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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你……你说什么?”凤习雨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她后退一声,脸色惨白,嘴里喃喃着,“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

话音未落,她突然向天牢跑去,她像是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个女子,她只记得向前跑,一路上跌倒了好几次,她都没有感觉到疼,她嫌弃身上穿的宫装太过繁琐,边跑边脱掉了外面穿的大红色长裙,只留下一件素白的长裙在空中翻飞。

路两边是井井有条正在做事情的宫女太监,他们在看到皇后娘娘后,自动退到一边,而身后,则是檀息和翠儿的呼唤声。

可是,凤习雨全都听不到,此时的她什么都听不到了,她只知道,她的家人,被赐了毒鸠。

为什么?为什么到现在才知道这个消息?为什么皇子玄会突然改变主意?是不是她不派人打听了,皇子玄就一直让她傻傻的站在法场等着?皇子玄,你就这么痛恨我?老天,你告诉我,我和皇子玄之间,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有眼泪从眼角划过,飘落在风中。

她一直跑,一直跑,终于跑到了天牢。可就,在临近天牢的那一刻,她却突然停下了脚步,不知道,该怎么进去了。

“娘娘……”檀息终于从身后赶了过来。

凤习雨呆呆的转过头来,她从檀息的眼中,看到了满脸苍白一声素白的自己,像是飘荡在海洋中的浮萍,没有依靠。

“你来了?”是皇子玄的声音。

她将头转过去,看到天牢的那一头,站着的正是皇子玄,而凤习雨没有看皇子玄一眼,她的视线落在了杨言忠手里端着的盘子上放着的酒杯,里面空空如许。

她像是失去了灵魂,呆呆的向前走去,在路过皇子玄与他擦肩而过时,皇子玄突然伸手拉住了她,“你……”

皇子玄一开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他嗓子涩涩的,一向言辞犀利的他,在这一刻,却突然词穷了。

凤习雨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伸手打掉了皇子玄的手,继续向前走去。

皇子玄望着凤习雨呆呆的,有些虚浮的脚步,眉头皱得紧紧的,眸光里满是沉痛。

凤习雨在牢门口站定,牢门被打开着,而她的父亲和哥哥,还有她的母亲嫂子,以及凤府所有管事的人,全部都躺在地上。

她一步步挪到父亲的跟前,抱起自己的父亲,将凤书远散乱的头发捋到一边,嘴角含笑,“爹爹……女儿来看你了,你怎么还睡着呀,真是不乖,都已经日上三竿了,您再睡下去,娘亲又要发火了。”

“您难道忘了,上一次您因为懒床不肯早起,被娘亲追着满府的跑,结果让府里的下人们都看了笑话,您还说,您要把那些笑话您的人全部都打板子,可是到了最后,您却一个板子都没有打,原来呀,说一不二的铁面王镇国大将军,也是一个不受信用的人呢!”

凤习雨边给爹爹整理易容,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像是她还没有嫁到皇宫之前,在后宫时候的样子。

“娘娘……您快别说了,您说的奴婢的心都要碎了……”檀息跪在凤习雨的身边,贴着她,想要将她拉起来,却没能成功。

而凤习雨,却像是没有听到檀息说的话,她小心翼翼的将凤书远放下,起身走到另一边去,将自己的娘亲抱了起来。

“娘亲,您瞧您的头发都要乱了,您可是最爱美的,怎么可能让自己的易容这般的不修边幅呢?”

“您呀,老是嫌弃爹爹爱喝酒,嫌弃爹爹喝酒之后就会扯着嗓门大喊大叫,您说爹爹这样太丢您的人了,您说,要是下一次,如果爹爹再求着您让您给他酒喝时,您还会答应么?”

