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芸儿亲了自己一口,黑子就感觉这个世界突然就变得那么美好起来。
他觉得冷馒头变香了,自己那张硬板床变软了,就连早上怒气冲冲的叫自己起床的老爹,在他眼里也变得是那么的和蔼可亲了。
他自然不知道,这些不过都是情窦初开后的错觉……
黑子一路兴高采烈的往私塾跑去。他的双眼不时的看向考箱,嘴角还挂着傻笑,像是一个突然捡到了许多钱的穷小子。
他兴冲冲的跑到私塾院子前,可是私塾平日里半掩着的院门,此刻却是紧紧闭合着。
走上前去,他才看到大门那锈迹斑斑的铜环上挂着一块木牌,上面曲曲折折,歪歪扭扭的写着:夫子抱恙在身,停学三日。
私塾停课了?
黑子愣愣的望着那块木牌,心里有些不明所以——这私塾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停课了呢?难道只是被芸儿砸了几下后脑勺,那个从前活蹦乱跳的骂自己的夫子就生病了?
他却是不知,那位最喜欢骂他是“顽石”的史义挽夫子,今天一大早就火急火燎的赶往了庐州城里的铁木观,去请铁木真人来“降妖除魔”了。
眼见夫子生病上不了课,自己也就不会被刁难。黑子心里暗暗高兴:自己今天又可以和芸儿妹妹一起去玩了。
他走到墙角,目光往四下扫了扫。看到附近都没人注意自己,他才掀开考箱盖子,低头对着瓷枕轻轻呼唤:“芸儿妹妹,你出来罢。”
白光一闪,小丫头就拉着黑子的衣袖站了起来。此刻她的小脸有些发红,挂着些许娇羞,那副小女儿神态,却是把黑子给看呆了。
“希凡哥哥你,你怎么了?”
芸儿看着黑子那呆呆的目光,不由得疑惑的问道。
“啊,没,没什么……”
黑子尴尬的回过神来,小脸黑里透红。他扭扭捏捏的望着芸儿:“芸儿妹妹,今天,今天不上学,我们去庐州城玩吧。”
“嘻嘻,好呀。”听到可以去玩,芸儿开心的拍着手。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嬉嬉闹闹,却是走了两个多时辰,才走到庐州城里。
城内店铺林立,人声鼎沸。黑子紧紧的握着芸儿的小手,生怕这个小丫头会迷失在熙熙攘攘的人流里。
眼见这里比小镇上热闹了千百倍,芸儿不由得瞪大了水汪汪的大眼睛。她不停的细细打量着那些卖风筝,面具的小摊,看得是眼花缭乱,心潮澎湃。要不是黑子死死的拉住了她,小丫头早就跑过去了。
“芸儿妹妹,你看这个!”黑子拉着芸儿围到了捏糖人的小摊面前。中年摊贩正在低头专心用糖浆在砧板上画着一只糖猴子。几个围在摊前的小孩眼巴巴的盯着砧板,口水都快要流了出来。
“希凡哥哥,这个是什么呀?”
“这是糖人,可好吃了。”
黑子掏了掏衣袖,摸出两文钱来递给摊贩:“我要两只!”
“好,小哥你要什么样子的糖人?”
摊贩抬起头来,笑着问黑子。他已经画好了那只糖猴子,只要等它的糖渍干了就行。
“要不,就画我和我妹妹的模样?”黑子试探的问。
“可以啊,小姑娘长得真俊啊。”摊贩这才注意到摊子前的芸儿,顿时笑着夸了一句。芸儿则红着脸拉着黑子的衣袖,害羞得藏到了黑子的身后。
中年摊贩说完就低下了头去。他用一把小勺子从一旁的小锅里舀出热乎乎的糖稀,然后在砧板上慢慢摹画着芸儿。他的记忆相当的好,只看了芸儿一眼,就能把她画的有七八分相似。
待到糖渍风干,他微笑着取下糖人递给了芸儿。小丫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新奇的东西,一时间都忘记了害羞。她举着糖人翻来覆去的看着,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摊贩又如法炮制的画好了黑子,只是黑子那黑乎乎的脸庞却是没法画出来了。他把糖人递给黑子,黑子也是欢喜的接过来,握在手里舍不得吃掉。
“咦,希凡哥哥这个不像呀。”
芸儿看了一眼黑子的糖人,突然笑嘻嘻的说了一句。
“没有啊,我觉得挺像的。”
黑子拿着糖人上下打量,越看越喜欢。
“它都没希凡哥哥这么黑呢,嘻嘻。”
小丫头转着大眼睛,调皮的打趣着黑子。
“哈,是,是啊……”黑子挠着脑袋干笑着,倒也不生气。
两人举着糖人,左看右看,俱都舍不得吃一口。
“张希凡?你不回去好好看书,跑这来干嘛?”
一个气哼哼的声音突然从人群里传来。
黑子转头望去,却是看到了脸色蜡黄的史义挽夫子。黑子也没想到能在庐州城里遇到他,顿时怔在了原地。
“问你话呢。你小子到处乱跑,你爹爹知道吗?”
史义挽没好气的看着自己这个笨学生。
“啊,我,我……”
黑子回过神来,吓得结结巴巴的,一时间想不出借口来。
“史施主,我看咱们还是赶紧赶路吧。”
史义挽身后突然有人开口淡淡说道。
黑子这才看到史义挽夫子身后居然跟着一个中年道士。他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道袍,腰间系着一柄黑沉沉的木剑,保养得极好的右手手掌里还握着一柄丝如霜雪的拂尘。
在他身旁,站着个唇红齿白的小道童,此刻正偷偷打量着芸儿。
“是是是,仙长说得极是。”
史义挽弯腰恭恭敬敬的的附和着中年道士的话。转而瞪了一眼黑子:“没事就赶紧回家去好好背背《三字经》,免得下次你小子又背不出来!”
说完,他又转过头来,换上一副恭敬的脸面。
“仙长,这边请。”
中年道士淡淡的“嗯”了一声,随即抬腿往前跨去。就在这时,一个娇小的身影却是猛地拦在了他的面前。
“不许走!”
芸儿板起粉雕玉琢的小脸,水汪汪的大眼睛正气鼓鼓的瞪着中年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