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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丁宅

“你进过这样的古宅吗?”苏棣说道,他有些吃惊的看着正对着大门的一座雕堡式的房子,像个孤零零的灯塔一般竖立在他们面前,这可真是一个奇怪至极的场所,门后是一块空阔的足球场大小的空地,实际上长度可能比足球场还要略大些。空地的两侧,如同博物馆的标本一般排列着各式各样的门洞,竟然没有一扇门的形状是相同的,有方形的、圆形的、月牙形状的,还有一扇门如同两条被扭曲的麻花拼溱在一起般,林珂静静的数了数,左侧有五个门洞,右侧有四个门洞。

正对着他们的前方,有一个雕堡式的房子,模样有点象被竖立起来的火柴盒,斑白的墙壁上极不规则的留有几个黑暗的洞口,在黑暗中,那洞口一动不动的盯着他们。

苏棣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地方的确不可能住人。”

“奇怪的地方!”林珂的好奇心突然被这古宅激起了,她不由自主的向前迈了一步,突然间,两侧的巷门像是突然被人注入了活气一般,门的木板开始轻微的摇晃震动起来,慢慢的,这声音越来越大,共鸣声越来越强,在黑夜里,发出一种奇怪的震动耳膜的声音,所有的房门似乎都开始“嗡嗡”作响,像是在每一扇门后面,都有一双手在轻微的推动着木门,那些人一定急于出来,但是因为找不到钥匙,他们只能不停顿的晃动着木门。

苏棣啊了一声,他的身体往后退了一步,林珂却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别害怕。”她说道,“我们打开了大门,刚才有阵风吹了进来,把门弄得乱响。”她用指了指正对着他们的那栋白色建筑,“我们进去看看吧,也许能找我们需要的东西。”

“你相信这里面会有辆车吗?”苏棣的眼光向四周扫射着,地面上落有厚厚的树叶,脚踩上去,发出了很别扭的“哧拉”声音,他突然觉得脚下有条东西在蠕动,他掏出了打火机,一条深身火红的小蛇在他面前快速的向前窜去,苏棣顿时吓的大叫了起来,半空中就回响了苏棣的那声“啊”,好半天才散尽,刚刚停止抖动的巷门,又开始传出晃动的声音。

“你在干吗!”林珂没好气的说道,“叫什么叫!”

“蛇!”苏棣惊魂末定的叫道,那是他最害怕的动物,浑身血红色的小蛇,一定充满了剧毒,被咬到一口可能就会丧命,想到这里,他深身的汗毛孔都竖了起来,“我们快离开这个地方吧!”

“你说我们怎么离开吧?”林珂打断了他的话,“你看看现在几点钟?”

苏棣看了看手表,时间接近二十二点,这个时间,就算他们走到水泥路上,也不可能碰到汽车。

“我们浑身都湿透了。”林珂不由自主的打了寒颤,“现在的气温只有二十度左右,我已经感到有些冷了,纵然我们无法找到行驶工具,我们也可以在这里过上一夜,等到明天天亮再离开。”

“在这里吗?”苏棣看了看四周,四周的墙是淡灰色的在黑暗,墙边还有几桩已经枯死的老树,再加上他刚才看见的那条蛇,“这里会不会有什么怪物?”

“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怪物就是我!”林珂气的直喘气,她的声音不自觉的提高着,“我为什么要找做男朋友!你是男人吗?这地方有什么可怕,会有鬼吗,鬼在这样的地方干什么?”

就在林珂说这话的同时,苏棣听到了一声门板被推开的吱拉声音,那声音,在黑暗中慢慢的传入他的耳膜,似乎在向林珂的话提出挑战。

林珂倒吸了一口凉气,她也清楚听到那个声音,像是门被推断开的声音,是从他们面前那栋火柴盒式的建筑里传来的。

“可能是风!”林珂等了一会,再也没有异声传到他们的耳朵中,她对苏棣说道,“你在哪里看到那条蛇?”

“这里,这里!”苏棣又拿出了打火机,在微弱的光茫下,林珂看清了他们脚下的落叶,地面上布满了枫叶,她轻轻的咦了一声,因为她刚才并没有看到枫树,附近都是高梁地。枫叶不是红色的,而是枯黄色的,枫叶表面已经成粉沫状,那条蛇身上带有淡淡的白色粘液,因为被白色粘液压过的地方,树叶已经粉碎了。

她把头轻轻的扭转了过来,左侧的地面,清清楚楚的印着三行脚印,那三行脚印向那栋火柴盒式的建筑延伸过去。

苏棣也蹲了下来,他看到了三行脚印,只是他的脸上堆满了喜色,“是他们!”

