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许茹依然只和凌若风一起吃早饭,可是今天他却慢条斯理的一口一口的吃着,看的许茹都有些急了。
“你不是还要去私塾吗?赶紧吃啊,这都快迟到了。”她催促道。
“凌家子弟,念书只是为了增长见识,懂得礼仪,又不是为了加官进爵考取功名,今后我就不去私塾了。”他放下筷子,一本正经的样子。
“你还小,不上学能干什么呢?我觉得你……”
“我不小了。”他打断了她。
“昨晚父亲大人已经把家里的事情都告诉我了,我也长大了,现在家族危难,上学也解决不了事情。今天开始我就跟着孙大叔一起学习管理铺子。”说着他就站了起来,往出去走。
她见他眉目之间一下子成熟了不少,心里有些责怪凌天放,他还小,不应该这么早就卷入到家族事情当中,于是她也跟着走出去,想再安慰劝说一番。
只见他快步的在前面走着,头也不回。
“喂,你干嘛去,我告诉你,你今年才十岁,不读书能干什么,铺子上的事情有我跟你父亲就可以了,还有孙大叔……”她在后面跟着,边走边说,可是他依然继续走着。
“你应该多读点书,将来才会……”
“才会什么?才会跟你一样,什么都懂,还是会考取功名,为家族争光?”他突然停了下来,转身很生气的对她说。
“你不知道吗,我凌家子孙世代都不会有机会参加科考!让你失望了吧,难道我不读书,就会成为一个废人吗?”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她,语气略显急促。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她赶紧解释。
“我知道,从前每次看见父亲早出晚归,每次听见他跟爷爷争执,虽然我还小,不懂什么家族仇恨,国家大义,可是看父亲一个人真的很辛苦,我想帮他。”他站在池塘的桥上,看着寂寥的水面,平静的说着。
“从见到你开始,我觉得自惭形秽。你一个山村女子都懂的这么多,都能为家里人奔波,而我?呵…”他自嘲的笑了一下。
“茹姐姐,我也很羡慕你啊,你有兄弟姐妹,有父母疼爱。可是我,从小爷爷都把自己关在院子里,从不出门,而父亲他,整日里忙于生意……”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
“你,这么久没有问你,你母亲她怎么去的?”她紧紧盯着凌若风的眼睛,观察他的表情变化。
“母亲,我也不知道呢。”他抬头看着远处的天际,似乎在怀念,又似乎在努力回忆着。
母亲的样子,已经不记得了。小时候不懂,大一点后也曾经问过父亲,可是他什么也不说。
孙嬷嬷有一次告诉他,他母亲死了。
许茹看着他那稚嫩的脸上浮现出与年龄不相符的伤感,大眼迷茫的看着前方,脆弱又无助。于是上前一步,抱住了他。
她比凌若风略微高出小半个头,刚好双手抱着他的肩膀。
“对不起,我不该问你,不要再想了。要是你母亲在,我想她也会支持你的想法的,如果真的不想念就不要念了。”她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背部,把他紧紧的抱住。
凌若风被她这么抱着,心里的委屈难过一下子似乎找到了依靠,可家里的教养告诉他,男子汉是不能流泪的。
平复了一下心情,他才觉得许茹身上有一股难以描述的馨香,如兰似麝,顿时让人安宁不少。
过了一会,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此刻正被一个女子抱着,温软满怀。
“你,你这个丑女人也不知道羞耻。”他突然双手推开了她,面红耳赤的骂了她一句,转身跑开了。
她站在原地,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哈哈大笑,这小子大概是想多了。
远处的脚步走得似乎更加急了。
从这一天起,凌若风便跟着孙壁炎学习打理生意,偶尔他也会来看看许茹,向她学习。
招聘告示一贴出去,不大的清河县早就沸腾了。
玉满楼这两天门口人是络绎不绝,可把孙掌柜给忙坏了。
他按照许茹的标准,不看家世,只看个人素质,身高面貌还有人品素质等等一律都要严格把关。
就比如说,他找人假装在门口掉一钱袋,然后被等待应聘的某人捡到,孙掌柜自己就躲在一旁看那群人各自的表现。
这一招虽然俗套,但确实能看出一个人的基本素质。
爱占便宜的人不能要,胆子小的也不要,目的不纯的更不能要。
在等待火锅店开业的日子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凌家,监视着许茹,所以,一点小事,也必须要防备妥当。她想着家里的二姐和三姐,现在在家也没事做,不如让她们也来这火锅店应聘服务员,岂不是一举多得。
“许姑娘,老板说要把云裳坊交给你来打理,这是账本。”孙壁炎身后跟着云裳坊的掌柜,抱了一大摞账本。
许茹扶额默然接受,谁让自己之前到衣坊卖弄了一番,让凌天放以为自己在这方面很有天赋,这才把衣坊交给她打理。
“许姑娘,这是风雅阁的账目,老板说要交给你来打理。”
这风雅阁是买书的地方,有一天许茹从那里经过,随意翻了几本当下流行的野史传记,语言描述生硬俗套,毫无风趣,她就是随便那么说了几句,竟然也让她来管。
好吧,谁让她欠着人家天大的人情,这里面也有自己两成的股份,忍一忍算了。
于是她每天除了照看火锅店的装饰,还要时不时的画几张时装图,跟衣坊的师傅们研究下新样式,抽空也要去书阁跟那几个抄书的古板秀才讨论怎么把野史故事写的更加有趣味,更加吸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