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渊修长干净的右手探了出来,银光一闪,拇指与食指间多出一根修长的细针,长乐公主的瞳孔猛然瞠大,又惊又恨又怕又心伤,张大了嘴,硬是连叫都没叫出来。
“啪!”楚子渊将那根针拍进她的太阳公穴,用上内力,细针从长乐公主另一边额穴蹦了出来,针体呈淡淡的红色,一滴血珠被带了出来。
长乐公主的表情定格在惊恐上,楚子渊收了针,大手在她脸上抚过,长乐公主闭上了眼睛,面色渐渐平和了下来。
“来人,皇后殁了!”
楚子渊冲着殿外一声大喝,整座祁夏殿都沸腾了起来。
等到东林国君从东林赶过来时,长乐公主的尸体已经查不出任何可疑迹像了,太医也说,因病使然,东林国君亲眼目睹过女儿的病态,无疑其它。
楚子渊答应了他那无理的要求。
实则,对于他来说,这后宫无数粉装黛丽,何尝不是些行尸走肉呢?
这世界上,真正走进过他的内心的那名女子,早已是他人妇了。
可笑,可悲,可怜。
一身明黄色的龙袍,那人于阴暗的大殿内,踱着终年不变的脚步,沧海桑田,若重来一次,他还会如此抉择吗?
幽深的宫殿,孤寂的灵魂,多少年后,也只能化成一声沉重凄凉的叹息。
在没有站稳的情况下,楚子渊是不会选择与东林发生冲突的,所以,祁夏皇宫,楚子渊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从外到内,高高在上,却是一身冷清,哪及南川赫连懿与云紫洛儿女绕膝的甜蜜呢?
云紫洛与林清清沿路回到南川,路上行程极慢,一面处理着琉璃阁与醉云楼合并的事情。
到了日照,林清清便带着云紫洛直奔琉璃阁总阁。
两阁将要合并的消息,原琉璃阁早就收到了,林清清还活着,他们也都知情,可是,有赫连懿在上面压着,谁也不敢做临阵逃兵。
而林清清的此次到来,无疑是一棒重击。
再次踏进琉璃阁,林清清可谓是感慨万千,站在阁府正门前,抬头仰视阁内耸入半空的建筑,迟迟没有移步。
一晃眼,二十年就这样过去了,物是人非,最为伤感。
有泪盈眶,却不让它落下来,林清清抬步走了进去,云紫洛看到她的激动反应,微微一笑,默默地跟在后面。
还未走进去,阁内早就沸腾开了,只见无数黑衣人朝门前涌来,领先的是十三堂的堂主,他们远远拦住阁众,奔过来跪到了地上。
“清清阁主!”
震天价的呼叫声,其中不乏颤抖之音。
仔细瞧去,其中有两人的身子全匍匐到了地上了,那不正是五长老和六长老?
云紫洛嘴角牵起一抹冷冷的笑,看来,做了亏心事,便怕鬼敲门。
她们这一方也带了不少醉云楼的人马。
林清清俯视着这一干人等,声音也很激动:“起来吧。”
除了个别老面孔,大部分都是生面孔,其中也有她较为熟悉的。
“盈娘,原来你都是长老了。”林清清注意到右侧一名黑衣女子,轻叹一声。
正是琉璃阁十三堂长老十三娘。
而当年,林清清在时,她不过是外围的一名小杀手。
十三娘惭愧地低下了头,喃喃道:“盈儿不敢……”
所有人都陆续起来了,唯剩两名黑衣老者一直没有起来,五长老和六长老不是不想起来,而是双腿发软,根本支撑不起来。
林清清看了他们几眼,却并没有任何示意,回头招了云紫洛过来,绕开跪着的他们,径直朝琉璃殿主殿走去。
主殿是议事的地方,见林清清过去,余下的十一堂堂主连忙搀了五长老和六长老跟了上来,大长老等四个分立林清清两侧。
琉璃阁分裂后,他们四个被驱出旧阁,没有了名分,原来的几个长老位,也被新人顶替了。
一行人匆匆走着,忽然间,迎面有不少脚步声过来。
云紫洛心想,这会儿人都在这里呢,还会有哪一处人马会在阁中呢。
还没思量完,就听见琉璃阁的人叫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云紫洛傻呆呆的同时,身旁跪下了一大片。
对面的人群之首立着一名高大的黑衣男子,黑色长袍绞着金色丝边,赫连懿负手停下,深遂的凤眸含起笑来,流转光华,薄唇微抿,看向云紫洛,眼角眉梢都是止不住的欢欣。
“懿!”