这三行脚印,是三个人共同留下来,脚印很新鲜,被脚印踩碎的枯叶粘在了地上,甚至还保留出了鞋底的轮廓。今天晚上,能进入这个丁宅的三个人会是谁?

肯定是那个在林珂落入时逃走的郑辉,以及那位英国游客。

苏棣不由自主在心里舒了一口气,他承认自己对郑辉很愤怒,但他还是很高兴在这座宅院里再次见到他,因为郑辉是他们的伙伴。

有什么比流落在这样一所荒宅里,再次看到刚刚还在一起的伙伴更令人高兴的事情,虽然他们的伙伴曾经抛弃了他们。

林珂没有说话,她认同苏棣的看法,因为苏棣刚才轻轻一推就打开这座老宅的大门,显然,有人在刚才进来过。

但是那三个人,进这座老宅做什么?

这个疑问在林珂心头缓缓的升起,他们难到也想在这里找到交通工具离开吗?只是苏棣的脚步已经向前移去,林珂只有跟着他向前走去。

“你不怕蛇了?”林珂打趣道,苏棣的身体在前方慢慢的行走着,天际边的乌云好像散开了似的,露出了月亮的半边脸,淡淡的月光洒在丁宅的院落里,突然间把原本紧张的气氛缓和了。林柯觉得自己的心里莫名其妙的松驰了,这个丁宅里不止有他们俩个人,这一点足以让人开心。

初秋的寒意慢慢的向身体侵袭过来,林珂只觉得指尖的凉意慢慢的传到了她的身体,苏棣在前方走着,走到那座白色的火柴盒式的建筑前,他停住了。

“这是典型的徽式建筑。”他轻轻抚着那建筑外的木门,那扇红色的木门已经在岁月中变成了淡褐色,门上雕刻着五个憨态各居的儿童,“五子登科的样式,很老了。”苏棣抬起头,看了看头顶的黑洞洞的窗口,“徽式建筑中,窗户总会极小,只能容人的脑袋探出,而窗户或门上的木刻极为精致。”

“为什么会把窗户弄的那么小!”林柯看着这白房子墙壁上那几个黑洞,“那企不是没有阳光了。”

“当时的男子总要出外经商,”苏棣说道,“妻子留在家里,为防止红杏出墙,所以窗户要弄的很小。”

“切!”

苏棣用手轻轻的推了推那扇带有木雕的门,门向后倒去,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林珂紧紧的跟苏棣的身体。进入这建筑的堂屋之后,苏棣只觉得一阵酸臭的味扑鼻而来,月光顺着打开的门的缝隙洒了进来,苏棣只觉得墙壁上有些什么东西在反光。

他点燃了打火机,漫天的灰尘在微弱的光线下四下乱窜着,仿佛今晚它们曾经一再被人惊扰。这客厅不小,足足有四五十平方米,家俱极整齐的摆放着:正面对着大门的地方放着一对太师椅,那椅子后面摆放着一只巨大的红柜,屋子的两侧同时摆放着四对椅子,显示这里曾经作为客厅使用。

他也终于看到了墙上的反光物体,是些被镶成镜框的图画,镜框的玻璃反射出了光芒。在这些图画中,那红柜后面的那副图画最大,足足有二十五寸之大。

苏棣举着打火机走了过去,他终于看清楚了那张画。

那不是画,是张照片,是一张全家福的照片。

林珂走到了他的身边,她说道,“这应该是主人的全家照片吧?”

丁宅人丁并不像是这座宽大的宅子显示的那么兴旺,甚至有凋零之嫌。一个身着清朝官员制服的人端坐在照片中央,他四十多岁左右,双眉飞扬,额头宽阔;他的左侧各斜座着两位女人,一位也是四十多岁的年纪,另一位是三十出头的妇人,这两人应该是这官员的妻子和小妾;他们的身后着四个人,左侧是两位年轻的男人,同样双眉上扬,额头宽阔,应该是主人的儿子;右侧是一男一女,女的二十岁出头,一张薄薄的瓜子脸,头发盘起,合叠于头顶,她的长相与那位四十岁的女人很像,应该是主人的女儿;她的身边,站着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那男人长得一张宽阔的国字脸,浓眉薄唇,不怒自威,但是有股令人极不舒服的暴力感觉。这男人与照片里人其他人形象格格不入,苏棣的打火机,也停留在他的面孔上。

