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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谢炳晨暗恼

袁武德哪里料到自己一句话却招惹出这般是非?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自己何错之有?便是此女是乐文谦未婚妻子,自己又哪里知晓?何须这般针对自己?拿母亲大人说事,堂堂一解元公怎地心胸这般狭隘?这些人便不帮自己说些话吗?袁武德只觉满心委屈,本以为中举之后自己便是那人上之人,放眼整个金陵,无人不敬仰,便是金陵四公子也须得对自己以礼相待,毕竟那四公子之一的侯方域可不曾中举,但为何此时,这些人不为自己说话,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自己已经金陵尽知了啊!

“呵呵,袁举子这对子出的妙,乐解元的对子对的也颇妙,今日这鹿鸣宴倒也有趣。老夫有一联,请众位举子对上一对!”谢炳晨突然道。

此话一出,一众举子顿时来了兴致,堂堂学正大人出对子,若是得到学正大人的亲睐,攀上学正大人的关系,日后不说平步青云,至少有个领路人,进了官场,有了门路。一个个摩拳擦掌,挺直身子,巴望着学正大人看过来。

学正大人是帮我解围吗?一瞬间袁武德只觉得一股被重视,被尊重的感觉遍布全身,一双眼眸看向谢炳晨充满了感激,充满了崇敬。

谢炳晨微微一笑,一众书生的态度十分满意,瞥见袁武德,见后者激动莫名模样,更是得意:“老夫这对子是白鸟忘饥,任林间云去云来,云来云去。各位举子请!”

众举子连忙沉思起来,至于刚才乐文谦和袁武德之间的尴尬早抛却在脑后,冥思苦想起来,却又不时看看其他人,是否有人已经将对子对了出来,诚惶诚恐着他人拔了头筹。

袁武德更是一脸激动,口中念念有声苦思起来。

乐文谦微微一笑,这对对子论的是机智,学识固然重要,但是更重要的却是活学活用,这方面自己虽然仅仅学习了三个月,但其他人比他占据不了多少优势。心中有数,眼眸向吴昌时看去,却见吴昌时不知何时已经退席,此时竟不在大厅中。

忽的,乐文谦发觉一道美目看来,一双眼眸像是监考官审查考生一般,眼神中充满审视意味。乐文谦微微凝眉,不知这女子是谁?这女子姿色不在顾媚,柳如是几女之下。只见冒辟疆坐在这女子一侧,正一脸歉然的看过来。

董小宛?乐文谦寻思道,随即目光被董小宛另外一侧的女子吸引,淡绿色的碎花衣衫笼着身子,明明就在眼前,却有一种悠远感觉,仿佛咫尺天涯。女子低垂着头,不知在寻思什么。

她瘦了?乐文谦忍不住轻声道。

“文谦哥哥对上来了吗?”吴芸儿听的并不清楚,以为乐文谦对出了对子。

“学生有一对。”一个书生突然叫了起来,忙不迭的将对对说出:“拱桥跃水,凌街市人山人海,人海人山。”

一众举子连忙小声诵念起来,随即便感觉这对子看似对仗,实则不妥,山海乃是形容词,与来去不对仗。那举子念出对子后亦感觉不妥,脸色顿时涨红起来,但也有几分急智,连忙改口:“拱桥跃水,凌街市人来人往,人往人来。”

众人微微点头。谢炳晨淡淡一道:“这对子倒也对仗。”说着话眼神却朝袁武德这边看来。

那举子有些兴奋,但见学正大人脸色淡淡,亦无人应和,微微寻思,便发现不妥,虽然对仗,但是意境却是不及,只能算是勉强对上,想要再说一个对子,一时间却不知何以对之!

一个清越的声音忽然响起:“不知解元公是否有了下联?”

“我有下联。”袁武德连忙叫了一声:“青山无语,看世上花开花落,花落花开。”

“好!”一些举子大声赞了起来。

“再好也未必好的过解元公的对子。”那清越的声音再次响起。

之前众人听到那清越的声音已然觉得一阵仙乐绕耳,向那仙乐之处望去,不过被袁武德的对子打断,此时听那声音再次响起,纷纷看去。

“是小婉姑娘。”一些书生当即叫了起来。见小婉姑娘看着乐文谦这边,也纷纷瞧了过来,小婉姑娘那话分明有些刺,明显在针对乐解元,而且袁公子已经对出了意境极佳的下联,倒是要看看这压了袁公子一筹的乐解元有何妙对。

“文谦哥哥已经对上了。”吴芸儿大声叫了一句,一双俏目得意的瞅着董小宛。

乐文谦笑着看了吴芸儿一眼:“白驹过隙,叹沧海潮起潮落,潮落潮起!”

