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的时候,袁小刚这才来了。
他伸手过来碰我的脸,我把他的手推开。
“劝架所伤?你这分明是被人抽了大嘴巴,都红肿成这样了,还有脖子上的指痕,那是被人掐的。你这是先被人大嘴巴抽得倒在地上,然后被人用手给掐住了脖子,妈的个X, 这人是想要你的命啊,这狗X的是谁?”
袁小刚在病房里暴跳如雷,还好这病房其他的病床都空着。没有住人。
“你不要胡说八道了,那么多人打架,被误伤是很正常的,一点也不奇怪。你就别瞎猜了。
“我瞎猜?我是做什么的?我是混混!打架对我来说那是家常便饭!什么样的伤是在哪种情景下造成的,我比法医还要精通!你这绝对不是误伤的,你就是被人打的!是哪个王八蛋打女人,我X******,你告诉我,我非弄死丫的不可!”
袁小刚是真怒,眼睛呼呼地冒火。他要是知道是安明所为,我估计他得带上一大伙人去和安明拼命。
都已经这样了,我当然不会再让这件事继续扩大,没有这个必要。
“都说了是被误伤,你不要再在这里大呼小叫。不然我让你出去!”我怒道。
“袁小暖你还是这么没出息,被人欺负了从来就只知道忍气吞声!从来也不知道反抗一下!你实话告诉我,这件事是不是和你去调查那个小姐的事有关?就是因为这件事才被打的是不是?”袁小刚大声吼道。
“都说了不是了,我不想再提这些事情,我需要安静,你给我出去,现在就出去!你吵得要死,我还怎么休养?不死也要被你吵死了!”我也吼道。
咽喉依然不舒服,这么一吼,又咳嗽起来。
“好好好,你别动怒,你冲我吼算什么本事?我是你弟弟,现在是要替你出气,不是要找你麻烦!你这个不识好歹的东西!好了,我走了,你不说我也会查清楚是谁打了你,我绝对饶不了他!”
“我不需要你为我出气!你少惹些事我就烧高香了!”
袁小刚冲我冷哼一声,出去了。
我闭上眼睛,感觉全身疲惫,只想睡觉。
或许是因为心里有事,但又无力解决。一直都觉得身心疲惫,困意一阵接着一阵,刚刚醒过来不久,很快又想入睡。
住院的三天,我将手机关机,不打电话也不接电话。什么也不想问,什么也不想说,只想睡觉。
这当然是潜意识里的逃避现实,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感觉人活着除了累还是累,快乐短暂,而痛苦绵长不散,真的生无所恋。
第四天的时候,我已经恢复到可以出院了。
我知道安明不会来看我,其实我心里还是有着期盼。
我希望他到医院来,就算是作最后的道别,也是好的。可惜他终究是没有出现。
医生说我可以出院,但也可以再住几天看看。我说那就明天再出院,今天我不想动。明天再说。
当然还是心存侥幸,希望能在最后一天,安明能够忽然出现,向我解释为什么他会领走一个小姐,为什么那个女的后来成了陈年身边的女人。
人其实最大的能耐和最懦弱的地方,就在于太过自欺欺人。明知道不可能的事,但心里还是有幻想。不到最后一刻,总是希望奇迹会出现,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奇迹。
下午的时候,护士来说,有人在主治医生那儿打听你的情况,是个很帅的男生,手里拿着花篮,应该是来看你的。听说是你公司的领导。
我一听几乎是狂喜,赶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再扯平了自己身上的病号服。
我内心当然希望是安明。原来我在他面前如此卑微,就算是他想弄死我,我心里依然还是放不下他。我希望他能来,就算他只是来骂我一顿,只要能看见他,我也会稍微好受一些。
病房门开了以后,魏松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花篮。
我眼里肯定是充满了失望的,只是不知道魏松有没有看出来。我强装笑颜:“还麻烦魏总亲自来,真是不好意思。”
魏松将花篮放在桌上,“本来早就应该过来看你的,这两天你和董事长都没在公司,很多事都要我处理,忙得头都晕了,就一直没过来。你好多了吗?”
