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游戏你们很愉快？”姜伊伊托腮，想象思索着。
“简直像发疯一样投入。”Tuss莞尔，轻嗤，“我们热衷于这种欺骗游戏，相互扮演，模仿。我们很像，所以很容易。后来我们叫做的次数越来越频繁，甚至一早一晚身边的人都不知道已经换了人了。”
Tuss目光微向右下方偏移，深深陷入令他愉悦的回忆中，“我们了解对方的生活，朋友和所做的事。有时我也会弹吉他作曲，啊，你还记得那首由你填词，最终编入麦子乐队的摇滚吗？那其实是我做的。”
早猜到了！
姜伊伊默默点头，目光投向平坦的甲板，“那次是他掩护了你？”
“我想是吧，我也不都是清醒的。”Tuss对这事并不以为然，“这种事的发生不是少数了。那时候我开始和下民区那些小流氓们混在一起，后来我们的老大被砍死了，我做了老大，几十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跟着我。”
“你是老大？”姜伊伊目光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他一番，“老大都做什么？”
“替人打架，收帐，也收保护费，卖走私来的小玩意儿。”Tuss嗤笑，“当然，后来也贩-毒。”
姜伊伊心惊，似乎猜到了什么，“你们——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吸的？”
Tuss皱眉摇头，“相信我，我们从来没有想过做这种事。”
说到这里，Tuss突然在冷风中瑟缩了一下，好象曾经的恐惧夹杂在风中再次向自己袭来，“是我。”
“咦？”姜伊伊知道，这种支支吾吾的原因只会是将有更重大的事要被暴露出来，“Tuss，如果你不想说，我来猜好吗？我想，毒-品是你拿给我他的吧？”
Tuss一动不动，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你们那时年纪小，面对这种东西一定好奇，你有曾经经历过那种伤害，想忘掉太困难。有一天你发现那东西可以让你忘掉所有的烦恼，让你非常舒服，所以你也拿给了他，也许他明白怎么回事，并不愿意接受。可你以你们交换身份的必要条件为由，命令他必须和你一样，可其实，你是为了使他和你彻底联系在一起，永远不能分开……”
“住口！”Tuss最终喝止了她，轻声嗤笑，“自以为是的女人，你知道什么？”
他看上去没有生气，只是轻蔑的眼光令姜伊伊更不舒服。
“给我东西的人说，我要发财了。”Tuss说，“那是我上面的人，他要害我，东西一定要给我，吸也一定要吸。那时我已经没退路了，他知道后，打晕了我，自己替我去了。”
姜伊伊像被打了一耳光，“是也许不知道自己要做的是什么？”
“他本想拿钱摆平，再拒绝帮他们做非法买卖生意，可下民区的人都是弱肉强食，在各种黑暗中生存下来的，他们根本不能称之为人了。”Tuss原本平静，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然后常常舒了一口气，好象已经憋闷了许久了。
“他们强行逼他吸了毒，又命他把剩余的一个月内出手。”他说。
姜伊伊平静地听着，“那之后，你做了什么？”
“我们本想碰碰运气，也许什么事也不会发生。事实证明，我们都太天真了，那些人固然像回归兽性一样的动物，但也决不做徒劳无功没把握的事。”Tuss自嘲地苦笑，那笑里有冷血自剖后的麻木，“一个星期后，他从深夜从城堡跑来敲我的门，问我要那东西。”
“你应该送他去医院。”
“那时他已经不行了。”Tuss眼里有满满的苦涩，这是在他述说自己悲惨的过去时也没有出现过的神情，“开了灯我才明白，为什么他声音颤抖，身上充满血腥味。他在城堡里忍了十个小时，身上划了十几道伤口，十个指甲都裂开了，不知他抓了什么东西在熬。但是最终无能为力，我想也没想就给了他。”
姜伊伊一阵窒息，像什么堵在胸口里，她轻轻叹口气，“换了我，我也会给他的。”
“我从没以为那次我做错了，错是错在后面。”
“咦？”
“那东西的确厉害，他那副样子，吸了以后，居然兴奋的又跳又唱到第二天下午。”Tuss狠狠捶了一下甲板，“他没有走，隔了三天，我买的晚饭回家发现剩下的全被他吸掉了，我知道他再也离不开了那东西了。”
“然后你开始帮他买？”
“嗯。”Tuss点点头，“尽管不是他要的结果，但唐也没有放在心上。他说他乐队的成员男女都在吸，还要我帮他们乐队所有人买。”
姜伊伊挑眉，两手一摊，“如此说来，交换身份是他要求的，做这种事也是他强迫你，你倒是无辜的很？”
Tuss闻言一怔，旋即笑道，“不相信我啊。”
“你不是自私，就是无能。”姜伊伊说，“至少他没有诡诈，他为你做的，你为他做不做得到？”
“我不知道。”
“那么，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你愿意在最初被卖掉的那时候和他交换吗？”
“当然。”Tuss毫不犹豫地回答，“我知道你瞧不起我，反正很多事我都忘了，这也证明不了什么。”
姜伊伊耸耸肩，轻斥，“你知道的已经够多的了。”
“所以我不知道我究竟是哪一个。”
“咦？”
“我说过了，我们之间没有秘密。”Tuss继续说，“因为要交换，我们几乎同时都在过两种人生。然而，无论遭受到什么样的对待，他都始终热情、自信。而我，却无论在任何一个时期，都只躲在黑暗当中，做龌龊的事。”
“他是有梦想的人，他热爱摇滚乐，他的乐队越来越有名，他活得很惬意，活得阳光下，不怕任何风吹雨打。说我自私，一点都没有错，我曾经以为我的健康比他强，而他有毒-瘾，这是我们最大的区别。”
突然，海风把Tuss的外套吹掉了，姜伊伊吓叫了一声，站起来刚要去抓，衣服居然落回到Tuss身。她松了口气，盘腿坐下，“与其说你恨他，不如说是妒嫉她。”
Tuss将衣服再次披在她身上，又替她收了收，“看来我说的没错，你只是个愚蠢的，自以为的女人而已。”
“我又哪里说错了？”姜伊伊无辜笑着说，“我知道你没有生我的气，你说清楚我才知道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