“妙!”冒辟疆长叹一声。论意境,乐文谦这一句无疑比前面几句都要高出许多。

袁武德本以为自己的对子意境十分佳妙,哪里料到乐文谦的对子强生生的压自己对子一筹,心头着实不服,忍不住朝谢炳晨看去。

乐文谦吟罢,朝董小宛身旁的女子看去,只见女子正抬头看着自己,眼神微微一触,却又马上低了下去。那如仙子般的容颜仿佛山谷中的幽兰,清幽的让人怜惜!她果然瘦了?今日来这里是冒公子相邀吗?

“好,两个对子都十分不错,不愧是今科第一第二名。老夫还有一对,考校一下两位才子,且看两位孰高孰低?花花叶叶,翠翠红红,惟司香尉着意扶持,不教雨雨风风,清清冷冷。”谢炳晨又道。

众人一时间静默下来,仔细思考,这一联着实有些难度。

董小宛看了看身旁冒辟疆一眼,悄声问道:“冒公子可有下联?”

冒辟疆微微摇头:“这却是文谦和袁公子之间的纷争了。看来有人对文谦夺得头名解元着实不满呢!”

“婉儿妹妹?”柳如是轻声叫道,眼神中带着一丝恳求。

董小宛微微摇头,情这一字最是熬人!原来那坚强的如是姐姐现今也这般手足失措起来。以为自己看不出这里面的玄机吗?乐公子乃是今科解元,才学自然胜出其他举子一筹,但学正大人却偏偏道且看二人孰高孰低?分明是心头对乐公子有些不满,自己哪里是那不懂事的人?只是这乐公子害的姐姐这般害相思,怎能轻易饶了他?姐姐是青楼女子又如何?虽栖身青楼却不曾坏了名节,亦懂的礼义廉耻,况且姐姐这般仙子般的人儿,又哪里配不上他了,前些日子还那般旗鼓大作着拜访姐姐,这几日却是根本不来瞧姐姐,好一个始乱终弃,负心薄幸之人!

一些书生也反应过来,不敢乱语。

袁武德苦思一阵,却没有佳句,若仅仅是追求言语上对仗,那不免落了下乘。余光朝乐文谦瞥去,只见乐文谦盯着远处一女子,似乎根本没考虑对子,顺着乐文谦眼神看去,赫然发觉乐文谦瞧的是两位仙子般的姑娘,心头不由一怒,莫不是看不起自己?乐文谦这模样根本没将自己放在眼中。

柳如是发现乐文谦一直盯着自己,心中焦急,这人总是看自己做什么,快对对子啊!学正大人那话已经出口,若是被人比了下去,这解元之名只怕不但无法成为荣耀,反而招致人嘲讽。

她原来是关心自己的。乐文谦心中一暖。看向端坐上首,一脸淡然的袁武德:“谢师兄,师弟有一对。”这谢炳晨已然这般针对自己,乐文谦偏要和他显得亲近。

果然,谢炳晨面色一僵。一众举子顿时嘀咕起来,难不成乐解元和学正大人有什么关系?

乐文谦不再看谢炳晨,看向盯着这边,眼眸中满是焦急的柳如是:“蝶蝶鹣鹣,生生世世,愿有情人都成眷属,长此朝朝暮暮,喜喜欢欢。”

“好!”一些尚且没发现氛围有些古怪的举子大声交好起来。

柳如是脸儿顿时羞红起来,这是在说自己吗?忍不住低下头来,待抬头看时却见乐文谦看着一旁吴芸儿,两人似是眉目传情,浓情蜜意,不知怎么的心里一阵失落?乐公子终究不是那一心一意之人,并非自己良配,只是为何心里总是放不下?

袁武德面色苍白,就这样被比下去了吗?

谢炳晨有种被戏耍得的感觉,自己强行将乌啼马夺走时,当时乐文谦表现得十分窝囊,本以为他是一个只知道读书的书呆子,但是现在看来自己根本小看了此人,这段时间乐文谦乐文谦一直住在吴府,而现在和吴芸儿得关系这般亲密,不论吴昌时是否喜欢这个女婿,当此局面必然力挺,刚才那一句师兄更将自己和他的关系显露,当初不过是利用此人,没想到现在反而被对方利用。纵然自己否定也已经没了效果,多半会认为自己和乐文谦做戏,反而会显得自己心胸狭隘。想到这里,谢炳晨的眼睛眯了起来,眼眸中闪现出一丝阴鹜。

“好个有情人终成眷属!看来还是解元技高一筹。”谢炳晨大笑起来,一脸欣慰模样。似乎颇为乐文谦高兴。

众举子羡慕不已。乐文谦才学如何众举子已经领教了,学正大人竟然是乐公子的师兄,而另一位吴昌时吴大人,乐公子与之有亲,既富有才学,又有官场关系,哪个还敢轻易招惹?日后平步青云不在华夏,众举子心里羡慕,嘴上更是大声称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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