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相比之下，还是瑜儿讨人喜，知书达理，端庄贤淑，娇弱的身子仿佛一股风都会将她刮走，让他忍不住想去保护。

所有人都知道，他与瑜儿两情相悦，到最后，嫁给他的，却偏偏是那个他曾经最厌恶的人。

虽然她陪他一起打下了这个江山，如果没有她父亲手里的权利，他也不会这么顺利的登上皇位。可惜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拿她的父亲来压制他，只为了可以做皇后。

什么只喜欢他这个人，不在乎他的地位与权利，果然全都是骗他的谎话，她，依旧是他心中那个追逐名利，娇蛮跋扈的大小姐，永远的高高在上，把所有人都踩在她的脚下。

等皇子玄回过神时，突然意识到，他对凤习雨何时会有了这么多的关注，而且还记得这般深刻。

凤习雨在看到皇子玄时，整个人抖得更加厉害，她的耳边突然响起了皇子玄嗜血残忍的话语，突然冲了出去，挥着鞭子往皇子玄的身上抽去，皇子玄一把抓过。

他像是被突然惊醒了，眼中的恍惚顿时消失不见，只剩下狠厉。

他微微皱眉，眼里闪过一道流光，这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她，他对这个贪图荣华富贵的女人，没有什么好上心的。

“你疯了！”

“是！我就是疯了！”凤习雨哑着嗓子，忍着眼眶中因为悲恨而涌出来的泪水，凄声喊道，“我若不是疯了，怎么会喜欢上你，我若不是疯了，又怎么会嫁给你，如果、如果我没有嫁给你……”

“可是你已经嫁给朕了！”皇子玄语速飞快，打断了凤习雨的话，不知道是恨还是怕？“凤习雨，今生今世你都只能是我皇子玄的皇后！你休想逃离。朕要你，生、不、如、死！”

一字一句，像是锋利的刀子，将她凌迟，体无完肤。

凤习雨突然像是被人抽干了力气，瘫软坐在地上，火红的凤袍，散发着深深的无力。

“丽美人触犯宫规，以下犯上，着日起剥夺封号，贬为娘子，打入华清宫！”皇子玄在吐出这句话后，半眼都没有瞧丽美人，只是深深凝望了凤习雨一眼，尔后转身离去，一如他来时，浩浩荡荡。

凤习雨没有在意，只是望向了不远处的丽美人，她看到，在听到她被打入冷宫时，眼底划过不甘、悔恨、懊恼、最终只剩下一抹解脱。

与其说皇子玄离开的脚步有些匆忙，倒不如说仓皇，带了些躲避的意味。

只为在他方才宣旨将丽美人打入冷宫时，凤习雨脸上出现的那抹了然与苍凉，何时起，凤习雨的脸上也会出现这种沧桑的表情，这……不像她。

正德殿前，杨言忠焦急的在大殿门前走来走去，眼巴巴的望着大殿，干着急没办法。皇上从凤栖宫回来就把殿内所有的奴才赶了出来，现下一个人坐在里面已经快两个时辰了，他心里着急哇，要是皇上的龙体有个什么好歹，他这人头就真的不保了。

正德殿内，皇子玄呆坐在龙椅上了，御桌上放着的，正是一个用稻草编成的小蜻蜓，稻草的原色渐渐枯黄，看得出已经有些年月了。

这是当初他在外征战时，凤习雨编的，他永远记得当初，她脸上的那抹羞涩，她很不好意思的告诉自己，这是她编的第一个蜻蜓，结尾没有收好，而且手艺粗糙，很撇脚，可以说的上难看。

但他却莫名其妙的收下了，这一保存，就是四年。

他也是人，会感动。边关五年的时间，有多么的孤寂与难熬，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是凤习雨，给他昏暗的人生里，添上了一抹亮丽的色彩。即便这是他曾经最厌烦的人，即便她娇蛮任性不讲理，女儿家该有的礼仪她半分都没有。但他，还是被她所感动。

他曾想过，如果他和她注定要在一起，没有办法不分开，那他可以让她做妃嫔，甚至是贵妃，都可以。

他心里明白，这样对她确实有些残忍，可是，他们相遇太迟了，早在她之前，他的心已经被瑜儿所占据，皇后之位，是他答应瑜儿的，他不能食言，只能委屈凤习雨，他相信，她一定会理解他的难处。

