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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你我之间的约定

让玛吉没有想到的是,意料之中的利齿还没来到,意料之外的飓风就不期而至了。

是的,是飓风。大家都毫无准备,就听见一声震耳欲聋的霹雳从天而降,然后,玛吉和五只正在局促不安的鬣狗一齐被卷上了天空。

像树叶一般在空中打了几个转儿,玛吉被狠狠地摔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金星直冒。虽然狼狈又痛苦,她还是挣扎着爬了起来,惊疑不定地四处张望: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没看到,可是凯米丽把全过程都看在了眼里。

就在鬣狗准备向玛吉下口的时候,一阵低沉的咆哮突然响起。一个伟岸健壮的身影由远至近,闪电一般冲了过去。接着咆哮变成了怒吼,被冲得东倒西歪的鬣狗鬼哭狼嚎地四下逃开,但那只鬣狗首领却被压在了巨爪之下。

来者正是这里的主人,狮群的首领瑞蒙。

他干净利索、毫不犹豫地张开大嘴,咬住鬣狗首领的脖子轻轻一扭,那只有着黑色花纹、体型庞大的鬣狗就不动了。瑞蒙把他扔到一边,又向着其他几只冲了过去。

剩下的几只鬣狗见他如此凶猛,早就吓破了胆,哭嚎着撒腿就跑。他们的目标是小河,因为与瑞蒙比速度,他们丝毫不占优势,只有跳进水里,才能获得一线生机。

远处,河里正在上岸的那些鬣狗们见状又跳了回去,他们拼命向对岸游去。

瑞蒙并没有因为他们的退缩而放弃,他像个威风凛凛的将军,一路追杀过去,最后那只鬣狗已经跳进河里了,却被紧随其后的瑞蒙一爪按进水中,等他拼命探出头来的时候,咽喉正好送到了瑞蒙的嘴边。

岸这边的五只鬣狗无一幸免,全都葬送在瑞蒙的利齿之下。

河面泛起了红色的浪花,远处响起了鬣狗家族悲伤的哭嚎。瑞蒙慢慢悠悠地从水里上来,抖抖身上的水,表情淡然,好像刚才那一切只不过是一场很轻松的游戏。

凯米丽吓呆了。刚才逃命的鬣狗和追击对手的瑞蒙正好与她擦肩而过,她来不及躲开,只能毫无反应地站在原地。

因为追击者和被追击者的速度都太快,凯米丽只能看到他们的身影一晃而过,就觉得风像刀子般刮过脸颊,紧接着是一阵劈头盖脸的血雨。一只鬣狗就被格杀在离她不足两米远的地方,溅了凯米丽一身的血雨。

玛吉也吓呆了。她还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更不明白瑞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鬣狗首领还躺在眼前,不时抽搐着,口中泛起红色的泡沫。刚才他还威风凛凛地按着自己呢,而一眨眼的工夫,情势就发生了扭转。

这场血腥的屠杀只持续了短短的几秒,但结束时已物是人非。

追击者变成被追击者,猎杀者变成被杀者,原来一切变化起来都是那么的迅速和容易,而瑞蒙就是这一切的创造者。

背后有人按住了自己,玛吉回过头来,呆呆地看着依贝娜。依贝娜叹了口气,轻轻抚摸着玛吉的头。

卡妮带着其他三个孩子远远地看着这一切。孩子们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景,都有些激动与不安,但都竭力保持着平静。

许久之后,玛吉才回过神来。她不用死了,她的命保住了,她······差一点儿被鬣狗撕成碎片。玛吉顾不上别的了,哇的一声扑进依贝娜的怀里大哭起来。

依贝娜一反常态没有推开她,反而温柔地抱着玛吉,耐心地等她稍微平静了一些,才轻轻地说:“回家吧。”

晚上,玛吉和凯米丽紧紧地依偎在一起,她们还没从白天的惊吓中缓过神来。让她们震惊的不光是鬣狗,还有她们的父亲瑞蒙。

她们还从没见识过瑞蒙的威风,虽然家族成员们一直都说瑞蒙很厉害很厉害。但眼见为实,不管他们说得多夸张,多形象,还是没有今天的所见所闻给她们带来的冲击大。

过了许久,凯米丽仿佛才想起什么,坐起来直直地看着姐姐,目光中有些羞愧,还有些许歉意。玛吉知道她有话要说,也坐起来认真地看着妹妹。

“对不起,玛吉,以前是我不好。”凯米丽轻轻地说,“其实我早就明白你为什么这样做了,早就不生气了,但就是转不过弯来。你能原谅我吗?”