“本来也没什么事,早就好了。”我说。
“哦,那你什么时候上班?下周应该可以了吧?当然还是希望你能多休息一段时间的,不过现在事情确实是太多了,鞋厂那边一直打电话到公司找你。你再不出山,天下真是要大乱了。”魏松说。
我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不管是我的销售总监位置,还是鞋厂的股份,那都是安明给我的。
现在我和安明都成了这样了,这一切他应该很快会收回去。所以我回不回去上班,已经不是我说了算了。
“董事长那边怎么样了?”我忍不住问。
“他这两天也挺忙的,鞋厂那边的事我忙不过来,就只有他亲自过去处理了。头上还扎着绷带呢,他就到处跑,他也真是够拼的。这么大把年纪的人了,还和人斗殴,缝了七针呢,他倒是说没事,我看着都疼。”
魏松这样说,我也算是松了口气。从魏松的话里分析,安明已经从警局出来了,而且已经开始工作了。那就说明他伤着的那些人没事。
我不知道安明对外说那晚的事情时,是怎样解释的。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安明绝对不会说出是因为我和男公关共处一室,所以他才发了疯,伤了那么多人。
因为不知道他是如何说的,我也不敢过多谈论起那天晚上的事,我担心撒谎会撒出不同的版本,到时让安明下不了台。
不管怎样,我都希望他好,这是我内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小暖,我有件事和你商量。你看你现在受了伤,出院后又要忙鞋厂那边的事。销售二部的工作,要不就让我暂时替你挡一阵吧。之前安明有跟我提过,说如果你实在忙不过来,管不了销售二部那边,就让你向我提名一个销售总监。我想了想,现在公司好像没有适合的人员可以担任这个职务。实在不行,那就让我先接管吧,二部那边你才做出些成绩,如果要是陷入群龙无首的状态,那你前面做的那些工作就白忙了。”
我听了沉默一会,是啊,和安明闹翻了,完蛋了。我以后也不可能再呆在二部了,如果没有人迅速接管那边的工作,那前期的付出,恐怕真的就付之东流了。
“你别有什么想法啊,这只是我个人的意思,我也只是想替你分担而已,如果你自己能行,那你还是接着做吧。”魏松见我不说话,又补充说。
“那董事长是什么意思?”我最关心的还是安明的态度。因为我觉得这是安明已经开始在削我的权,或许只是不屑于当面来说,所以让魏松来办这件事。
“他的意思和我一样,就是如果你很累,那销售二部的总监就由我暂时来兼任,等找到新的合适人选,再把交接给别人。”
“那好吧,那就辛苦您了,相关的交接工作,等我出院后会尽快完成。”我说。
“行,那你好好养着,办公室还是给你留着,你如果想要回去,随时还是可以回去的。”
送走魏松,我心里更加空了。
销售总监的职位交出去,那接下来应该就该到鞋厂了吧?还好我在鞋厂的工作才刚刚开始,也没做过什么,就算是他收回去,那也没什么。就当只是一场梦而已,现在梦醒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心里太过堵得慌。我穿着病号服来到医院的绿化区散步。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鞭炮声。这才想起,下周就是春节了。
过了春节,温城漫长的寒冷天气就要结束了。然后就是草长莺飞。再然后就正式温暖了。
原来时间真的过得很快,才记得去年的时候还和陈年一起过年,再次春节的时候,我和陈年已经离婚了,就连生命里突然闯进的安明,竟然也成为了过去。短短的一年时间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真是和做梦一样。
“你不要老是动,这样不利于你恢复。”
“可是这东西我戴着是真不舒服,能不能取了?放心吧,我的头不会歪的。”
声音感觉好像在哪听过,扭头一看,是个护士用轮椅推着一个病人出来溜达,那病人嫌戴在脖子上的颈托不舒服,一直在动,护士不许他动。
那男的脸色苍白,但却眉清目秀,很是好看。也难怪能享受这么好的待遇,能让漂亮的小护士都推他出来溜达。
“是你啊?”
