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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顿了几秒,凤习雨这才缓缓的靠回了软榻上,她将手敷在肚子上,眼底是复杂莫辩的神色。

她从来没想过,会在这个时候,有了皇子玄的孩子。曾经,她是多么的渴望能够有一个皇子玄的孩子,一个只属于她和他的孩子。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她曾经日思夜想,千方百计想要拥有的一个孩子,居然会在这个时候,不期而至了。

“姑姑……”凤习雨涩涩的开口,“你们先出去吧,本宫一个人静一静。”

“娘娘……”

“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

檀息点了点头,这才放心了,“那就好,娘娘要是有什么吩咐了,在里面唤一声奴婢就可。”她还怕凤习雨因为家人的事情,心里有了不好的念头,如今既然有了凤习雨这一句话,檀息相信,自家的娘娘,是个有分寸的。

凤习雨一个人呆呆的靠在软榻上,眼底是对未来的迷茫以及恐慌。

她该怎么办?

她的家人刚刚被那人处死,她就已经有了那人的孩子,这世间的事情,怎么会如此的可笑?凤习雨低低的笑了起来,笑得眼底都溢出了泪花。

那个人,是她从小到大都喜欢的人,那人害死了她的家人,那人毁了她的一切,曾经的良人变成了仇人,可是,她却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有了他的孩子。

要说时间,那就应该是那一晚,皇子玄强硬对她用粗,夺了她贞洁的那一夜。

真是讽刺,没想到一次,就有了孩子,她就有了身孕,真真是可笑的紧。

但是,这个孩子注定是不受欢迎的,当他出来以后,如果他知道了他的爹娘是仇人怎么办?如果他一出生,就注定了没有快乐,没有幸福,只能活在无尽的黑暗之中,那么……

这个孩子,不要也罢。

她想到这里,起身,走到了梳妆台旁边,伸手拉开里面的抽屉,里面除了凤钗步摇,还有一个小瓷瓶。

她伸手,将那个瓷瓶拿了出来,打开。

这里面装着的,是麝香,她曾经无数次想着,试图想要用这个对付莫锦瑜的,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因为她的骄傲和自尊,不允许她做那般下贱的手段。

没想到,到头来,她会将这个药,用到她自己的身上。

她的指尖在颤抖,眼底泛了湿意,吃下去,只要吃下去,她就不会再痛苦了,她的孩子,也不会再痛苦了。

可是……可是,她的心,怎么会这么的痛,全身好像没了一丝的力气,好像有什么重要的呃东西要离开她了一样,这个感觉很是难受,难受的,她想要哭。

孩子,你是在怪娘亲么……

这时,一阵从窗户里面风吹来,她全身一抖,指尖一松,手里的药瓶就松了。

陶瓷的瓶子砸在地上,摔成碎片,清晰的声音在大殿内分外的诡异。

凤习瘫软在地上,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低低的哭了起来,“孩子……孩子……我的孩子……”

原本就担心凤习雨的檀息,时刻注意着大殿内的动静,在突然听到大殿内传来的响动时,她惊了一跳,那是……

一般若是有寻死的宫人,都会用摔碎的花瓶碎片来割腕寻死,一想到这里,檀息赶紧推开了门走了进去。此时的她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花瓶碎的声音是那么的大,而那声音一点都不是。

檀息一把掀开珠帘,就看到了凤习雨跌坐在地上伤心的哭着,她见凤习雨没事,便松了一口气,但是紧接着,她又看到了地上洒落的药粉,眸光紧缩,她在宫中这么多年,麝香的样子气味颜色,她到死也不会忘记。

“娘娘,就算是你再有多大的仇恨,可这孩子,终究是无辜的。”檀息将凤习雨搂在怀中,眼底是化不开的疼惜,这个苦命的孩子啊,她何尝不知道她内心的痛苦与挣扎,不过,她终究还是善良的,不是吗?她还是停下了手。

“姑姑,我下不去手……呜呜呜……我下不去手……呜呜呜……怎么办……怎么办……”凤习雨趴在檀息的肩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檀息没有说话,只是将凤习雨拥的更紧了,她何尝不是知道,凤习雨下不去手。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的养着吧……我们谁都没有剥夺他活下去的权利。”

