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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听陈阿癞自己说,他是属兔的,鸡兔相冲,鸡是他的克星,他以前不相信迷信,现在,他信了。虽然我不以为然,但仔细想想陈阿癞的一些遭遇,姑且认为他说的有些道理吧。他说,一旦他产生了吃鸡的念头,就预示着灾祸的来临。下面我们接着前面的故事往下讲:

陈阿癞因偷鸡而落得有家不能归,在县城的街面上游荡,他的心里是痛苦不堪的。在他看来,要挽救这样的局面,重新回到妻子的怀抱,唯一的途径就是狠狠地赚上一笔钱,还清所有的债务自不必说,如果能在村里盖个小洋楼,还在银行里存下十万、八万的,还怕美丽不回心转意?……

此时,陈阿癞虽然找到了一份钉木凳的活,但等到何年马月才能赚上一大笔钱呢?很多时候,陈阿癞一边钉着钉子,一边陷入沉思。不过,人只要肯思考出路总是有的。陈阿癞没费多少周折就赚了几个小钱。有一天晚上,他躲在被窝里数了数,已存了一千多。心想,只要我再干上半年,家里家外的债就全还清了,女儿考上高中,也不担心供不起。

我们且不要认为陈阿癞的这些钱来路不明。每天下了班,陈阿癞就提着一个木箱子到街上擦皮鞋,这些钱就是他一个硬币一个硬币擦出来的。刚开始的时候,陈阿癞因为技术问题,被人揍肿过鼻子,也时时收不到钱,后来,他就擦出水平来了。都说他擦的皮鞋像热水瓶胆子一样亮。那是因为陈阿癞晓得在抹上鞋油之前先用白醋润一润皮面。当鞋油涂抹均匀,陈阿癞用布条来回的给皮鞋搔痒痒的时候,不论是躺在椅子里的顾客,还是埋着头的擦鞋师,都被布条所发出来的吱吱声陶醉了。

陈阿癞白天钉木凳,晚上擦皮鞋,生活很快就安定下来。他甚至发胖了。他暗自估计着,再过二十天,他就可以到饭店吃一只鸡了。因为他从刚开始攒钱的那天起,就下了这样的“军令状”:等塑料袋里的钱攒够二千元,我就上饭店要一只鸡吃。所以,他从开始攒钱的那一天起,就想象着那只属于他的鸡。每次经过饭店,都要扭头往里瞅,对自己说,这里面有一只鸡是属于我的,正等着我去吃。他这么一想,口里就汗津津的,干起活来劲头十足。只是有时候,看到了自己的断指——伤口痊愈后,两根断指光溜溜的,像蛇头——并且想起他离家出走时发过的誓言,他的那股热乎劲就没了。他焉巴着,停下了手中的活。

“你怎么了,肚子疼?”

有一天,一个钉木凳的工友看见陈阿癞突然举着锤子不动了,就这样问他。陈阿癞摇了摇头,没说话。

“你这两根断指是怎么回事?冲床上冲掉的?”那个工友把头伸了过来,像一个被主人扯了一把的猴子。

陈阿癞就告诉他说,这两个断指是为了惩罚自己偷过两次鸡。第一次偷鸡是在他十四岁那年,第二次偷鸡是在四十二岁那年,也就是今年,都被人抓了,倒了血霉。

“怎么,你十四岁的时候就晓得偷‘鸡’吃,呵,高手,高手!”

陈阿癞认为这个长着两撇毛毛虫一样胡子的人是在耻笑自己,就不再与他搭话,左手捏钉,右手抡锤,很快就钉好了一张凳子。

这时,那个工友又凑过来跟他说:“阿癞,今晚去吃‘鸡’,怎样?”

“要去你去吧,我还要等二十天才能去吃。这是我的规定。”

“规定个屁!俗话说‘食色,性也’,又云‘人饿着时想吃饭,吃饭后想操逼’,人活于世短短几十年,硬是亏待了自己,何苦?得,今晚我请客,到时我来叫你!”

陈阿癞虽然想说他今晚还要去擦皮鞋之类,但他听说对方请他吃,就不吭声了。他想,这次他请客,下次我吃鸡的时候也叫上他便是,谁都不欠谁的。

到了晚上,陈阿癞第一次误了擦皮鞋,跟那个工友去了。工友一直带着他,一直往火车站那边走。陈阿癞虽然很疑惑,但又不好意思问他,毕竟,今天是对方请客。到了一个旅馆,工友就嘻嘻嘻地笑起来,一副猴急样。陈阿癞中午故意不让吃饱,目的是想这一顿吃得多一些。所以看到工友翘着八字须与老板娘私语时,认为是在点菜。陈阿癞真想对他们喊:有鸡就够了,别的菜不要也行!我都快饿坏了!

老板娘打完一个电话,就带陈阿癞和工友到了三楼一个简陋的房间,叫他们先等一等。而陈阿癞到了这个时候还没有尴尬地明白过来——他怎么都想不到——那个工友把“鸡”字理解成另外一个含义了!