云紫洛惊喜交加,月余不见的思念如火山爆发般汹涌而出,掀起长裙朝他直奔过去,也不顾这动作在古人眼里是不是很开放了。
赫连懿见她冲过来,强按下去的等待溃散开来,也激动地迎了上来,一把将云紫洛接住,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洛儿,想你。”
他的声音低沉喑哑,却饱浸思念,揽着女人的手加着力道,似乎想要把她揉进骨头里。
“懿。”云紫洛轻轻喃着他的名字,语气里尽是幸福和满足。
小别胜新婚,这话,还真是经典啊。
赫连懿抱着爱妻,脸上笑开了花,见旁边的人都面带笑意地看着,强敛起笑容来,吩咐道:“岳母大人,你进去处理下阁中事务,关于你的事情,我已经在全阁通禀过了,牌位也重新建了起来。”
说完,搂着云紫洛上了另一条石径。
“懿,你怎么又穿这黑袍起来了?”
因为是赫连懿的最爱,云紫洛早将他原先的黑袍扔了,自己给他做了四件,两厚两薄,也做了其他颜色的,可赫连懿只爱穿这黑色的,正好也是云紫洛亲手缝成的,他心安理得的穿着。
“我喜欢。”赫连懿笑眯眯答道,“反正又不在宫里。”
早知她们在这几天会来,他按讷不住疯狂的思念,易装过来,就等待着云紫洛的回来。
此刻终于等到,如何不会躲起来说几句体己话?纵然是赫连懿,也避免不掉这样的想法。
小湖畔,阶岩上,远远地瞧见一双璧人相拥相偎在一起,时不时耳鬓厮摩,诉说着分开后的痛苦。
赫连懿恨不得把自她离开后,南川宫中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云紫洛,如同一个找不到人聊天的孩子,突然抓住了一个能说知心话的人,唠唠叨叨说个不停。
云紫洛高兴地听着他说,时不时插上两句,赫连懿又急迫地问起她一路上发生的事情来。
云紫洛同他说起有趣的事,可赫连懿却问得极为详细,甚至于晚上睡觉什么姿势都要过问一下,直至听到最后楚子渊那里,他才脸色微变,哼了一声。
“像他那样的人,只配与江山为伍,却不得坐揽佳人。”
说着,疼爱地将云紫洛抱得更紧了些,低头咬上她的红唇。
其实刚来湖畔时,赫连懿做的第一个动作就是这个,什么话也没多说,直接索取她的吻,用身体告诉她,他有多么想念她。
云紫洛亦是如此。
待他们心满意足地回到主殿时,雷厉风行的林清清已经处理好了所有的事情。
五长老和六长老正跪在地上,被几名醉云楼的人押着,嘴里大声叫骂着不干净的话。
赫连懿一皱眉,还未开口,银光一闪,两样东西飞了下来,殿内顿时敛了所有的声音。
云紫洛看清了正是林清清出手,不禁朝五长老看去,当即额头黑线了,五长老的唇瓣被一只细长的银针刺穿在一起,同样,六长老亦是,手被押着,根本不能拔针,便也张不开口了。
“原五长老和六长老多年追杀本阁中人,犯了阁规第一大忌,为琉璃阁叛徒,处以死刑!”
她声音响亮,透了内力,整座殿内殿外都听得一清二楚。
五长老和六长老的脸上都现出了困兽挣扎最后一刻的悲绝,朝赫连懿看去,眸光里,露出了浓浓的哀求。
赫连懿看向林清清,说道:“岳母,我能不能为这两人求个情?”
五长老和六长老听得这话,浑身一震,脸现惊喜之色,所有的希望如烈火般燃起。
林清清看了他一眼,问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