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知道是慧娘不能生？季嫣然忍不住捏起拳头，这种事情从来都是一个巴掌拍不响，怎么能单单怪慧娘？
说不定是孙大收那个王八犊子，对老婆做尽恶事，老天爷罚他生不出儿子呢？
只不过，季嫣然初来乍到，不晓得这个时代的医术如何，能否诊出究竟是谁的毛病。为免给慧娘带来更大的难堪，没有说什么，只是握住慧娘的手道：“你意下如何？”
慧娘勉强止了哭声，抬起一双红肿的眼睛，带着一丝祈求地道：“我想再见大收一面。”
季嫣然不由得一怔。
“我要听他亲口说，他要卖了我。”慧娘说着，眼泪止不住地又流下来。
季嫣然心里难受，恨不得给孙大收套个黑布袋，将他狠狠揍上一顿。深吸一口气，扭头看向孙红豆：“你哥呢？”
“没见过这么蠢的女人，临走还要给自己心上扎一刀。”孙红豆轻蔑地道，转身开门出去，找孙大收去了。
慧娘从床上坐起来，挽起一头乌黑秀发，擦干净脸上的泪水，把衣衫收拾整齐，板板正正坐好了，而后问季嫣然道：“我看起来怎么样？”
季嫣然抿了抿唇：“不错。”
实际上，慧娘看起来何止是不错？哪怕荆钗布裙，一双眼睛哭得如核桃般，也减损不了她的容貌风仪。
这个女人实在生得太美了，一举一动都是画儿，难得的是气质干净，根本不像浊世间的人儿。季嫣然十分想不通，孙大收怎么舍得把这样的老婆卖掉？
“老子睡着呢，走开走开，别烦老子！”一个粗哑的声音从旁边屋子里传来。
“慧娘要见你。”孙红豆尖细的声音说道，带着抹不去的嘲笑，“你要不亲口告诉她，她只怕死也不信。”
安静了片刻，孙大收摔摔打打地起床了，走到门口，满脸不耐烦地嚷道：“你不能生孩子，养你有什么用？再敢喊老子，老子打烂你的嘴！”
慧娘哆嗦了一下，颤声道：“大收，咱们成亲才三年，有些人家成亲五六年才有孩子的。”
孙大收的牛眼一瞪，将慧娘吓得直抖，忽然转身出去了，朝外面喊道：“娘？一定要把慧娘卖了吗？”
慧娘闻言，眼中一亮。
“慧娘生得美，咱们上哪儿再找个一样的？留着做丫头不行吗？”孙大收又道。
慧娘眼中的希冀顿时熄灭了。嘴唇哆哆嗦嗦，浑身瘫软，倒在季嫣然的肩膀上。
季嫣然气得发抖，孙大收那句话的意思分明是说，老子睡过这么美的女人，以后还怎么睡别的女人？
他以为自己是谁啊？是富家大少爷不成？还想娶几个婆娘？
“你留着那个不会下蛋的母鸡，谁肯嫁给你？”不等季嫣然骂出来，外面周氏已经扯着嗓门骂开了，“不把她卖了，你哪有钱再娶？你妹妹的嫁妆从哪里出？你个糊涂东西！”
屋里，慧娘的泪水流得更凶了，瘫倒在季嫣然的身上，眼泪哗哗而流，像要把浑身的水分全都挤出来一样。
孙红豆带着一脸洋洋自得从门口走进来：“我哥方才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吧？”
没人搭理她的话。
过了一会儿，慧娘仿佛终于哭干了泪水，慢慢坐起身来，低着头对季嫣然道：“你带我走吧。”
季嫣然心下怜悯，同时也松了口气。她最怕给人出头的时候，对方不领情。幸好慧娘还算明白。拍了拍慧娘的手，站起身对孙红豆道：“我要带慧娘走。你们要多少银子？”
“一万两。”孙红豆挑眉说道。
季嫣然蓦地瞪大眼睛：“你吃人呢？一万两？”
“我嫂子可是难见的美人，难道不值一万两？”孙红豆说道，声音里满是恶意：“还是季大小姐觉得，一条人命不值一万两？你们之间的情谊不值一万两？”
季嫣然抿起嘴唇，抬脚走到孙红豆的跟前，一把揪住孙红豆的衣领，将她按在门上：“现在是我，跟你们客客气气地谈。过一会儿，他们跟你们谈，采用什么方式，我可就不保证了。”
说着，视线投向屋外，在篱笆外的三个家丁身上溜了一圈儿。而后缓缓收回来，凑近孙红豆的耳边，低声说道：“而且，昨天晚上的事，可不止我一个人看到了。”
孙红豆陡然变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