我和他花几秒钟的对视后认出了彼此,他是那个叫阿飞的男公关。那天救护车到了以后,把他也送到了这家医院,之前我一直不知道而已。
阿飞这个名字一听就很假,不过无所谓了,萍水相逢的不相干的人而已,本来我还怪他多事,所以才导致了安明的误会,但想想一切都是命。他也差点送了命,也就不再怨他了。
要怪,那就只能怪我自己。
“你没事了吧?”
看到是我,他竟然显得有些兴奋。眼睛都亮闪闪的。
但我却没有要和和他有更多交谈的兴趣,那晚的事本来就是尴尬的事,我不想再去提起。
“没事了。”我说完转身就往回走。
“等等。”他叫住了我,然后示意护士离开,“我和姐姐聊两句。”
“你姐姐?”护士一脸的怀疑。
“是啊,我姐姐。谢谢你推我出来,一会我让我姐推我回去就行了。”阿飞说。
护士眼神不善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分明有妒意,人长得好就是有优势,这么快就泡上护士软妹子了。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忘了这件事吧,你也不要找他的麻烦,你斗不过他的。”我说。
“那个男人爱着你。”
他说的话倒是让我很意外,我以为他要骂安明是个疯子神经病什么的,没想到他出口第一句竟然是说这一句。
——
“我不想说这些,你还是回去吧。”
“一个男人为另外一个女人发疯到要杀人的程度,要么就是恨极,要么就是爱极,但往往恨都是因爱而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去我们那里的女人,大多都是老公有钱,在外面有了女人,婚姻名存实亡,然后她们各玩各的,互不干涉,所以从来也没有男人冲进去过,更没有男人发过疯,他为你疯了,那是爱你爱到极致,所以由爱生恨。”
这话在我听来有些讽刺的意味,都这样了,他竟然说安明爱我。但他却是一脸的认真,好像把这事说得板上钉钉似的。
“不用说这些了,已经没有意义。”我摆了摆手,准备回病房。
“等等,如果有个男人为你而疯狂,那你得珍惜他,不要轻易忽略别人的深情,更不要把别人对你的好当成习惯,如果你只是因为习惯而不当回事,这样的话,一但走了,就永远不回再回来了,你哭都没用。”阿飞说。
这话真的在我心里震了一震,一个靠出卖色相而谋取优越生活的人,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都应该是没有什么社会地位的人。讽刺的是,这样一个游戏风尘的男公关,竟然在教导我关于感情的事。而且还好像说得很有道理。
难道真是我的错?我把安明对我的好,当成了习惯?所以不珍惜?
可明明不是这样的,是他欺骗我在先,我和他的相遇相识都是他精心安排的。他甚至为了让我离婚,让我的婚姻出问题,亲自给我的前夫安排了一个女人。然后再让别人去跟着那个女人,在合适的时候爆料给我,让我痛下决心离婚。
如果这都可能理解为是对我好,那也太牵强了。就算是以对我好的名义,那这样的手段也太狠。宁拆一座庙 不拆一桩婚。他通过种种设局来破坏的我婚姻,再是因为什么样的理由,都是过份的。
“那如果这个男的对我很多欺骗呢?那也是我的错?难道因为爱一个人,就可以对她使用很多卑鄙邪恶的手段吗?”我反问。
“如果他骗你,那你首先应该要知道他是为什么要骗你,不是所有的欺骗都是恶意的,善意的欺骗或许也不提倡,但有时却是可以原谅的。”
这个男公关说话还真是一套一套的,那个靠出卖色相的男人,现在倒好像变成了情感专家了。我竟然和这样一个人谈论感情,真是讽刺。
我决定不再和他说下去。总感觉把我的感情拿来和一个男公关讨论,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我知道你轻视我,你没经历过贫穷,你不知贫穷是什么滋味,我爸过世的时候,平日里那些所谓的亲戚朋友,一个也不见了。那时我才真正明白人情的冷暖,所以我要做一个有钱人。或许我的方式是卑贱的,但等我有一天有了钱,谁会在意我曾经做过什么?有人总认为出卖色相就是出卖灵魂,但我说我的灵魂一直在,从来也没有出卖过,你信吗?”阿飞大声说。
“那是你的事,与我何干。你好好养伤吧,我走了。”
这一次我真的不和他纠缠了,大步往病房走去。
我决定第二天就出院,然后离开温城,远离美如星辰,远离护暖鞋业,远离和任何与安明有联系的东西。
不然,我忘不掉,真的忘不掉。
不过是几天没有相见,我已经接近失魂落魄的状态。
一个已经有过婚史的快三十岁的女人,竟然还会让失恋把心和灵魂都掏空,明知道很失败,但我却无力完成自我救赎。我只能逃离。
逃离这个城市,逃离安明给我织下的密密的网。
第二天早上我自己办完了出院手续,正要离开医院,这时护士跑来说又有人找我。我过去一看,来的人是一个穿西服,剃着板寸头的男人,这人我好像见过。
“你好,袁总。我是庄鹏。”他伸出了手。
这下我想起来了,他是美若星辰的法律顾问,也是安明的私人律师,和安明也是不错的朋友。
“你好,庄律师。”我心里在想,他来找我干什么?难道是安明派他来追讨所有给过我的东西?
