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宇昕
一、原谅我是这样的女生
卡吧啦的房间里，挂满了五颜六色的纸折鱼。微风透过窗户的缝隙吹进来，天花板上的鱼就像是活的一样，在空中游起来了。
卡吧啦虽然喜欢动手做些折纸鱼，但是在别人眼中，她不是淑女。确切地说，她是个假小子。
她的头发很短，正好可以挡住脖子，说话的声音很大，在班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
卡吧啦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被老师叫到办公室了。“卡吧啦”，这三个字之间停顿的时间有点长，似乎每个空隙中都放着一个定时炸弹，随时等待着爆炸。米老师这种说话的语气让卡吧啦觉得很不舒服。
卡吧啦抬起头盯着米老师的眼睛，示意米老师说下去，不要这么磨蹭了。
米老师说：“你看看你，还像个女孩子吗？”
“我怎么不像女孩子了。照这么说的话，老师也不像是女老师。”卡吧啦坚决地捍卫着自己的性别。
半天米老师都没有说话，最终米老师爆发了，以帕瓦罗蒂式的高音喊着：“女孩子有教唆男孩子打架的吗？”
“我可没有教唆王小枪和迟子楠打架，那是他自己要打的。我只是对他说了句‘男生，不要太窝囊了。’其他的我什么都没说。”
米老师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卡吧啦难道说这些不够吗？你还想帮助王小枪打架吗？······连王小枪这样听话的孩子居然都敢打架了。你卡吧啦真是一大功臣啊！真是了不起！”很明显米老师并没有夸奖卡吧啦的意思，在米老师的眼里，卡吧啦就是一颗老鼠屎，整个班级这碗汤被她搅浑了。
二、我教会他成长
“吧啦，你就不能让妈妈省省心吗？”卡吧啦一进门，妈妈的怒气就迎面而来。卡吧啦低着头不说话，走到自己的屋，关上门。
回到屋里，她想了想其实自己没做错什么，反而觉得自己做得很对，因为她使一个男孩变得勇敢。
王小枪是班里个子不高，长得很秀气的男孩。班里有些调皮的孩子总是喜欢欺负王小枪。王小枪一个人的时候喜欢在空旷的操场上奔跑，喜欢在阳光下拿着篮球一个人对着篮筐投篮，多数时间他都是一个人。
卡吧啦每每看到王小枪，都有一种熟悉的感觉。那种感觉让她温暖，让她宁静。她看不惯别人欺负王小枪，她也时常想站出来为王小枪打抱不平。可她知道她和王小枪是两个世界的人，她学习不好，而且经常和老师作对，在老师眼里她不是一个好学生。而王小枪则不一样，虽然他不爱说话，胆小懦弱，可是他学习好。学习好就是好学生，这似乎是老师眼里的一个万古不变的公理。
许多次她都告诉自己：我和王小枪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不能带坏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她没有忍住，她走过王小枪身旁的时候，停了下来，语气坚定地说了句：“男生，不要太窝囊了。”
卡吧啦能够想象出为什么米老师听到她唆使王小枪打架时，会那么气愤。因为米老师已经很明显地把卡吧啦和王小枪划清了界限。
王小枪似乎被卡吧啦的这句话刺激到了。那天晚上，当班里的那群捣蛋的男孩再次围着他准备找茬的时候，王小枪吼道：“给我滚开，老虎不发威，你们真当我是病猫！”结果呢？他们就和王小枪打了起来，后来米老师急匆匆地从远处赶来，“你们在干什么！”声音太尖，说话的腔调一下子就变成了太监声。
那次的“打架门”事件过后，再也没有男孩找王小枪的茬了，有时他们还会约王小枪一起出去打球。
王小枪很感谢卡吧啦，他莫名地对这样一个女生有了一丝丝好感。
三、我喜欢王小枪，姐弟之间的喜欢
班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传起了这样的流言：王小枪喜欢卡吧啦！
这样的一句话最后传到了米老师的耳朵里就成了王小枪和卡吧啦早恋了。
“卡吧啦，你现在还是一个初一的学生，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要以学业为重。即使不学习也不要带坏周围的同学！”面对迎面而来的米老师的指责，卡吧啦一头雾水。走出了办公室，直到进了教室，她才缓过神来。
