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程。成长是有过程的，像一个金色的链子，每一节都紧紧相连，不可缺少。
我们搬入园东小区的新家之后，端端变得更加活泼，甚至有点淘气起来。
我和端端的妈妈崇尚让孩子在自由、宽松、和谐的环境里成长，所以，端端从小就善于表现自己，不会隐瞒自己的观点，直抒胸臆，做事颇为大气。这是我非常喜欢他的地方。和其他同年龄的孩子相比，他少了些心眼儿，却很有正义感，他从不撒谎，是一个少有的诚实的孩子。
同时，他也有那么一点羞涩。
端端三岁的时候，有几件事给我的印象很深。
新家的墙壁是刚刚粉刷的，雪白雪白，像一张偌大的白纸。房间是空的，还没安置家具。正好适合端端游戏。那天，我在收拾刚刚安装好的封闭式阳台，端端一个人坐在屋里玩玩具，端端的妈妈在市场给他买了一把红色的塑料小椅子，椅面上有漂亮的卡通图案，端端非常喜欢。妈妈还给他买了一口袋各样的小动物，算是他的生日礼物。
端端还有一个小小的塑料桶，属于他的东西，都在那个小桶里。
这些东西可以说是端端最早的伙伴。
我在擦拭玻璃窗，不时地向屋里张望，看端端在做什么，记不清是第几次张望，我发现端端已经离开座位，手握一截铅笔头在墙上“挥毫”做画。他像一个恣意的大师，从门口开始沿整个墙壁画了一条长长的横线，现在，正往横线上画兔子——小兔子，因为旁边已经屹然立着一只大兔子。
我很着急。
但我没有大叫大嚷。
我知道突如其来的叫嚷会惊吓到全神贯注的孩子。
我背转身去，假装还在擦玻璃，一边用平和的语气叫他：“宝宝，宝宝。”
从玻璃的反映中，我看见端端停下了手中的笔，独自面对墙壁，做思索状。突然，他向我跑来，右手下意识地半抬半举，嘴里不住地叫着。
我伏身在窗台上，等候他的“发言”。
他跑到我眼前，情绪有点激动，极力想把他的意思表达清楚。
我鼓励他：“宝宝要说什么？”
他指着墙壁让我看。
他说：“爸爸，你看，往墙上画画多不好呀，是谁往墙上画的呀？爸爸，是端端画的，端端是个坏孩子。”由于着急，等他把这一番话说完，鼻尖上已经冒出细细的汗珠来。
我从阳台跳到屋里来，蹲在端端的身边，和蔼地问他：“是吗？”
他点头。
我拉着他的手，一起来到“壁画”前，他刚刚完成的小兔子和他一样活泼、可爱。
我欣赏他的作品，真心真意。
然后，我告诉他：“宝宝，这么白的墙壁随便画画是不太好，宝宝想画画可以向爸爸要纸。”
我停顿一下。
接着说：“但是宝宝的画可真漂亮，这么漂亮的画要是画在纸上，就可以给许多小朋友看。”
端端听懂了我的意思。
我们并没有马上处理端端的画，只是在设计家居的时候颇费了一点心，我们用家具把画线的墙挡上了。我们这样做，是怕伤害端端的自尊心。乱涂乱画是孩子这一时期的特点，是他们表达和宣泄的一个正常渠道，不可扼杀，我是这样认为的。包括端端在墙壁上画线、画兔子，我不认为这是错误，孩子也不该受到责备，我们要做的只是正确地引导一下罢了。
我们没有涂擦这些画，也是怕端端自认为事情很严重。
这些画在我们的新居保留了好几年。
端端上小学前，我们全家决定重新粉刷一下房间，家具和用品都被移开原位。我们又一次看到这些画，一如全新，我告诉端端：“这是你的杰作，你看还需不需保留？”
端端的妈妈也笑了。
端端对此似乎还有记忆，他弯腰在那里看了半天，挥挥手说：“丑死了，快涂了算了！”
他现在“绘画”有了进步，对早期作品自然看不上眼，但我和端端的妈妈还真有点舍不得把它涂掉，端端在一天天长大，有关他幼年的每一丝信息对我们来说都是美好的回忆，我们正一点点地远离它们，而且越来越远，终有一天，它们在我们的记忆里也会变得透明。
这么说有一点伤感，
但那又怎么样呢？我们在努力地做，并且学习，这已经足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