“袁总恢复得怎样了?最近太忙,没能看你。”庄鹏说。
对于这样的客套话,我只能是付之一笑。
“这里有些文件需要袁总过目,我们找个地方坐一下?”庄鹏看着我。
“什么文件?”我问。
“是一些安先生让我给你的文件,你看了就明白了。”
我接过文件,竟然有好几页,是一些关于鞋厂那边的产权方面的文件,我现在真心没心情去关注这些。那些东西本来就是安明的,他现在要要回去,那就还给他就是了。
“是需要我签字吗?给我笔。”我说。
“你还是先看一下吧再签字吧,了解文件内容再签,这也是安先生叮嘱的。”庄鹏说。
“不必了,我签就行了。”我再次向他要笔。
“你要觉得麻烦,那这样吧,我来给你解释这些文件,如果你同意,那就签,如果你不同意,那就算了,你觉得如何?”庄鹏说。
“行,你说吧。”
“那咱们还得找个地儿坐下慢慢说。”
虽然没心情,但出于礼貌,我还是在医院附近找了家咖啡厅请庄鹏坐下,然后就静静地听他解释那些文件的内容。
“你现在是护暖鞋业的法人代表,也相当于是那家企业的老板,但安先生说这些东西本来只是你替他保管而已,这个没问题吧?”庄鹏问我。
我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其实那鞋厂大多数的股分都在我名下,如果我现在无耻地和安明翻脸,非要争那些资产,安明是拿我没辙的,因为之前并没有任何的文件可以证明那些资产只是安明委托我保管。从法律的角度来说,那些东西就是我的。
“但现在安先生想改变一下这种状况。”
我心里想,果然是来讨回东西的,和我想的也差不多。那些本来就是他的,那就还给他吧。
“安先生的意思是那些资产现在他直接给你,但需要你签一份文件,证明你曾经向他借款一千二百万买下那个厂子的股份。”
我好像听懂了什么意思了,但又好像没有完全听懂。
“也就是说,那厂子他不准备收回,还归我,但要我给他打个欠条,相当于是我向他借了钱,然后买了那个厂子大部分的股份,是这样吧?”我问。
庄鹏点头,“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那个厂的股份我不要了,直接转到安先生的名下就行了,我也不想给他打欠条。”我说。
“安先生说了,你不能放弃,如果你不接管,那他会将那个厂子彻底拆掉,然后将那块地用作其他的用途。那个鞋厂将不复存在。”
又来这一套!他就知道那个厂子原来是我家的,对来说有特殊的意义,所以他又用这种方式逼我!
不过我明白他的意思,他不想我放弃。
他是聪明人,知道我和他闹到这种地步,肯定会想到彻底退出。所以他要用这种方式将我留下。
“可是如果我欠了他这么多钱的话,那我不但本金还不上,就连利息也是问题。”我说。
“这就是我要解释文件重点了,这笔钱安先生暂时不会收回,你也不需要付利息,如果你在一年内能让我鞋厂扭亏为盈,安先生就再给你三年的免息时间,如果一年内你不能让鞋厂实现盈利,那你需要支付百分之十的年利息。”
我摇头,“如果我不能让鞋实现盈利,那我又上哪去找钱来付利息?那么高的利息,那么多的钱,我上哪找来还去?”