“她是一位出阁的少妇。”林珂指着后排的那个二十多岁的女人说道,“她的发型叫做百合髻,是出嫁过的女人才梳理的。”

“原来这个男人是倒插门的。”苏棣指着那个三十岁多的男人说道,“他的样子让人很不舒服。”

林珂点点头同意他的看法,那个男人的模样有股让人说不出来的匪气。

“奇怪的一家子。”苏棣说道,他环顾墙壁,其他照片大同小异,基本都是那位官员以及他的两个妻子以及儿子的照片,但女儿和女婿的照片不再出现了。

“这是什么东西?”林珂看到照片底线有一条黑线,贴近一看,才发现是一排小篆字体:同治二年正月。

“很久了哦!”林珂在身旁说道,“古董级别的了。”

“郑辉他们会去哪里呢?”苏棣的眼睛不断在屋内扫描着,“这里还应该有个楼梯通往楼上吧?”

“奇怪,为什么没有楼梯?”林珂说道,她重新走到那全家福照片的旁边,她觉得那面正对着房门的墙显得有些奇怪,直觉告诉她,那墙显得很厚实。

“墙的后面!”她喃喃的说道,“会有什么!”

她的手一点点沿着墙的右侧摸去,身体也慢慢倾斜着,手中依然是石质的冰冷,突然间,她的右手一空,那墙似乎已经到了尽头。

“这墙后面还有个房子!”她对苏棣说道,“你快过来看!”

苏棣仍然在饶有兴趣看着张全家福,听到了林珂的话他才惊醒,他举着打火机向墙壁走过,快到林珂跟前的时候,火焰突然发出了倾斜,向右侧偏了过去。

苏棣闷哼了一声,他慢慢移到了林珂的身前,这一次,火机把他们面前的情况全部照了出了出来。

墙壁的尽头,是一个只容下一个人通过的门廊,门廊后面,依然漆黑一片。

“是密室吗?”林珂问道。

苏棣的脑袋探入了那个门廊里,好半天,才伸了回来。

“是一个楼梯!”苏棣回答道,“藏在墙的后面。”

这楼梯是石质的台阶,台阶极窄,大概只能容下一人行走,每隔台阶却又很高,至少有三十厘米,如果根据楼主人拍摄全家福照片时的年代计算,这楼建好了至少有一百五十年,一百年多年前,中国人的身高还没有达到现在的高度,这样高且窄的楼梯,实在不利于人的行走。

苏棣呼了一口气,“郑辉应该在这楼上吧,也不知道这楼上面有几层?”

林珂仍然在被隔在堂厅里,她突然觉得有股异样的感觉,好像她正在被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这种感觉每个人都会有,当你被陌生人盯住的时候,你总会有所察觉!

这目光一定是来自身后,林珂猛然回过去头去,只有那扇带有雕刻的木门轻轻摇晃着。

这是幻觉吗?

“走吧!”苏棣说道,“即然找到了台阶,我们就上楼吧?”

林珂没有作声,只是跟着苏棣的身体向楼上走去,在打火机的照耀下,苏棣身体在墙壁上倒映出了一个巨大的身影,她觉得有个念头在脑袋里盘旋着。

“为什么这里这么干净啊?”林珂说道,“这里应该至少被封了一百多年了,就算郑辉和那对英国夫妇进来,也不会把这里打扫的那么干净的吧?”

苏棣这才觉得,这个台阶着实干净的紧,空气中除了淡淡的霉味外,墙壁上也鲜见灰尘,台阶很干净,地面上不见尘土,好像有人经常打扫一样。

林珂突然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弄得有些毛骨悚然,这个地方,没有电,也没有水,谁会天天到这里打扫卫生。

“苏棣!”林珂在苏棣身后轻声的说道,“我有点害怕!”

“唔!”苏棣在前面回答她,“我们到了二楼了!”

苏棣象似没有听清她的说话似的,二楼比一楼似乎还要大些,摆设似乎更加简单了,正对着楼梯的墙壁上,摆放着几张竹质的书架和一对木椅,墙面上,挂着的依然是照片。

“书房吧?”苏棣轻声说道,他走到一张照片前,有些吃惊的咦了一声,“这里的照片都是那个女人的照片。”

林珂也走了过去,是这家主人家的女儿,那张长着瓜子脸的女人。这里全是她的照片,看的出来,她是一个喜欢拍照片的女人。照片中的她或蹲或坐,或者手持书卷立在花丛之中,林珂觉得她很美,淡淡的柳叶眉下,有一双很会说话的眼睛。

“很美。”苏棣也说道,他们一张张照片看了下去,看到最后一张照片时,林珂突然大叫一声!