可惜，还未等他说明这一切，凤习雨自己就已经迫不及待，用兵权来压迫他，这是他最不能容忍的事情。

更是在出了那件事情之后……

所以他才会将计就计，凤习雨不是想做皇后吗？好！他给她！她不是想要权利吗？他也给！荣华富贵也一样，照给不误，统统都给她。

只一样，他的爱，她今生今世，都别再想得到！

想到这里，他突然出声叫了杨言忠进了，“去落瑜宫。”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进了落瑜宫。

莫锦瑜一早就接到杨公公派人传来的话，说皇子玄要在她这里用晚膳。她心中掠过一抹惊喜，凤栖宫的事闹的后宫人人皆知，而皇上晚上就来到了她这里，这说明了什么！

从今以后，她的贵妃之位，远远比皇后要尊贵的多，她要一点一点，从凤习雨的手里夺回属于她的东西。凤印、后位、权利……一样都不会少。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莫锦瑜在看到宫门口的那抹明黄色身影时，早早的伏下身子，行了一个大礼。

此时的莫锦瑜，换下了之前的紫色宫装衣袍，穿上了烟白色的抹胸纹丝绣裙。腰间的鹅绿色腰带紧紧束起，腰间垂下的几缕流苏，在晚风中摇曳，更显得她越发的娇弱。

皇子玄两步上前，扶起莫锦瑜，语气中带了些疼惜，连带面部的表情也柔和了许多，“不是都告诉你以后不再行这么大礼了么，要死再不听话，朕可要罚你了！”

莫锦瑜听出来皇子玄语气中的调笑，粉颊微红，一双勾人的凤眸里，满是风情万种，娇嗔道，“表哥！”

皇子玄看到自己的表妹依旧满身的孩子气，不觉有些好笑。瑜儿也真是，都这么大了，和他说话还不到两句，就害羞的不行，当真是可爱的紧。不像凤习雨，永远都是高扬着下巴，一脸的蛮横。

“表哥？表哥——”莫锦瑜见皇子玄从进门来，表情就阴晴不定，她心里不觉有些忐忑，莫非他今晚过来，还有别的事不成？

如果真的是那样，她她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想到这里，她咬了咬牙，依旧装作无辜的样子，深情唤道。

皇子玄听到莫锦瑜的声音，知道自己走神，又想到那个女人了，不禁皱了皱眉头，表情细微，机不可察。

“瑜儿，”皇子玄转过头，瞧见莫锦瑜一脸担忧的神情，轻声安慰她，“朕没事。”

“听人说你患了风寒，如今可好些了？”

“已经大好了，”莫锦瑜抿嘴一笑，“皇上派人赐给瑜儿的药，自然都是顶好的！”

虽说是恭维，但也哄得皇子玄眉头舒展开了，再加上他本就对莫锦瑜不同，一番话下来，心里又舒坦了不少。

这时，莫锦瑜见皇子玄心情还似尚可，便偷偷的给香儿使了一记眼色，不一会儿，杨言忠就进来了。

“奴才给皇上，娘娘请安！”杨言忠请了安就将头转向皇子玄，“皇上，中午派人去搜查吕娘子的寝殿，发现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皇子玄挑眉。

杨言忠顺着皇子玄的询问，冲一旁的小公公呵斥道，“还不快端上来！”

话音刚落，木质托盘里面呈着一个布偶娃娃，上面扎着数十根明晃晃的银色的长针，长针下面贴着一个白色布条，上面写着字，仔细一看，竟然是莫锦瑜的生辰八字。

“真是好大的胆子。”皇子玄冷冷一笑，轻飘飘一句话，让宫内所有奴才冷汗连连，生怕天子一怒，自己的小命就不保了。

“听丽美人身边的二等丫环说，丽美人自上次湖边落水之后，就对贵妃娘娘心存怨恨，不多日就发现了这个诅咒布偶。”杨言忠将自己查到的一一回禀给皇子玄。

一个月前，丽美人在湖边与莫锦瑜巧遇，不知怎么，言语不和，竟起了争执，丽美人在争辩过程中不小心落水，病了足足半月。

“既然早就发现，为何不早早揭发，”皇子玄转着大拇指上的扳指，话音一转，“莫非，是个预谋不成？”

没有人看见，莫锦瑜在听到皇子玄的那句预谋时，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但马上又恢复了镇定。

“表哥，你一定要为瑜儿做主，”莫锦瑜“扑通——”一声，突然跪了下去，神色凄凄，未语凝噎，“瑜儿无心，上次在湖边，也是瑜儿不小心才使得丽美人无辜落水，瑜儿每每念起，都心怀愧疚，却不想招得丽美人用如此歹毒手段，竟来诅咒臣妾……”话未说完，就甚是凄惨的呜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