人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欲望?人为什么抵抗不了自己的欲望?......关于这些,我讲不清楚,陈阿癞自己更讲不清楚。他甚至根本就没提到“欲望”啦“本能”啦之类的废话。他只是说,他开始整天整夜的想女人了,想得头晕晕的。在大街上看到女人,总是盯着女人的屁股看,想象着女人光屁股时的样子。

这情景不禁让我们想到二十年前的陈阿癞,那时候,他刚刚发育成熟,对一切母性动物充满好奇。记得小时候,妈妈对他说,人是从肚脐眼里生出来的,他受骗了许多年。后来,他总算知道人是从女人的生殖器里面生出来的。但女人生殖器又是什么样子的呢?他对这一点一直很混沌,直到邻居家生了一个小女孩,他在抱她玩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又受骗了许多年。但是,女人为什么会生出小孩来的呢?这个问题一度成为陈阿癞的困惑,就像他在放牛的时候,也常常想到太阳、月亮、地球,以及一切天体、宇宙的奥秘,想得傻傻愣愣的,以至牛偷吃了庄稼。后来,这个困惑总算被他发达的大脑解开了。女人之所以能生出小孩来,那是因为男人与女人做光身子游戏,说穿了就是动物交配。但是交配又是怎么一回事呢?......陈阿癞终于干出了继偷鸡之后的第二件丑事:他差一点强奸了邻居家的小女孩——如果不是大人及时赶到的话。其实,陈阿癞之所以到了29岁才娶到老婆,这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而现在,陈阿癞想起女人来,也像他20岁那年一样。这两者的区别就在于:多年前,他想发泄只能选择强奸,而现在则有妓女。陈阿癞在被窝里暗自掂量了一下,如果他打消去饭店吃鸡,在原有的基础上再贴上二十元钱的话,就足够到旅馆吃一次“鸡”了。只是每次经过那家在门口用铁笼关着鸡的饭店,长着羽毛的鸡与穿戴艳服的“鸡”就斗起架来,在他心里斗得鸡毛遍地,烟尘斗乱,他真不知道帮那只鸡的忙才好。

很快的,他预算中吃鸡的日子到了。虽然说,他时时想到这一天,并且带着兴奋的心情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但是这一天真的到来之后,他显得很苦恼:我是吃锅里钝的,还是吃被窝里煮的?......陈阿癞把手伸在口袋里,揣着口袋里那张面值50元皱皱巴巴的人民币,他的心里矛盾着。就像一个百万富翁开着他的车,他的心里也矛盾着,今晚该到哪里过夜呢?是把车拐向情人的屋子呢,还是拐向多日未归的家?

陈阿癞最后终于战胜了自己,他朝火车站那一带的黑胡同走去了。他的心嘣嘣嘣地跳着,就像谁在他的胸脯里养了一只活泼乱跳的兔。他对自己说,别紧张,千万别紧张,不就是花钱去交配吗?碰不上熟人的,碰上了也不怕。

到了暗娼聚集的黑胡同之后,陈阿癞就看到不停的有涂抹妖艳的女人向他抛媚眼,示意他过去。有的甚至走过来拉住了他的胳膊,很肉麻地问:“先生,住旅馆吗?”陈阿癞胆战心惊的,支吾着说不出话来。最后,陈阿癞发现自己又快走回自己的住处了。如果还舍不得花掉这50元钱,如果还羞涩着不敢与她们讨价还价,要好好美辰良宵一回的兴致可要报废了。恰巧这时又有一个女人一扭一扭地走过来问他住不住旅馆,陈阿癞连忙说住,住。那女人就带他走了。陈阿癞怕她真以为他是住旅馆的,怕要了床位没人陪,就试着问她睡一夜多少钱?女人说,15元。陈阿癞知道坏事了,听他们说,如果是妓女总是开价100的,但能还价还到50元。陈阿癞就红着脸说,我是说“睡”一夜。

“睡一夜跟住一夜有什么区别吗?15元一个床铺,全市最低价了。”

陈阿癞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他很凶地吼了一声:“我不住你的,管你再便宜!”扭头就走。陈阿癞自己也弄不明白,是什么力量指使他一气走到上次工友带他来过的那个旅馆。

那个老板娘显然对陈阿癞还有印象。因为上次老板娘打电话叫来了两个暗娼,并且给他们分别开了房间。但过不了多久,一个房间里就响起了死猪临死前才有的怪叫声。怎么回事?老板娘心生疑窦地贴着门房听,才知道男人在房间死死拽着腰带不给解,女人一碰,他就叫。不久,那房里就冲出了那个弓腰曲背的男人,失魂落魄的说:“错了,错了,我不是要吃‘鸡’,我是要吃鸡......”而房里的妓女呢,则“神经病”“神经病”地发着牢骚。

老板娘对这样的事见怪不怪,见这个害了她做了赔本生意的乡巴佬又来了,就问:“来了,这回想好了?”陈阿癞眼睛不往谁身上瞧,躲着谁似的点点头。老板娘就把他带到一个房间去,让他坐好,对他说:

“都是熟人,我也不跟你漫天要价了,得,今晚头一个生意,50元一晚,交钱就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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