“怎么?”苏棣吃惊的看着她。

照片中的女人正在刺绣扇,那绣扇上绣的是的极普通的嫦娥奔月图,她坐在椅子上,右手持扇,左手持针;身前的桌子上,放着数针绣线,和一把剪刀。

“就是这把剪刀!”林珂的声音颤抖,“在我网上看到的就是这把剪刀!吴月和方媛买的就是这把剪刀!”

照片是暗灰色的,但依然没有抹去那把剪刀的光泽,它像是一个金色的精灵一般静静的躺在桌子上,活动刀刃是如同鳄鱼嘴般的弯形刀刃,一粒金色的钮扣将活动刀刃和静止刀刃连在了一起,那粒钮扣还保留着那个“T”字。

“原来不是T字!”林珂呻吟了一声,“是丁字,这剪刀竟然真是一把古董!”

“丁?”苏棣说道,“林珂,你在说什么?”

“我一直以为这把剪刀的网购信息是个骗局!”林珂低声说道,“做出的判断除了卖家故作悬疑的神秘之外,还有就是剪刀上钮扣上的那个‘T’字。我认为古董剪刀上不可能出现英文,原来那不是英文“T”,而是一个个丁字。是这座古宅家的女儿用的剪刀。”

苏棣很沉默的听完了林珂的话,过了一会他说道:“方媛和吴月是不是因为这把剪刀而死的。”

林珂很想回答是的,但是一刹那间,那股被人监视的感觉突然又从她的脊背上冒了出来,她猛然回过去头,楼梯口只有她和苏棣晃动的身体阴影,在打火机的火焰下晃动着,似乎没有东西躲在他们的阴影下。

“不知道!”她的反应极快,“我不知道。”

“你让我们陷入了一个僵局!”苏棣责怪地说道,“林珂,好奇心太多是你的坏毛病之一。”

“凌晨五点钟,天就会亮的。”林珂说道,她觉得腿上的痛楚已经轻了许多,潮湿的衣物已经干了许多,看到这把剪刀,她感觉轻松了许多,至于为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终于找到一点点有用的线索了!

“你笑什么。”苏棣问到,“你在无缘无故的发笑!”

“没有什么!”林珂说道,这次她看到了楼梯,通往三楼的楼梯藏在书架后面。

“让我们猜猜看,三楼会有些什么?”她的声音竟莫名的轻松了起来,苏棣摇了摇头,对女人的这种跳跃性快乐很无奈。

三楼的陈设更加简单了,一张红木的卧床,一座梳妆镜,一个梳妆椅。林珂走了过去,卧床上铺着一套全红色的龙风被单,给这屋子莫名添加了些许喜庆色彩。

“说不定是新婚时的床!”苏棣打趣了一句。

“不对!”林珂摇了摇头说道,“床上只有一个枕头,这不是新婚时用的床。”

林珂走到了梳妆台前,那里摆设着一个淡青色的圆形瓷盒,林珂轻轻的打开,一股茉莉花的香味扑鼻而来,这是一个粉盒。

粉盒的旁边,是一个极粗糙的八角铜器,手指拂去,粗糙的表面铬的手指有些麻,林珂轻轻的拿了起来,自己的模样映在那铜器里。

“一个铜镜!”她说道,那铜镜的旁边,是一把银闪闪的半圆形东西,她拿起的时候,手指被触很痛,她忍不住叫了起来,这是一把银梳,梳齿有些弯曲,梳齿刚才扎到了她的手指;那梳子的旁边,是一个黄色的袋状物,她轻轻拿了起来,那股茉莉香味又飘入了鼻腔,这袋子大概巴掌大小,三面封死,顶部有一个绳子系起的活结。绳子松开后,袋口就敞露出来,绳子系紧后,袋口就封上了。

她知道这种东西,这叫做穿心合,是清朝时期女人用的手帕,兼有储物功能。

苏棣走了过来,抚摸着那个粉盒,“味道真香,真干净,东西摆放的真齐整,就好像主人刚刚离开了一样。”

林珂的脸色大变,她像看见鬼一般看着苏棣,苏棣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

“你怎么啦?”他说道,“刚才还挺兴奋的,现在怎么变成这样!”