而不知道何时来到殿外的皇子玄,站在大殿门口,静静的听完大殿内这一番话,沉默良久,转身走了,仿佛没有来到过一般。

待凤习雨再次见到皇子玄,已是五日后,彼时的她,正跪在内室的佛堂前念经。

感觉到有人来了,凤习雨缓缓睁开眼睛,转过身去,在看到是皇子玄的时候,她又转过身,重新跪了下去,继续念佛。

那一双眼眸里,究竟包含了怎样的情感,冷漠、嘲讽、哀愁、悲恸。

这一刻,皇子玄终于发现,他伤她,竟然如此之深。

“你的现在有了身子,不宜跪着,还是起来吧。”沉默良久,皇子玄涩涩的开口。

他见凤习雨不为所动,便伸手去亲自将她扶了起来,当皇子玄的手刚刚搭在凤习雨胳膊上的时候,他明显的感觉到,他搭着的那条胳膊猛然一僵。

凤习雨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嘲讽,从皇子玄的手里不留痕迹的抽出手,转过身去,对皇子玄福了福身子,语气里面没有一丝的感情,“见过皇上。”

皇子玄愣愣的望着兀自变空的手掌,心底升起一股浓浓的失落感,直到凤习雨清冽的呃声音响起,皇子玄这才回过神来,他望着凤习雨,涩涩的说道,“起来吧。”

他怎么会不知道,从刚才就见到他的凤习雨会突然在这一刻向他行礼,无非就是想提醒着他,她是皇后,是他刚刚灭门抄斩了本家的皇后。可是,如今这个皇后的肚子里面,还孕育着一个孩子,更何况,她这个人,对皇子玄来说,本就放在心上的……

如果这个时候,让凤习雨知道了,皇子玄的心里居然是这么想的,那她恐怕是要笑死了,皇子玄一直都恨不得她消失在他的眼前,永不相见,她何其有幸,竟然会成为皇子玄的心上人,有的,恐怕也只是恨吧……

凤习雨垂下眼眸,退到一边,静静的站在那里,带着一股子恬静,许是有了身孕的缘故,她的身上泛着淡淡的慈爱,令皇子玄再一次晃了神。

“咳咳,”皇子玄猛然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又走神了,他对凤习雨说道,“朕已经恢复了你的皇后位份,但是考虑到你身子的状况,处理六宫的事宜,还是交由淑妃打点,你就好好的养身子就好,你……还是我们燕国的皇后。”

闻言,凤习雨嘴角扯出一抹讽刺,恢复了她的皇后位份是么?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么?所以,她还是燕国的皇后,只是燕国的。

而皇子玄,分明就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番话,已经在凤习雨这里,带了歧义。

他见凤习雨不说话,便以为她心中也是喜欢这个安排的,便就想了想对她说,“眼下已经到中午了,该用膳了,朕陪你用膳吧。”说着就上前一步去扶凤习雨。

凤习雨后退一步,看似不经意,实则带了冷意,但是再看她的样子,依旧是以前的柔顺,带着一股子恬淡,只听她淡淡的说道,“皇上还是请回吧,臣妾身子不适,恐怕是不能服侍皇上用膳了。”

皇子玄的视线落在他伸出去落空的手,尔后停在凤习雨的头顶,他怎么会不知道,凤习雨这是在躲他,不想见他。

如果他坚持的话,凤习雨一定不会再反对的,只因为他是皇上,九五之尊,一言九鼎,可是,那样的逼迫,只会让凤习雨离他更远。

皇子玄收回手,深呼吸了一口气,他压下自己内心的情感,对她说道,“既然如此,那朕先走了,待会儿朕让太医来给你瞧瞧。”说完深深的看了凤习雨一眼,转身离去了。

凤习雨望着皇子玄离去的背影,神色莫辩,只有眼底,是冷的惊人没有一丝温度的情绪。

“娘娘,再过三日,就是大将军下葬的日子了……”檀息走了进来,她在看见凤习雨眼底冰冷的寒光时,在心里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说道。

闻言,凤习雨面容一僵,很快又恢复过来,“你下去准备准备吧,虽说简单了点,可是该少的程序是不能少的。”

“哎!奴婢明白的,都已经准备下了。”

“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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