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御寒望着蓝色火焰中的身影,心中却是五味陈杂,原来自己当初一见钟情的女子,这么多年其实一直都以另一个身份在自己身边。怪不得当初在无涯山系会遇见冽绡,她会不贪图金丹修士的储物袋而将自己救起。怪不得当年在执行任务时,她望着自己复杂却有些躲闪的眼神。怪不得当年在天门,他追着追着便不见了她的影子,从此一别多年……
可是,平心而论,他对白墨本尊,却没有如冽绡一般心动的感觉。到底他喜欢的是什么?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喜欢的只是自己的一个幻想吗?那这么多年午夜梦回的念想算什么,可笑可悲的乌龙?
菱御寒坐在白墨旁边,感受着地火传来的冰凉,觉得自己也已经快要冻结了。火焰中的女子,他过去以为看得清楚,如今想来,却从来都没有清楚过。
良久,菱御寒只觉得都快成为礁石上的一尊冰雕之时,白墨终于停止了疗伤。然而由于消耗太多,刚刚收起地火,便体力不支,向后倒去。
几乎是本能地,菱御寒将白墨接到怀中,感受着怀中温柔真实的身体,心中有一瞬的迷茫,然而迷茫之后,却又不舍得推开,反而抱得更紧。他要等她醒来,给他一个交待。
两人便如此坐在一个礁石之上,任凭夜幕降临,星子爬满天空。一夜过去,朝阳从海平面缓缓升起,转眼便将无边大海尽染金鳞。
白墨被阳光晃醒,慢慢睁开了眼睛。
“冽绡,你醒了?”菱御寒的声音如玉击石般好听:“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白墨从菱御寒怀中坐起,摇了摇头道:“已经好多了,再休息几天就能完全好了。”
“冽绡——”菱御寒轻启薄唇道。
到了此时,白墨已经知道必须面对不得不面对的。先前在她晕倒前,黄金给她传讯说自己做错了事,已经躲进虚空面壁思过了。然而,不管怎样,她自己造成的欺骗,必须由她自己来承担。
“菱……菱师兄……”白墨抬眼向菱御寒望去:“对不起。”
菱御寒没有说话,眸中映着金色的海面,她的影子在海中荡漾着,有些朦胧。
索性都说出来好了!白墨深吸一口气道:“我从未想过要骗你,我如今的样子也是一场意外。当年我受了重伤,因缘际会之下没死,还用地火铸造了如今的样子。后来被人胁迫,不得不加入了冥王宗,所以,后来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
“我明白。”菱御寒浅浅一笑,却带着几分萧瑟。
“因为这个原因,我不想骗你,所以每次以冽绡的身份见到你时,我都只能尽量避开,害怕有一天你知道真相会生气,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白墨无力解释。
菱御寒的声音有些飘渺:“那你告诉我,我这么多年喜欢的冽绡,都是假的,都是你说的一场意外吗?”
“对不起……”白墨望着菱御寒虽然微笑,却有几分苍凉的面色,心中也有些揪痛:“我真的不想这样,我没想到会是这样……”
“那么,如果今天不是我巧合看到,你就会一直骗我下去?”菱御寒眯起眼睛,凑近白墨,鼻尖都要碰到她的,声音中夹着片片冰雪:“冽绡,不,白墨,你好残忍!”
说着,蓦然起身,转身御空向远处飞去。
白墨无力地闭上眼睛。她明白菱御寒即使知道了她的身份也不会说出去,可是今后还有那么长的时光,别人知道了呢?她又该如何向琴绯儿、杜子痕、郁泽他们交待?
突然,一道灵气急速逼来,白墨猛地睁开眼睛,望着去而复返的菱御寒,有微微的错愕。
下一秒,手臂却被菱御寒一拉,身体一个旋转,便被他禁锢在了怀里。
只听他好似牙缝里挤出的声音道:“冽绡,你还欠我一个东西……”
“什么?”白墨还未从纷乱的心绪之中平复下来。
“心。我遗落在你那里,想要拿回去。”双唇突然压下,白墨慌乱中想要推开,菱御寒却抢先一步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带着温柔的摩挲与浅浅的惩罚,还有灵魂中的不甘与纠缠,想要放开,却越陷越深。百年的纠葛与现实无奈的矛盾,终融化在这一个长吻之中。
良久,菱御寒终于放开了白墨,眸色又回到了最终的云淡风轻,低头在白墨的唇角浅啄一口,就像情人间普通的告别,却又透着不同的味道:“冽绡,好好保重!”说罢,转身飞起,消失在星辰海蓝色的天幕里。
过了许久,白墨化为原本的样子,往天门驻地飞去。远远地,便看见本是晴空万里的海面上,聚起了层层黑云,云层越来越厚,其中电闪雷鸣却久久不发。
只听有过往的修士道:“咦,天门驻地怎么有修士结婴渡小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