“这些物件如果是它们的主人留下来的,就根本不会这么干净和整洁!”林珂说道,“你见过一百多年前的粉盒还有香气吗?”

常常有人在古墓里,找到保存完好、还末挥发完掉的酿酒,从而证明中国人的精酿酒时代从汉代时就开始;但古墓是个封闭的环境,恰恰又符合酒保存的环境,阴暗而密闭。但如果酒放在这栋白楼,也会被挥发干净。

更不要说是一瓶香粉。

苏棣再次颤抖着打开了粉盒,那股浓郁的香气飘了整个空间,他的脸色也大变,半天才闷出一句话来,“鬼会用香粉吗?”

鬼会用香粉吗?这是个很有趣的话题,如果是一只爱美的鬼,也许她不仅会有香粉,还会用胭脂。

林珂没有讨论这个观点的兴趣,她的身体又突然觉得寒冷起来,刚才因为发现剪刀的信心,突然消失了,消失在诡异的茉莉花香气中。

苏棣的打火机突然啪的一下灭了。

“惨了!”苏棣说道,“打火机的气用完了!”

林珂呆呆的立在黑暗,耳边她与苏棣的呼吸突然沉重起来,她突然发现,闯入一个陌生的老宅是个不明智的决定,他们凭借直觉做出这样的决定,现在,她和苏棣都后悔了。

就在此刻,他们突然听到,他们的头顶突然发出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音,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北极熊在冰面上,缓慢的移动着它受伤后的脚步,一点点赶回自己的巢穴。

林珂紧绷着的神经到了极限。

“楼上是谁!”她大声叫道。

苏棣忍不住拉住了林珂的手,但他无法制止林珂的呼叫,林珂的声音刺破了这空间原有的平衡,苏棣只听到“咣”的一声,楼上传出一阵木板撞击的声音,仿佛是在回应林珂的叫声。

楼上会是谁?

“不会是一个女性的!”林珂突然放低了声音,在苏棣耳边说道,她突然变得极小心起来,在苏棣和林珂的固定思维里,他们已经把这个使用第三层卧床和梳妆台的人看做女性,而楼上那个沉重的脚步声,不像是女性所有。

四楼会有什么呢?

林珂一个人突然向楼上走去,苏棣仍然没有拉住她,他只能紧跟着她的脚步,沿着三楼内侧的楼梯向四楼走去,四楼是个空荡荡的房子,只是屋子的中央好像摆着一个长方形的家具,正对着楼梯的墙壁上,好像还有一幅照片。

苏棣掏出了他的ZIPPO,大姆指的几次打击之后,火机无力的窜出了最后的淡蓝色火焰,照亮他们的面前的一切。

屋子的中央,摆放着一个红木棺材,墙壁上,丁宅主人女儿的双眼正在哀怨的注视着他们。

苏棣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从嗓子里跳了出来,林珂深身冰冷,她突然记得,从高梁地来的路上,他们不止一次听到了一声“唉”的叹息,那声音好像就是女人所发。

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个房子的终点会是一个棺材!

打火机的火焰,虚渺的飘出最后的蓝光,照片上那张瓜子脸的女人,仍然在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们,林珂似乎扭转了身子,但照片上的那双黑色的眼球似乎会扭转似,跟着着她的身子转动着。林珂只觉得手心一点点发麻,她真的想大声的叫出来。

这就是崩溃,她与苏棣被逼到崩溃的边缘。

“打开棺材!”她命令苏棣,顺手从苏棣手中接过手机,“你去打开棺材。”

“你说什么?”苏棣说道,他也不回头,“你疯了吧?”

“乘着打火机还有些气,去打开棺材。”林珂说道,“我们打开棺材,总比她从棺材里自己跳出来要好。”

苏棣似乎被她的话弄得一怔,好半天,他才回过头来。

“林珂!”他说道,“你就是个怪物,我真后悔找你做女友。”

但苏棣还是按照林珂的话去做了,棺材板很重,他很小心的站在棺材的尾部,一点点向侧面推着那个木板。一双土灰色的硕大的男式休闲鞋先露了出来,接着是一条蓝色的裤子,在火光下,然后是件浅黄色的衬衣,棺板快要推到尽头时,他们看到一张牙齿外露的嘴,嘴角边,溢着紫色的血沫。

“这个人!”苏棣说道,“我们好像见过。”

林珂没有说话,她猛力的将棺板一推,那木板砸在了地下,发出了“轰”的声响。郑辉那张微胖的脸庞露了出来,他双目圆睁,脸庞微微扭曲着,双手握成拳状,似乎随时准备给别人致命一拳。

