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些,上官攸宁便往祭奠的地方走去。路上看到一个园子,上书“梅园”,上官攸宁停下了脚步。记忆一下子清晰起来,这是父亲专门为自己建的园子,也是自己做错事的罪证。
记得那是自己七岁那年冬天,正是调皮爱动的时候,一次听人家说城东的一个庄园梅花开了,十分好看,上官攸宁便鼓动一起玩的隔壁一个男孩子一起去偷梅花。
结果被庄园主人抓住了,送还回家。当时母亲很是生气,父亲却给那庄园主人赔礼道歉。等那人走后,父亲问她为什么去偷花。上官攸宁随口道了声:“喜欢!”结果等第二年春天,父亲便命人造了这梅园,买来上百株各种梅花种上。这便是这园子的来历。
迟疑了一下,上官攸宁便将手里的包裹放下。走了进去,一进园子,一片香雪海便映入眼帘。这满园的梅花竟然还在开着。一年多无人打理,没想到,她们竟然还活着,并且还开出一树树的花。远远望去,宛如一片绯红的海,又似天边的夕阳下的红霞。疏影横斜,暗香浮动,宛如人间仙境。
上官攸宁一路走,一路欣赏。突然,在靠近隔壁院子围墙的一株梅树上,她看到一个俊美的睡美人。
一袭黑色锦衣,没有任何的花纹。白瓷般细腻的俊颜,修眉如剑,鼻梁英挺,薄唇微合,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那睡颜纯净而魅惑至极。颀长的身子依靠在那一树花海中,黑衣锦衣与墨色的树干似乎要融为一体,配上那俊美的容颜,上官攸宁都以为自己看到了梅花的精魄。他周身冰冷的气质和那树梅花的清冷不谋而合。
上官攸宁第一眼就认出了他,他就是一年前救了自己的那个黑衣公子。不想一年后却在自家院子看到他。
那黑衣男子早察觉到有人进来,以为是自己的人,便没有理会。直到那道目光过于灼热,而且有些熟悉,他才觉察到不对。
瞬间睁开狭长的双眼,如冰刀般的眼神射向来人。脸上的纯净也消失殆尽,只剩一种月华般的清冷。
四目相对,上官攸宁淡然一笑。
四目相对,那男子也一愣。
一树繁花,落红纷飞。两人却都寂静无言。
直到,上官攸宁觉察时间不早,才有对那男子一笑,转身欲走。
转身的一瞬,上官攸宁想起脸上的面纱,不禁有些好笑,自己带着面纱,他哪里会认出自己。而且他那般冷清高贵的人,又怎么记得随手救过的女子。不知怎么,心里竟有一丝失望。
“尚玉!”一声清冷如雪的声音传来。上官攸宁欲走的脚步生生停了下来。
一片风拂过,一道修长的身影便站在自己面前三步之遥的地方。
上官攸宁看着面前俊美无俦的男子,笑了笑,道:“公子认错人了!”便向园外走去。突然,一道劲风袭来,上官攸宁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带进一个有些凉意的怀抱,一股淡淡的龙涎香扑面而来,抬头对上一双犀利的眸子。
“是你,我记得你的眼睛。”男子缓缓开口。
上官攸宁一阵无语,这也行?
挣扎着要离开,却发现自己怎么挣扎都无用,不由得有些气恼。刚遇见他的一丝喜悦一扫而光。每次碰到他,自己总能被气得炸毛!
只能妥协道:“是,我是尚玉,公子可以放开了吧?”上官攸宁没好气的道。
听到上官攸宁承认自己的身份,男子俊美的脸上竟然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三分邪魅,七分得意。竟让上官攸宁看呆了。这冰块也会笑?
正当上官攸宁呆愣之际,男子清瘦的手轻轻抬起,摘掉女子的面纱,露出一张沉鱼落雁般的容貌,肌肤胜雪,眉目如画。比自己上次见她出落的更加让人惊艳了。尤其那双眸子,更加清亮,带着淡淡的清冷。
上官攸宁这才发觉自己竟被这男子把面纱拿掉了,一张小脸皱成一团。愤愤地盯着他。
男子见上官攸宁一脸愤恨,轻轻将她放开。上官攸宁发觉自己竟有点留恋那个微凉的怀抱,虽然不温暖,却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男子开口道:“你怎么在这里?”上官攸宁眼睛一转又将问题抛了过去,道:“你怎么在这里啊?”
男子冰冷的眸子看过来,上官攸宁不由身子一震,自己刚才太得意忘形了,绝对是被他的笑迷晕了头。看他一身冰冷,就知道不是好惹的。
于是,乖乖开口道:“我有个亲戚以前在这个府里当差。去年这府中惨遭灭门,我那亲戚也惨死在这里,所以我今年来此拜祭。”
那男子直直的看着她,上官攸宁心里发虚,低下了头。又道:“你要不信,可跟我去看,我带来的人正在打扫准备拜祭的东西。”
那男子想到她刚进来时满脸的悲痛,必然不像假的。便说道:“你这一年可好?在哪里生活。”上官攸宁道:“挺好的,在我一个亲戚家里。”
男子便不再说话。今天说的话都已经超过他以前一年的话了。
看男子不再说话,上官攸宁小心翼翼道:“没事,我先去祭拜了。后会有期。”看男子仍没有反应,上官攸宁便抬脚向园外走去。
刚走两步,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叹息,接着一道凉凉的声音响起:“皇甫流殇。”上官攸宁一愣,反应过来,这难道是他的名字?回头,挥挥手,笑道:“皇甫流殇,后会有期!”
看着上官攸宁身影消失在院内,皇甫流殇冰冷的眸子浮现一层暖意。
转身看了一眼这满园的梅花,想回去该让人查查这上官府和这小丫头。第一眼看到她那悲痛的眸子,让她对她说的祭奠一个亲戚有些怀疑。转身,飞跃过围墙,消失在这花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