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懿不禁笑出了声,走到她坐的梨木椅旁,俯身揉住她的肩头,薄唇咬住她的耳垂,低低道:“像个妖怪似的,哪有我家宝贝倾国倾城呢?何止是倾国倾城,更是倾倒了我,从来对女色不感兴趣,却也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云紫洛的脸与耳同时热起来。
刚从偏房找了纸笔过来的肖桐正走到门前,不禁脚步顿住,身形一颤。
向来冷酷的赫连虽然在他面前说话举止已经是很随意的了,可他也从没听他用那样温柔邪魅的语气说这么缠绵的话语,比他还要会调情!
看来,男人这方面,果然是有自学的天赋。
想到那个被他挑、逗的女人,肖桐心里着实不是滋味,重重地哼了一声,踏步进去。
云紫洛已问赫连懿:“那你盯着花折扇看做什么?”
赫连懿笑了一笑,不答,向肖桐走去,从他手中接过宣纸,信手在纸上画了起来。
只是几笔功夫,一张妖艳的脸便活灵活现地出现在纸上了。
云紫洛嘴角微抽,抬起了亮闪闪的杏眸:“懿,我从不知道你有这个本事,我还以为,这是肖桐的长处。”
她确实以为会是肖桐去拓花折扇的长相,倒没想到赫连懿也很在行。
“别忘了,他跟我可是同门师兄弟。”
赫连懿抬腕又添了几笔,画出那个蛇髻。
他们出师同门,所学的知识都差不多,只是专注的方向不同而已。
肖桐擅人皮面具,走的是“防”之路线,他却擅毒,走的是“攻”之路线。
肖桐对着花折扇的头像啧啧有声:“果然有点倾城之貌,这狐魅的模样更是颠人心神,比我春宵院的头牌好得多了。”
云紫洛忍不住哈哈大笑。
“是吗?肖桐,那可说定了,我想把她送到你们春宵院去做头牌,怕的就是,她这年纪,没客人会点吧?”
肖桐笑:“这可不一定,你瞧她保养得甚好啊,脸上没有一点鱼纹吗?”
最后一句话是在问赫连懿。
“没有。”
赫连懿收了笔,说:“肖桐,按这个模样制出面具,速度要快,最好在晚上赴宴前赶出来。”
“好呐!”肖桐拿着纸回了偏房不题。
傍晚时分,前院有人来请,赫连懿与云紫洛带着肖桐过去。
看到真正的花折扇与赫连懿所画几近一模一样,云紫洛不由更加佩服起他的画技来。
吃饭时,花折扇只是略陪了一下,不一会儿便回了主院,并着人在李名医膳后,请他过去看看她服药的效果。
吃完饭后,赫连懿带着云紫洛过去了。
夜幕临空,两人心中都有着同一个心思。
今晚,是不是就该动手了?
花折扇的院子外全是重兵防守,可赫连懿并不在意,他可以直接进来,他的夫人,自然也没有遭到多大的为难。
进了内室后,花折扇看着与赫连懿一起进来的云紫洛,脸上闪过一抹疑惑……
一柱香后,主院内一片寂静。
一名侍女送着赫连懿与云紫洛出来,三人消失在黑暗中。
主院的正房内室里,几个丫环从昏迷中醒过来后都大吃一惊,抬头就看到自家主子坐在床上发呆。
“我们怎么晕过去了?”
她们满是惊恐地问。
“没什么。”花折扇淡淡答道。
而赫连懿与云紫洛却快速走向岛屿最偏远的一个角浇,确定无人会来到这里,赫连懿将真正的花折扇掼在了地上。
刚才,花折扇做为侍女身份,被他们挟持了出来。
此刻,她还赤着双脚,衣衫不整,惊恐地看着两人,被点了哑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给你个说话的机会,你要是敢大声喧哗,我立马就要了你的命!”
云紫洛看着这张妖精似的小脸,想到自己的母亲就是被这张脸毁去的,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啪”地一声重重扇向花折扇。
“小三,该打!”