“米老师······”卡吧啦敲了敲米老师办公室的门，“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早恋了？我虽然学习不好，我可没有早恋。老师不能随便地冤枉自己的学生。”
“我······我······你说我冤枉你？全班的人都知道你和王小枪早恋，你还不承认！王小枪那么优秀，他怎么会早恋，还不是你带坏的吗？”
米老师的话像一把刀扎到卡吧啦的心里。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卡吧啦的眼睛里是一闪一闪的光。
第二天，王小枪的妈妈猛地推开门，冲进教室：“谁是卡吧啦，谁是卡吧啦？”
卡吧啦被这样的声音吓得直接站了起来。
“卡吧啦，就冲这个奇怪的名字，就知道你不是个好孩子。我们家小枪可是我的心肝宝贝。他哪知道什么是爱情，听说你和他早恋？真是太不像话了！你说说，你怎么不学点好呢！”
“我是喜欢王小枪，我就喜欢他怎么了！”卡吧啦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说出这样的话，说完之后就跑了出去。
四、幸好只是一场梦
卡吧啦的爸爸妈妈出去找她，妈妈的话语里充满了怨气：“吧啦这孩子就不能让我省省心，这么晚了，她能去哪里······”说着说着，妈妈就抹眼泪。
爸爸扶着妈妈的肩膀：“我们再找找看吧！一定会找到吧啦的！”
不知不觉他们来到了“云中鱼”游乐场。爸爸妈妈已经有八年没有来这个地方了，但是他们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个地方。
八年前，卡吧啦带着卡鹏鹏来这个游乐场玩耍。晚上回家的时候，却只剩下卡吧啦一个人。“鹏鹏呢？”“找不到了······”
自从卡吧啦把弟弟弄丢了之后，他们一家就没有来过这个游乐场，妈妈心里也是一直都窝着气，这些年她都没有原谅卡吧啦。因为当时妈妈是多么想要一个男孩啊，生下卡鹏鹏的时候，妈妈不知道有多高兴。
“孩子她爸，我们赶快离开这。快······快······我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一分钟。”妈妈的情绪有点失控。
在妈妈转身的那一刻，她看见不远处站在旋转木马前面的卡吧啦。两行泪像无休止的河流一直向下流。
“鹏鹏，你在哪啊？姐姐想你啊！这些年，我一直都想替代你的位置，让妈妈也喜欢我。我把自己打扮成假小子，像个男孩子一样疯啊闹啊！我只是试图让妈妈忘记你，可是我还是替代不了你。妈妈一直都没有原谅我，一定还在怨我当年把你弄丢了。一定是的。”卡吧啦哭得浑身直打哆嗦。
卡吧啦对着旋转的木马接着自言自语起来：“鹏鹏，你知道吗？我们班新来了一个同学叫王小枪，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想到了你。他有着和你一样清澈的眼睛，一样干净的脸庞。而且他还和你一样，也很胆小。我帮助他的时候，就感觉是在帮你，这种感觉让我心里好受些。我一直都把王小枪当做自己的亲弟弟，可是······他们却说我早恋！鹏鹏，姐姐当年不该带你出来坐旋转木马的！姐姐不该跑开去买冰激凌不管你，姐姐对不起你······“
卡吧啦没有再说下去，双手捂住脸，号啕大哭起来。
爸爸妈妈早就站在了卡吧啦的身后，他们紧紧地抱住卡吧啦。卡吧啦看到爸爸妈妈，哭得更伤心了。
“爸爸妈妈，我不是故意把弟弟弄丢的，我也没有早恋，我是个好孩子。”
爸爸妈妈“嗯嗯”地点着头。
············
风从窗户进来，吹在身上有点凉。“姐姐，在干什么啊！大白天的，怎么就开始做起了白日梦啊！”
卡吧啦写着写着作业怎么就睡着了，这一觉真的好长啊！她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眼前站着弟弟卡鹏鹏，微微上翘的嘴角划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
原来一切都只是一个梦，幸好是一个梦。
看着房间里的五颜六色的折纸鱼随风轻轻飘荡，像是飞在云里的小鸟，自由、快乐。卡吧啦的心情像这个季节的阳光一样明媚。
（选自《儿童文学》2011年7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