“女儿觉得呀,娘亲一定不会的,娘亲是最容易心软的了,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尤其是对着爹爹的时候。”

檀息早就在一旁泣不成声了,她用力捂着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良久,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凤习雨终于在檀息的搀扶下,强行拉开了凤习雨。

凤习雨嘴角始终带着那一抹浅浅的笑意,爹爹,娘亲,哥哥,嫂嫂,愿来世我还是你们的女儿,来世我定然不会这般的傻,害的你们这般了。

凤习雨僵硬的走出了天牢,她站在天牢门口,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际,快要年关了呢……

尔后,她双眼一闭,就倒了下去,在她即将坠地的那一刻,她倒在了一双强劲有力的臂膀里。

眼前是无尽的黑暗,她的身边仿佛有一股洪流将她吸引住往下拉去,无端的恐慌将她淹没,不找边际的幽深将她包围,她想喊救命,可是嗓子却怎么也发不出声来。

她急得直掉眼泪,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她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明亮的光芒,刺得她睁不开眼,她伸手去挡住那光芒,顿了片刻,她听见有人在唤她。

“雨儿……我儿……”

“雨儿……”

“雨儿……”

这声音……凤习雨心头一震,是她的娘亲。

“娘亲!娘亲!”凤习雨追着声音跑了过去,看到在尽头站着她的爹爹,娘亲,以及哥哥,“爹爹,娘亲……你们不要女儿了么?”

“你们也带着雨儿一起走好不好,我们一家人永远的在一起,再也不分开,好不好,女儿不要呆在这里,我恨这个地方,恨这个让我失去一切的地方,你们带我走……带我走……”

凤习雨嘴里说着,向前跑去,有泪水从眼角滑落,可是,不管她的脚步有多么的快,她依旧还是跟不上他们的脚步,难道他们不要自己了么?难道是自己的爹娘对自己彻底伤心失望透顶了么?

凤习雨在恍恍惚惚中又陷入了黑暗之中,迷迷糊糊之后,她感觉有人在她的耳边说话,很是杂乱,紧接着,又有人伸手拂去她眼角的泪水。

没错,就是泪水,即便她是在昏睡中,她依然可以肯定,那人擦去的,就是她的泪水,难道,她竟然在睡梦中哭了么……

很快,凤习雨又陷入了昏迷之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凤习雨才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她动了动沉重的眼皮,睁开眼睛,眼底的酸涩让她不得不闭上眼睛眯了好一会儿,直到过了片刻,她才眨了眨眼睛,睁开。

入眼是熟悉的纱帐,耳边隐约传来檀息和翠儿的声音。

“娘娘还没有醒么?”

“还没有,太医都说了,这都已经是第五天了,娘娘要是再这么睡下去,恐怕……”是檀息的声音,语气里满是浓浓的疼惜和担忧。

“可是……娘娘!”翠儿正想要说什么,眼角在扫过床上时,猛然发现凤习雨正悠悠转醒,她惊喜出声。

“娘娘,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娘娘,您先喝口水,润润喉。”到底是檀息稳重,她知晓凤习雨刚刚醒来是极其需要水分的,便就将造就准备好的水递到了凤习雨的嘴边。

凤习雨就这檀息的手,一直将水喝光了,“娘娘可还要?”

凤习雨点了点头。

檀息又倒了一杯水来,这次,就在凤习雨刚刚喝到一半的时候,她突然一把推开杯子,将头侧过一旁,干呕了起来。

檀息干净替凤习雨顺着后背,她和翠儿相视了一眼,在对方的眼里互相看到了叹息。

直到良久,凤习雨这才平复了下来,她这才开口,“这几日……”

熟料,刚刚说了几个字,她又干呕了起来,这一次,比上一次还要猛烈。

“娘娘!您觉得可好,奴婢这就去请太医来。”说着,翠儿就转过身向外走去。

“不……呕……不要去……呕……”

“可……”翠儿咬了咬牙,还是又重新蹲下身子,替凤习雨顺着气。

在檀息和翠儿两人的帮助下,凤习雨的气息算是恢复了正常。

“娘娘,还是找太医来看看吧,如今……”

“不碍事的。”凤习雨淡淡的出声,打断檀息的话,“本宫只是身子弱了一些,有些伤寒,睡一会儿就好了。”

“娘娘……”

檀息咬了咬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犹豫了良久,终于还是将那句话说出了口。

“娘娘您并非是患了伤寒,而是……有了身孕!”

凤习雨嘴角的笑容僵住了,她扶着檀息的手也顿在了空中,此时的她正半悬在空中,因为檀息的这一句话,她的身子正以奇怪的姿势保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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