一掌将花折扇的蛇髻给打散了,一头墨发垂了下来。
云紫洛顺手给她解掉了哑穴。
“我,我没惹你,你们到底是谁?”
花折扇嘴角吐着鲜血,意志有瞬间的模糊。
“我们是谁?”云紫洛的笑容好不讽刺,“花折扇,你抬起头看看,你究竟还认不认得我!”
清脆冷厉的声音在花折扇耳边旋转,她本能地抬起了头,眯了眯眼睛,想要努力看清楚。
然而,在看到云紫洛那张脸时,她的瞳孔攸然间放到了最大。
“小姐!”
一声凄厉的叫唤划破了梨花岛上方的天空,惊起了丛林中熟睡的乌鸦,扑楞着翅膀逃向远方。
花折扇受了云紫洛一掌,本来还勉力站着,这个时候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
“小姐……你回来了……你这是还魂了吗?”她哭着,笑着,叫着,喊着,双手双脚并用,朝云紫洛爬过来,那涂着鲜红丹寇的尖长指甲朝云紫洛的裙摆抓了过来。
云紫洛警剔地往后退去,手里还拿着自己的人皮面具。
赫连懿的凤眸突地一冷,哼了一声,抬腿朝花折扇的小腹重重一踢。
花折扇猝不及防,被赫连懿的重脚直接踢飞了出去,“扑通!”沉闷的一声后她跌落在地,嘴里狂喷鲜血,俯着胸膛她弓起了身子。
可她,在几次挣扎后,仍是抬起了脸,泪光盈盈地看着云紫洛,神情痛苦:“小姐……”
云紫洛情知她着了自己的道,刚才她一声猛喝,露出真容,就是有这个意思。
可千万没想到,花折扇居然是这个反应!
她不是应该吓得花容失色吗?可是,似乎不是这样。
想着,她冷冷一勾唇,侧过了头,说道:“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不,我没有,小姐,”花折扇匍匐到了地上,“宁珍从没做过对不起小姐的事,若非要说宁珍做过,那就是占据了本该属于小姐的位置!”
说着,她伸手到脸上,摸索了一下,想要撕下什么来,可却痛得撒了手,嘤嘤哭泣起来。
“你戴了人皮面具?”赫连懿眼尖地看到她的动作。
“撕不下来了,撕不下来了……小姐,已经撕不下来了,我现在已经是花折扇了……”
花折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语音哽咽不已,好不凄惨。
“宁珍?”
云紫洛微蹙眉。
这个宁珍,莫不是自己母亲的侍女?
果不其然,花折扇急忙答应着:“小姐,宁珍在这里,宁珍永远是小姐的丫环。”
“你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云紫洛依旧侧脸对她,淡淡问。
宁珍咬了咬唇,无力地坐在地上,泪水簌簌下落,她说道:“十八年前,我与您失散后受了重伤,在一个村子里养伤,伤好后听说了凤星灭亡的事,我四处找您,可一直没有结果。最后是岛主找到了我,将我带回到梨花岛来。”
她抽抽噎噎地继续:“岛主始终不信你已经去了,他找了你好几年,等回来后,花耀再次替花折扇来求婚,他铁定了心要她为你受苦,就装作一点也不在乎小姐的样子,说要娶花折扇,暗地里却是让我易容成她的模样,将花折扇秘密囚禁起来折磨。”
“哦?你是说,真正的花折扇被关了起来?”
云紫洛很讶异。
“是的,就关在后岛一个山洞里,岛主着我易容成她,担负起关押她的任务,也是知道我是小姐的人,会为小姐抱不平,给我一个出气的机会。”
“这么多年了,她还活着?”
“活着,我怎么会让她这么便宜地死去?十八年,我每日都会去‘看’她,但也留着她的命,让她生不如死!如果不是她,小姐您又怎么会‘死’去?虽然您没有死,可是您也受了这么多年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