“安先生说这就是你的事了,如果你没信心,那这文件就不用签了,他直接将厂房拆了。然后地皮改作他用。”
安明应该几乎是猜到了我的所有反应,他真是非常的了解我。
用这种方法,其实所有的风险也还是他在承担,我一个**丝妇女,如果厂子做不好,那肯定是还不上钱的。他冒着风险这样做,无非也是想在我最失意的时候,激起我的斗志。
这和我原来的打算不一样,我本来是要走了。但他却及时地来了这么一招,要让我留下。
忽然很想哭,他对我的好,对我的恶,都编织成一张网。把我罩在其中,根本无处可逃。
但至少我明白,他是用心的。不然他不会这样做了。
谢了,安明。我在心里说。
“好,我签字,我会努力在一年内让鞋厂扭亏为盈,如果我让鞋厂扭亏为盈,那他就会再给我三年的免息时间,是不是?”
“是的,就是这样。”庄鹏点头。
“请你转告他,我一定会努力做事,会让那个鞋厂盈利的。”
“好,我一定转告。”
在文件上签了字,也就意味着我走不成了,我得全力投入到鞋厂的工作中去。现在销售二部的总监位置已经由魏松接管,我也不用再回到那边去了。不去美如星辰上班,也能让我避免再遇见安明。虽然我心里是那么的想遇见他。
出院后我暂时住到了老妈家,老妈果然问我是不是和安明吵架了,我坦承说是的。她问我为什么,我没说。
老妈这次倒是很开明,说吵架是很正常的,天天腻歪在一起,总是会有厌烦的时候,不如暂时分开两天,等大家气顺了以后再回去。
我拉着老妈的手,“妈,我要是和安明不好了,你会很失望是吧?”
“那当然,安明那么好的小伙子,那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到的,要是分手了,当然是非常可惜的,难道你不觉得可惜?”
“可是两个人在一起是要讲缘份的嘛,如果我和他真的没有缘份。那你也不必太难过。”
老妈一把拉着我,盯着我的脸,“你和安明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他有其他的女人了?他条件那么好,围着他转的女人那肯定还是很多的。他偶尔逢场作戏那也是难免的,你可不能太过小心眼,那样会让大家都很累的。”
我只能苦笑,“你倒是想得开,您的意思是说,就算是他外面有女人了,我也得忍着?就因为他条件好,我也得委屈着自己?您是我亲妈吗?”
“这么说他在外面真的有女人了?是哪个狐狸精?我们叫上小刚,一起收拾她去!这么好的女婿,再怎么也得抢回来的,不然太可惜了。”老妈叫道。
——
对于老妈这种说法,我只能回以苦笑。
男人可不是简单物品,哪能随便就能抢回来。
“您就别激动了,不是您想的那样,其实我还有好消息告诉你呢,爸爸以前经营的那个鞋厂,现在是我在管。”
老妈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我们公司把那个鞋厂收回来了,现在是我在管理,我是那里的总经理。我想把它做好,当年爸爸没能做好的事,我希望我能去好好完成。”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们家小暖真是出息了!我就知道你能行的,你要是当初不嫁给那个倒霉的陈年,你肯定早成大老板了!在陈家受了这么多年的气,最后是一无所有,真是白瞎了你这么漂亮的脸蛋。”老妈高兴地说。
“但现在鞋厂依然还是处于亏损状态,已经换了很多轮老板了,被卖来卖去的,最后大家都没有能做好,我如果要想做好,那也还得拼命工作。所以从明天开始,我会搬到鞋厂去住。我要全力以赴。”
“那安明会和你一起搬过去吗?你如果搬过去了,和他见面的机会就少了,那你们之间要想重新和好,那不是更难了?”
