化,劳动力的供给和需求不一致所引起的失业。这时,劳动力的供求在总量上大体平衡,但在结构上不一致,即一方面存在失业,另一方面又存在劳动力供给不足。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科学技术的发展,有的部门走向衰落而有的部门正在兴起。随着经济结构的调整,对某种劳动的需求增加,而对另一种劳动的需求减少。与此同时,劳动的供给结构没有迅速作出调整,这就形成各种职业或地区间劳动力供求不平衡。例如,随着电子信息技术的进步,人们越来越多地采用手机的方式联系,手机市场具有极大的发展空间,手机厂商迅速崛起,成为朝阳产业,需要吸收更多的劳动力,而一度风光的寻呼机业务则走向衰落,成为夕阳产业,分流出一部分劳动力。可是,由于技能要求存在差异,即使朝阳产业需要大量的劳动力,夕阳产业分流的劳动力也不能完全转入朝阳产业,势必会有一部分人失业。由于这种失业的根源在于劳动力供给结构滞后于劳动力需求结构的变动,所以称为结构性失业。

2.周期性失业

周期性失业是指由于总需求不足而引起的失业,因此也称为需求不足的失业。这主要是由经济活动的周期性造成的。可以用总需求原总供给模型来解释周期性失业。上一章的分析表明,只有在总需求与短期总供给决定的均衡国民收入与充分就业国民收入相等时,经济才实现充分就业均衡,这时的总需求是充分就业的总需求。如果实际总需求小于充分就业的总需求,均衡的国民收入就小于充分就业的国民收入,资源得不到充分利用,经济处于衰退之中,企业产量下降,解雇工人,失业成为普遍存在的现象。这就是由总需求不足引起的周期性失业。

二、自然失业率与充分就业

以上分析说明,由于经济社会中某些难以避免的原因,总会存在一定比例的失业。自然失业率是指经济社会在正常情况下的失业率。与自然失业率相联系的一个概念是充分就业。充分就业不是指人人都有工作,如前所述,失业可以分为由于需求不足而造成的周期性失业与经济中由某些不可避免的原因造成的自然失业。消灭了周期性失业时的就业状态就是充分就业。也就是说,当失业率为自然失业率时,经济中实现了充分就业。实现了充分就业时的失业率即是自然失业率,也称为充分就业的失业率,或长期均衡的失业率。

自然失业率的高低取决于各国的制度和人口的因素。进行制度创新可以降低自然失业率。例如,改进劳动市场的服务,提供职业培训,降低最低工资,改进失业保险制度等等,都能够减少自然失业人口,但不可能消灭自然失业。所以宏观经济学分析的重点以及宏观经济政策所要解决的是周期性失业。

三、失业的原因

在一个理想的劳动市场中,工资由劳动市场供求关系决定。如果劳动的供给量与劳动的需求量不平衡,工资的调整最终会使劳动市场实现充分就业的均衡状态,所有愿意工作的人都能够就业。但是,现实并不是如此理想的。如前所述,甚至在经济运行良好时也总有一些没有工作的人。在实际劳动市场上,为什么工资不能下降到市场出清水平以消除失业,实现理想的就业状态?新凯恩斯主义者用工资决定的机制来解释失业问题,这就是粘性工资理论。

粘性工资是指工资的变动慢于劳动供求关系的变动。如图14-1所示。假定现行的实际工资为W1,那么劳动的供给量Ls超过了劳动的需求量LD,造成了数量为LDLs的失业。如果实际工资从W1下降到劳动的需求曲线和劳动的供给曲线的交点所决定的均衡工资率水平W0,那么失业率会降为零。但是,由于工资存在粘性,实际工资不会下降。问题的关键则在于,为什么工资具有粘性。

工资具有粘性的原因可用以下三种理论来解释。

第一,工资合约理论。这种理论认为,工资是由劳资双方之间的合约确定的。这种合约可以是工会代表工人与企业签订的正式合约,也可以由工人和企业双方承认的隐含合约。工资合约的期限一般为3年,在合约期内名义工资水平是固定的,不随劳动供求关系的变动而变动。在劳资双方都知道未来3年内劳动供求关系会发生变动的情况下,为什么还接受这种名义工资不变的合约呢?这是因为,在一定时期内固定名义工资的做法有助于工人和企业消除风险,求得稳定。工人在未来3年内有相对固定的消费支出,他们希望在未来3年内自己的收入和就业稳定,不希望在劳动供大于求时工资水平下降,为此他们就不得不放弃在劳动供小于求时提高工资的机会。企业希望自己的生产成本稳定,而工资是成本的主要组成部分。如果劳动市场供小于求时,工资上升,就会增加生产成本,为此他们也要放弃劳动供大于求时降低工资的机会。这样,合约期内无论劳动供求关系如何变动,名义工资都不变。企业在经济衰退时期实际付给劳动者的工资比均衡工资高一些,作为回报,工人在经济繁荣时期仍留在企业,他们得到的实际工资比均衡工资低一些。这就形成工资变动慢于劳动供求变动的粘性。

