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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破碎

音乐响起。

元舞的心像是遨游在漫无边际的蓝天上,纤细的手臂左右交横,脚尖踮在地上,似着陆,又似飞翔。她的每一个动作,都仿佛应着乐声而生。

“看到了吧?大家都要以元舞为榜样,多向她学习。我知道你们都很尽力了,但是,舞蹈也是要融入感情的,没有感情的舞者,绝不是一个真正的舞者。”

大家都把羡慕的目光投向元舞。

王老师说着,又把目光转向了李六六:“李六六,在这方面,你还是稍欠一点火候。以后还要加强练习。”哎!王老师啊王老师,您就不能改变下您的这种偏见吗?再或者,您就不能不拿李六六和我对比吗?

元舞以为李六六会和往常一样表现出谦虚的样子来,至少在表面上是这样,没想到她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丝毫也不在意。

她甚至还把嘴角向上扬了扬,并且装作毫不在乎地甩了甩马尾辫。

“李六六!我刚才说的话你可听到了?”王老师又问。李六六突然站起来,大声抗议道:“王老师!我知道我天分不够!你别总是奚落我了!”

王老师惊愕了。元舞惊愕了。舞蹈室所有女生都惊愕了。

李六六背起自己的小包要走:“对不起,王老师,我今天还有点事。我要向您请个假。”

王老师有点结巴了:“喂······李六六······我说······”

可是,不待她说完,倔强的李六六已经走出了舞蹈室的大门。

元舞也急忙背起自己的小包:“王老师,我也还有点事,要先走一步了。请您多包涵!”

“六六!六六!”元舞气喘吁吁地追赶着李六六,“你跑那么快干吗啊?”

李六六不理她,她走得很急,脚下生了风似的。好不容易追上了,元舞已经累得说不出话。

元舞拦在李六六面前:“你今天到底怎么啦?我可声明一句,我没得罪你啊!”

李六六却突然把包从肩上取下,狠狠地扔在地上,哭着说:“元舞!你是没有得罪我!可是,我觉得我这辈子最不幸运的就是遇见了你!拜托,别再跟着我了!求你了!”

看着独自走远的李六六,元舞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来。

这是怎么啦?怎么啦?

回到家里,爸爸也在那里气鼓鼓的:“这什么世道?一开机就有人打电话向我打听元舞的事。我这手机根本不敢开机了!”

“爸!”元舞说,“那您换一个手机号吧!”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要不然我非得成神经衰弱不可!”爸爸叹着气说,“哎,换个手机号是多么麻烦的事!”元舞闷闷不乐地把小背包放下,心事重重地坐在沙发上。

“元舞!”爸爸叫她,“这可不关你什么事,你别不高兴了。”

“爸,你说,什么才是真正的友谊?是不是两个人一定要水平相当才可以做好朋友?”元舞问爸爸。

“怎么啦?”爸爸反问道,“你问我这么奇怪的问题做什么?”

“我和李六六闹翻了。”元舞委屈地说,“王老师每次都拿她和我比,老是说她跳舞不如我。结果,她今天就不理我了。”

“哦。”爸爸笑着说,“这有什么,你们小女孩子总是喜欢搞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总有一天她会明白,王老师是为她好。”

他又叹着气说:“真正的烦恼,肯定得等到你们成年后才能体会。”

是吗?可是为什么自己觉得,现在的自己已经开始有真正的烦恼了呢?

元舞以为李六六不过耍一下小脾气而已,没想到,她竟然跟Miss张提出请求,把座位调到了另一个离元舞很远的角落。

她像一个决绝的使者,面无表情地离开,用无声的语言,表明一段友情的结束。

看着身边空荡荡的位子,元舞突然很想哭。

“喂!”周全山晃荡着他的“宝马”,在元舞面前停下。

“你又干什么?”元舞已经很烦了。

“知道李六六为什么不再和你做同桌了吗?因为······”周全山故意卖起了关子。

“因为什么?”元舞惊讶地问。她根本不相信周全山知道什么内幕。发生在舞蹈室的那些,班上的同学并不知晓。

“因为我告诉她,那封信,我是写给你的,不是写给她的。”周全山说。

“你······”元舞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么多手多嘴做什么?那样的信你不能不写吗?你写就写了,为什么要把这么残酷的真相告诉李六六?”

“我不告诉她,事情只会变得更残酷。”周全山说,“她恼羞成怒了,然后她告诉我说,你是个从小就被拐卖来的儿童,身世不明。”

“胡说!”元舞大叫道。

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这么可怕的谣言,竟是出自自己最要好的朋友之口!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她不要上这个当!她宁愿相信,这只是周全山使用的离间计!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她真的是这么告诉我的。还有,你不可以想一下吗?我们班上有几个同学知道你爸爸的手机号?那个散播谣言的人,除了她还有谁?”

“你不要说了!”元舞抱着头,蹲下身去。

怎么会这样啊?怎么会这样啊?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周全山走远了,元舞才慢慢从地上站起来,漫无目的地向前走。

路边,一个小孩在吹气球,另一个小孩在旁边给他鼓劲:“再吹大一点!加油!再吹大一点!”

吹气球的小孩鼓着腮帮子,拼命地往气球里吹送着热乎乎的气体。

他们以为只要尽自己所有努力就可以把气球吹得越来越大,殊不知,气球看似大容积的肚量也是有限的。吹着吹着,胀得大大的气球终于“嘭”的一声爆炸了!

“气球爆了!”吹气球的孩子哭了,“都怪你!总叫我吹!总叫我吹!”

刚才在旁边鼓劲儿的孩子不乐意了:“怎么怪我?是你自己吹破的!”

两个刚才还乐呵呵的孩子吵吵嚷嚷着,走远了。

友谊和气球一样,也是有容量的。看似容量很大,实际有限。当它被越来越多的气体挤压,掠夺空间,爆裂就成为必然的结果。

一场友谊的破裂,就像一个气球的爆裂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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