“我和他的事,你就不要管了。我们会处理好的。”
我不想把我和安明之间事情的严重性告诉老妈,当然是希望她不要那么担心。她这么多年憋屈地生活着也不容易,我不想她在晚年还为我的事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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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就收拾行李来到了鞋厂。在和袁隆辉等管理人员交谈过后,我知道安明昨天才来过,他和大家说了,我估计这两天就会上任。以后他就不过来了,有事的话,就问我,让我来作决定。
会议上大家都盯着我看,眼里全是不信任。
这些管理人员很多都亲自经历过厂子换老板的事。
每个老板接手的时候都是一副雄心壮志的样子,都想把这个厂子做好,但真正做下来,就发现了理想和现实之间的巨大差距,然后就又只好把厂子再度转手出去。
在温城这样的鞋厂非常的多,在华夏经济刚刚起飞的时候,这些鞋厂曾经一度是供不应求,不断地扩大生产线,还是无法满足市场巨大的需求。看到七大妈八大姨赚到钱后,各路亲戚也纷纷加入,厂就越来越多,产品也越来越多,但需求量却随着经济的低迷持续下降,终于导致产能过剩。大量的中小企业倒闭,少数活下来的,也都是在水深火热中煎熬。
“大家都有些什么想法,全部都说出来。大家认为目前厂子面临最大的问题是什么?”我那些管理人员。
大家面面相觑,没有人说话。
“不妨直言,不管说的是对的还是错的,说话总比不说话的好,上次我否定了使用美如星辰这个名牌的建议,我知道大家对我有些意见。但我那是对事不对人,我还是希望广开言路,并不是上次的意见我没有采纳,以后就不提建议了,那怎么能行?”
终于有人开始说话。“袁总,你说我们的条件暂时不能做高端品牌,可是现在温城百分之九十的鞋厂都做的是中低端产品,导致大量产能过剩,最后就相互杀价,现在几乎都没什么利润了。于是只好给品牌厂家做代加工。但现在很多东南亚国家的劳动力成本更低,那边代加工的价格更低,人家要么跑到那边去找人代加工了,要么就压我们的价,我们如果不答应,人家就跑了。我们只有答应,不然我们客户都没有了。那还怎么做?”
“代加工的利润现在确实很低了,可以说是没有利润。现在如果把所有的代加工业务都终止,那会导致大量的员工失业,所以暂时要保留代加工业务,只要不亏损就行,但代加工业务要慢慢缩减,在合适的时候就全部取消。全力做我们自己的品牌。”我说。
“可是现在做低端品牌也没什么利润,也还是亏损。”
“这我知道,所以我们要慢慢改进,慢慢提升我们的质量和管理水品,至于目前的亏损,我们从多方面去想办法,先从节约成本这一块抓起吧,我们要多找一些新的原料供货商谈判,争取找到更便宜的原材料,然后再抓抓劳动纪律,尽量提高效率,效率太代,本身也会增加成本。总之从每个细节开始重新抓起,每一个细节提高一点,总体就会提升很多。从明天开始,我和各位每天都要在生产一线呆上至少三个小时。我们不要总是呆在办公室纸上谈兵,要深入一线,找出关键的问题,然后一一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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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真的很难。鞋厂的员工普遍文化水平较低,很多理念性的东西她们理解不了。唯一的办法就只能从制度上加强,理解不了就不理解了,只要遵守纪律就行。
但问题很快就出来了,这些工人以前懒散习惯了,我一上任后狠抓纪律,他们认为我是在针对他们,很多人就开始造谣,说我这样做就是要逼走他们。
有些事压根没法解释,纪律肯定是要严格执行。实在受不了的,那他要走也只能让他走。他认为我是针对他,那也没有办法。几天下来,真是走了不少工人。工人们开始在私下给我取绰号,号我‘袁老虎’。
这我倒也真不介意,只是付之一笑。
安明给我的一年的时间将这个厂子扭亏为盈,这个任务艰巨得我根本没有其他的精力去考虑太多的事情。直接一头就扎进了工作之中。繁重的工作让我少了时间去想那些心痛的事,倒也渡过了失恋最难熬的第一周。
安明始终没有给我打电话,也没有再出现在鞋厂。我去公司和魏松交接工作的几天,也没有在公司里见到他。胡芮说,他很久没有来公司了,就看周末聚会他能不能出现。
对于那天安明为什么会出现在会所抓我的现形,对我来说依然也是一个秘密。
胡芮说她到过会所后工作人员说没有见到我,要么是会所的工作人员撒谎,要么就是胡芮撒谎。
如果胡芮没有撒谎,那工作人员想来更没有必要撒谎,如果真是工作人员撒了谎,那肯定是有人给了钱指使他们撒谎。这年月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有钱,什么事都有可能,什么人都能指使。
如果真是有人让那会所的工作人员撒谎,那个背后指使的人又是如何知道我在那个会所的?