玛吉微微一笑,抱住妹妹:“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凯米丽,你是我最爱的妹妹呀。”

凯米丽也紧紧地抱住了姐姐,心疼地看着她背上的伤,那是几道抓痕,是被鬣狗按在地上时划破的,如果瑞蒙来得再晚一些,也许玛吉就从这里被撕碎了。凯米丽忍不住皱着眉头说:“你怎么这么傻?今天你太冒险了,如果你出了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我明白。但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沉到水里去,那是不可能的。”玛吉微微一笑说,“你从河里上来时,不也是向我这边冲过来了吗?那时你为什么不趁机逃命呢?如果说我傻,那你也和我一样,谁叫我们是亲姐妹呢?”

凯米丽抬头看看自己的姐姐,她前段时间是那么冷酷,心里却从来都是温柔的。她想劝姐姐以后别这么傻了,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如果玛吉真的听从她的劝告,那就不是她了。

“我也一样,只要你遇险,我也一样会奋不顾身地冲上去的。”凯米丽说,“这是我们的约定,也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好吗?”

玛吉用力地点了点头,姐妹俩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瑞蒙躺在不远处,闭着眼睛,好像已经睡着了。

依贝娜知道他并没有睡,她走过去轻轻趴到他的身边,用头蹭着他的脖子。瑞蒙只好叹了口气,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妻子。

“你今天做得很好,瑞蒙。”依贝娜柔声说道。夜色中,月光轻轻地落在她光洁的皮毛上,她的眼睛闪烁着点点星光,美丽如神话中走出的神兽。

不管平时她有多么强势,现在的她都是温柔的,因为她是瑞蒙的妻子。

瑞蒙看着她,又轻轻地叹了口气:“可是孩子们却差点儿遇险。”他低着头,仿佛有些羞愧,“这是我的疏忽。”

“不,亲爱的,别责怪自己,事实并不是这样的。”依贝娜亲吻着丈夫的脸颊说,“除了造物主,谁能保证不出一点意外呢?我们生在草原,生在这样恶劣与残酷的环境之中,就只能去适应它,这样才能生存得更好。这么久以来,都是你在保护着我们,因为有你,我们才能过上平静安宁的日子。谢谢你,亲爱的!我爱你。”

瑞蒙有些动容,与妻子耳鬓厮磨,温存良久。在依贝娜面前,他既不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君主,也不是一个凶神恶煞般的魔鬼,现在他只是一个丈夫,憨厚、木讷,需要妻子的认可,甚至还带点儿慵懒和孩子气。这一面只有依贝娜看得到。

今天的天气很好,夜空中泛起美丽的深蓝色,星星如宝石般闪闪发光。

他们相拥看着星空,相视一笑,都觉得无比幸福。

今天的事虽然很惊险,但也不是没有收获。依贝娜仿佛想起了什么,露出若有所思的笑容。

瑞蒙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问:“今天你对那两姐妹很温柔,是不是被她们的姐妹情打动了?”

依贝娜点点头说:“她们胆子都很小,却可以为了对方拼上自己的性命,这就是一个好苗子的基础啊。又有谁不怕死呢?但只要有了这一点,就不会成为懦夫。今天我很高兴,南茜的付出还是值得的。”

瑞蒙点点头,笑着把还沉浸在家族大业中的妻子拥到了怀里。

卡妮正在睡觉,一个细微的声音却把她吵醒了。她把眼睛微微撑开一条缝,发现伊恩正在义愤填膺地说:“今天如果不是卡妮拦着,我早就冲上去了,像父亲那样,把那群鬣狗杀得片甲不留。”

阿坦点着头说道:“是啊是啊,我也会冲上去的。”

弗拉是唯一冷静的一个,她笑着问:“你们冲上去能干什么?”

两个小家伙被她噎得呆住了。过了一会儿伊恩才说:“我们可以帮父亲的忙啊,至少······至少也可以帮他加油嘛。”他看到妹妹揶揄的笑容,悻悻地抽抽鼻子,恼羞成怒道:“笑!就知道笑!看看人家姐妹,不知道有一天我们中有一个遇险,其他的是不是也可以这么奋不顾身地相救。”

他们三个同时沉默了。片刻后,弗拉轻轻地说:“当然可以了。”

“那是。如果你们两个有危险的话,我一定不会扔下你们不管的。”阿坦认真地说,“我一定第一个冲上去。”

伊恩微微地笑着,并不说话。直到弟弟妹妹嗔怪的眼神投过来,他才淡淡地说:“当然,我也是这样。”

卡妮闭上眼睛继续做自己的美梦了,只是嘴角还挂着一丝抹不去的微笑。

夜很平静。天亮时,瑞蒙又出去巡视领地了,依贝娜和卡妮忙着为家族寻找食物,而孩子们则忙着自己的游戏。

普通却不平凡的一天又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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