第二,局内人—局外人理论。局内人是指已在企业内工作的人,局外人是指希望进入企业工作的人。新工人进入企业,通常要由局内人进行培训。如果企业实行双重工资制,即向局内人支付高工资,向局外人支付低工资,局内人就不愿培训有可能以低工资替代自己的局外人。企业也不希望出现局外人接受培训后因工资低而到别的企业就业的现象。因此,企业对局内人和局外人支付同样的工资,这样,当有局外人进入时,工资并不会降低到使新劳动者需求量与劳动供给量相等时的均衡工资水平,这就形成工资粘性,而且也使局外人进入不易,引起失业。

第三,效率工资理论。效率工资是企业为提高工人生产率而支付的高于均衡水平的工资。根据效率工资理论,如果工资高于均衡水平,企业经营效率和利润会更高。首先,效率工资可以降低工人的流动率。企业之所以关心工人的流动率,是因为企业雇用并培训新工人是有成本的,而且,即使在经过培训之后,新工人的生产率也不如有经验的工人。因此,流动率高的企业往往生产成本也高。而企业支付给工人高于均衡水平的工资会增加工人离职的机会成本,工资越高,选择离去的工人越少。这对企业是有利的。其次,效率工资可以使工人更加努力地工作。这是因为,如果工资在劳动供求相等的水平上,工人就没有努力工作的激励,因为如果他们被解雇,也可以很快在别的企业找到一份同样工资的工作。但是,如果企业向工人支付高于均衡水平的工资,这会增大他们偷懒的机会成本,保住自己岗位的渴望会激励他们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工作。最后,效率工资可以吸引高素质的劳动力。当一个企业有过剩的劳动供给时,如果降低工资,劳动素质高的工人会选择离开企业而低素质的工人则愿意留在企业。而企业支付高于使劳动供求平衡的工资则会吸引素质更高的工人来求职,这有助于提高企业的生产效率。

以上分析表明,虽然效率工资高于劳动市场供求决定的均衡工资,但是,效率工资给企业带来的收益大于支付工资的增加,这对企业来说是有利的。由于效率工资是根据效率来确定工资水平,而不是根据劳动市场的供求状况决定工资的,这就造成了工资粘性,使工资不能下降到劳动市场出清的水平以消除失业。在实行效率工资的情况下,通常企业会尽量减少雇用工人,从而增加失业。

四、失业的代价

过高的失业率会带来一系列经济、社会、个人和家庭问题,影响经济正常发展,甚至引发社会的不稳定。

1.经济代价

失业在经济上最大的损失就是实际GDP的减少。这是因为,一国经济的就业水平决定着产出水平,就业的变动会引起产出的变动。当失业率上升时,意味着参加工作的人少了,这不仅使一部分劳动力资源被浪费了,而且劳动力之外的其他资源也没有得到充分利用,实际产出必然会降低,失业率与实际GDP之间存在负相关关系。

美国经济学家阿瑟.奥肯在上世纪60年代提出了用以说明失业率与实际GDP增长率之间这种关系的一条经验规律,这条规律被称为奥肯定理。可以用以下公式描述这个定理:

失业率变动=-1/2*(实际GDP变动百分比-3%)

根据这个公式,当实际GDP增长率为3%时,失业率保持不变。

例如,如果实际GDP下降2%(低于正常水平5%),意味着失业率将上升:

-1/2*(-2%-3%)=2.5%

奥肯定理以简明的方式,揭示出失业率与实际GDP增长之间存在的关系,对政府制定经济政策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比如,当失业率为3%时,根据奥肯定理,需要实际GDP增长9%,才能提供足够的就业岗位,实现充分就业。

奥肯定理是根据美国上世纪50~60年代的实际GDP和失业率的经验数据得出来的,在不同的时期和不同的国家并不是完全相同。但是,在所有国家中GDP变动和失业变动之间都存在密切的相关性。

2.个人和家庭的代价

失业首先给个人带来人力资本的损失。人力资本是受到的教育和获得的技能的价值。人力资本来源于所受的教育和工作中获得的经验。失业一方面使失业者已有的人力资本得不到运用;另一方面失业者无法通过工作增加自己的人力资本。长期的失业会降低人力资本的价值,因为人力资本闲置不用同样会折旧,即劳动技能因下降或过时而失去其原有价值。

失业还会使个人的自尊心受到伤害。失业不仅意味着生活水平下降,对未来担忧,还会给个人造成心理伤害,使当事人承受沉重的心理压力,这会引发诸如自杀、离婚、吸毒等问题,影响到家庭成员之间关系的和谐与稳定。

3.社会代价

失业率的上升往往会引起犯罪率的增加,高犯罪率也是高失业率的代价,虽然很难从数字上确定失业与犯罪和堕落现象之间的关系,但它们之间的正相关系是每一个人都承认的。此外,当失业问题严重,社会收入分配悬殊,失业者感到心理极度不平衡时,他们会采取抗议、示威的方式表达对社会和政府的不满,甚至会引发社会动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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