渠道还是只有胡芮,因为知道我在那儿的人只有胡芮,当然了,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一直有人在跟着我,发现我进了那家会所后,就直接打电话报告了安明。
不管后面那个人是通过哪种渠道知道我在那里,但他显然是不想我和安明在一起的人。他就是要制造我和安明之间的冲突,让我们彼此记恨。直到分开。
我甚至想,那个发照片给我和通知安明我在会所的人,有可能是同一个人,也有可能是同一伙的人。
不管他为什么要让我和安明分开,但他的目显然是达到了。而且是做得相当成功。
电视里开始播放着一年一度的春运消息,相关单位也发布了放假的通知,来自外地的工人们扳着手指开始倒数放假的日子。中午吃饭的时候,听到工人们聊得最多的话题,就是问对方抢到火车票没有。
我其实挺理解他们的,毕竟春节是华夏人最重要的节日,没有之一。
但春节如果工人都走了,下一年他们就不一定来了,生产工作流动性太大。就算是再回温城,也不一定来这厂里了。新招工人,那又得从头开始培训,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让他们适应我们的纪律。
我开始找他们谈心,问他们有没有可能留下来加班,然后在很多必须回家过年的工人们回来后他们再回去,在加班期间,厂里会按国家的相关规定,发给他们三倍的加班工资。而且我会组织大家一起吃年夜饭。让大家的年都过得不孤单。元宵夜的时候,我还可以组织附近的工厂的工人们来联谊,让大家一起玩。
有些家里有孩子和老人当然就一定要回家,但很多年轻的单身男女,在我的劝说下就决定不回家了。说过了年到淡季的时候再回去也不迟。
这就让我放下心来,至少春节期间不至于会出现严重缺生产工人的情况了。
除夕终于来临,本来是要组织工作们一起吃年夜饭,可下面的主管说,他们来组织就行了,如果我在现场,因为老板在大家反而显得拘束,说让我还是自己回家过年,我不在场他们反而会玩得更开心。
我想想也有道理,于是就开车回了城区。
温城平日里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但在春节期间的几天除了过别敏感地区禁止外,大多数的地方是可以放的。听到各处不时传来的爆炸声,心里忽然就想起了安明,他会和谁一起过年呢?
快要到家里的时候,老妈打电话来了,问我是不是和安明在一起,大过年的不想让她伤心,就随口应了一声说是。她笑着说那就不要回来过年了。继父在外地的女儿回来了,和她们在一起过年,让我就不要回去了,免得尴尬。
我还真不知道继父在外面原来有个女儿,不过老妈既然说让我不要回去,那肯定是认为我们在一起不会很和谐。要么就是希望我能和安明好好相处。
这一下倒弄得我没去处了。开着车在街上转了几圈,发现真没去处,打了电话给胡芮,她说大过年的就不聚了,改天再说。
听着不断传来的鞭炮声,我本来还好的情绪越来越低沉,心里忽然有了个奇怪的想法,干脆回温城庄园去一趟,趁安明不在,把我的那些东西收回来?今天过年,安明肯定回家陪父母去了,这正是我的好机会。
上次把安明的钥匙还给了他,但后来他又塞进了我的包里,本来想让魏松还给他,但又不想让魏松知道我曾经和安明同居过,加上一直忙,现在才想起,我还真是有安明房子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