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深将这话不带感情的说出来,司墨却并没有觉得可惜或是难过,只是隐隐觉得……离深上仙似乎变了一个人。
是的,从最开始紫荆小筑的重逢,他就处处透露着别扭。
可是……“若我身死,阿音……就麻烦你了。”
离深一愣,原本以为司墨上神定然不会就此罢休,怎么今日倒是……
说来说去,都是为了一个叶琉音罢了。
“自然,我定当会照顾好她。”
司墨淡然点头:“嗯。”
正当司墨准备回屋的时候,离深在他身后忍不住问道:“上神,你真的不想知道,你还能活多久?”
“若是我说我想知道,离深上仙可会告知于我?”司墨挑眉问道。
这个嘛……离深摸着下巴:“自然不会。”
“是的,因为离深上仙也不知道,不是么?神的寿命,你以为是随意就能掐指算出?”司墨笑道,或许出了他自己,谁都不会知道他什么时候才到魂飞魄散的那一日,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与叶琉音的日子,真的不多了。
阿音……不能再如此依赖他了。
若是不能给她未来,那么就断了她所有的念想。
这样……很好。
这样……最好。
叶琉音醒来,入眼便是司墨的容颜。
“醒了?”他揉揉小荷叶的脑袋。
“醒了!”小荷叶哗啦一下跳起来,整个人像八爪鱼一般的抱住司墨,软绵绵的唇瓣贴紧他的颈窝:“二哥,离深和你说什么了?”
方才隐隐听到什么必死无比……什么阿音就麻烦你了……
叶琉音心里一紧,生怕司墨不要她,紧张的将司墨的腰身圈住:“二哥……”
司墨觉得腰上一暖,低头见她白嫩的手臂有些颤抖,抿了抿唇:“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说了你的记忆的去向。与二哥猜想的一样,分布在人界各地,阮家小姐时常做梦,记忆里有一些天界的片段,二哥想,她体内有你的记忆碎片。”
叶琉音点点头,司墨故意绕开话题,她虽然听得出来,却也不去多加追究,二哥不说定是有理由的。
“唔,那我们该怎么去找阮姑娘要记忆碎片呢?”
司墨浅笑:“嗯……阮家小姐时常做噩梦,所以二哥扮作医者替她看病。”
这个理由似乎还不错,可是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叶琉音晃了晃脑袋,不去想其他。
“好,二哥,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司墨淡淡勾唇:“阿音,不急,你才睡醒,难道不饿?二哥带你去吃东西怎么样?”
咦?叶琉音歪了歪头,二哥难得提出要带她去吃东西呢,今日怎么想到这个了,不过不吃白不吃,于是小荷叶诚实的点头:“嗯!”
其实她就算不点头,司墨也知道她定然是想去的。
至于为什么会突然想带她去吃人界的食物……只是怕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阿音是什么脾性他再清楚不过了,阮烟与她不同,若是阮烟知道绝无可能,最多不过是抽身而去,就如同三千年前一样。
而叶琉音……她会不管不顾,同生同死。
司墨的目光越发温柔……再最后宠她一段时间吧。
可殊不知,越是这样,司墨在最后便越是不忍心。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小荷叶不停的绕着司墨转圈圈:“二哥二哥,那是什么?”
司墨顺着她手指着的方向看过去,顿时尴尬的咳了两句:“不是什么好地方。”
“可是……”叶琉音咬着手指:“好多人进去了呀,怎么会不是什么好地方呢?”若不是什么好地方,怎么还会有那么多人往里走?
不过,好像进去的都是男人呀?难道那里的菜特别适合男人?
叶琉音继续抬头,等等,倚翠楼?怎么感觉这么熟悉呀……
于是她扯了扯司墨的衣角:“二哥,倚翠楼哎,我上回在这里学到了成语哎。”
司墨俊脸一黑,她还好意思说?学到了什么朝三暮四之类的。
“那这儿岂不是夏云哥哥和夏初姐姐的住的那个小镇?”小荷叶恍然大悟:“难怪看的这么眼熟。”
“嗯,确实是。”司墨将她拦在怀里,拐了个弯,避开那倚翠楼:“想不想去见他们?”
叶琉音停住脚步,摇摇头:“算了,说不定他们都不在这里了!”
司墨抬头,兰花的妖气早就消失,他暗自点点头,夏云夏初确实是走了。他们在人间过日子,想必也是很辛苦的,容颜不会老去,只能不停的换地方住,以免引起身边之人的怀疑。
就算是最好最好的朋友,也都只能瞒着,然后在某一天清晨不告而别。
百年之后,若是还记得,再回来看他们那时候朋友的尸骨,若是不记得,那便不记得了吧,随红尘埋葬,随岁月消失。
那日匆匆一别,夏云夏初就成了路人,这点司墨知道,叶琉音也知道,世界那么大,不是所有人都能陪伴永远。
所以……司墨看了看叶琉音,在身边的人,在他还有资格珍惜的时候……还是珍惜吧。
“夏云夏初是兰花,你若是想见,还是有机会的,不急于这一时。”司墨笑道:“不过,另一个人,你还是可以去看看的。”
小荷叶嘴里嚼着小丸子,口齿不清的支支吾吾:“谁啊谁啊?”
还未等司墨答话,她一伸手,“二哥二哥那个好吃,我还要!”
“……”司墨半晌无语,又变出一些银子,无奈的给她买了吃的:“你可还记得卿桃?”
叶琉音一愣。
突然想到了卿桃与陆安的事,觉得再好吃的东西都吃不下了,她点点头:“嗯。”
司墨叹了口气:“我有些话要对卿桃说,随我去一趟吧。”
司墨活了十万年,看尽了太多,若是卿桃错过了,便是在无可能。
至少他是不希望世界上再有人会如同他与阿音的……
见二哥的神情一下子落寞下来,叶琉音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隐隐觉得是与自己有关,可是又不知道是什么事。
她睡着的时候,离深与二哥的谈话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因为她真的听到了什么“必死无疑”之类的话,她不知道必死无疑的是谁,是二哥,还是离深,还是她,但是心口总有一股气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