苏棣轻轻的蹲下身子,他用手指在郑辉的鼻子上拂了一下,“他死了,没有呼吸了。”

郑辉竟然死了,那两个英国游客去哪里了,棺材里这个死人多少减轻了他们内心的恐惧,因为这是他们的熟人。

“他是刚刚才死亡的。”苏棣说道,“我们刚才上三楼的时候,可能听到的就是他弄出来的声音。”

“为什么!”林珂问道。

苏棣没有说话,他将林珂的手拿起,放在了郑辉的手掌上,郑辉的手还是温暖的,似乎还有活人皮肤的柔滑。

“他刚才,一定是听到了我们在楼下的声音,他用尽自己的最后力气,将自己挪到棺材里,因为他认为这棺材会让他受到保护。”苏棣说道,“他在进棺材之前肯定受到了致命伤。”苏棣又看了看郑辉冒着紫色血沫的嘴,“他在躲什么东西,而且,他看起来对这里比较熟。”

林珂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了一阵歌声,是女人的歌声!

这是一首什么样的歌啊?声音轻轻的飘在半空中,像是隔了好久才传到他们耳中,“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这是南唐李后主的那首《相见欢》,那歌声柔软极了,一点点渗透到他们的耳膜里。

苏棣和林珂对望了一眼,那歌声是从窗外传来的,他们猛然跑到了窗边,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真大,只要站在这个高点观看丁宅,才知道丁宅有多大!

丁宅就像是一个巨形的昆虫一般,正对大门的那宽阔的空地,像是甲虫的身体,而那九个门洞延伸的庭园,则像是昆虫的四肢一样,这些庭园中甚至还有小湖,林珂看到了南侧第三个花园中,月亮的影子映入一潭湖水中。丁宅的主人一定很会享受,才会建造如此美丽的古宅。

只是那个湖边,还映着一个黑色的、如同根雕一般的黑衣女子,她正站在湖水边看着水中月亮的影子。她乌黑的长发慢慢的飘了起来,像是在顾影自盼,而那首《相见欢》,依然从半空中一点点的传了过来,渗入到他们的耳膜中。

“是她在唱歌吗?”苏棣问了一句很笨的话,那声音,正是从南侧的天空中传了过来,那黑衣女人慢慢的扭转过头来,在黑夜里,一动不动的看着苏棣和林柯所在的四楼小窗口。

她似乎发现了闯入世界里的两个陌生人,她似乎叹了一口气,慢慢的,向院门方向走去。

“快跑!”林珂对苏棣说道,“我们快跑!”

苏棣被林珂的双手拉着向楼下跑去,“你为什么这么害怕。”

“我们闯入了她的家。”林珂喘着气说道,“她现在就要来找我们了。”

这句普通的话,似乎点醒了苏棣,他似乎比林珂更着急,他们俩象疯子一样跑下了楼,当脚步重新踏回院落石板地上时,苏棣问了这样一句话,“你猜,她的脸庞会是什么样的?”

“我不知道。”林珂喘着气说道,“莫非你想见见吗?”

“不想!”想到那还冒着香气的粉盒,苏棣心里打了个结,“我只想快点出去。”只是他从院落中奔跑的时候,还看了看南侧第三个院落上标的院牌:追园。

追园,追园?他在心里想到,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名字。

他们终于快要跑到了大门口,只是那扇木门,好像又被谁合上了一样,而且门缝很涩,好像怎么打也打不开。

就在此时,追园的大门,缓缓的拉开了,那黑衣女人,终于走出来了!

“快点!”林珂大声叫道,“你快点把门打开!”

那个黑衣女人,一步步向他们靠前过来,她的步伐仿佛是被精心计算过似的,每一步的间距都差不多,而且步伐很大。月光清澈,林珂似乎看清了她的面孔,她的面孔被大部分头发遮住,只能看见头发丛中的眼睛,那是一双黑色的眼睛,和四楼丁宅主人家女儿的照片一模一样!

一样的淡淡的哀愁,一样的目不转睛的凝视,林珂只觉得深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她傻傻的盯着那个向他们走过来的女人——那个人肯定是个女人,月亮下的黑衣衬出她婀娜的身材,她的腰部在黑衣的衬托下划出了一道S形,走起来路的时候,面孔上的长发浮了起来。林珂突然起了一个奇怪的念头,这黑衣女人步伐整齐,这一百多年来,一定是每一天爬着这栋四层楼保持体型。

苏棣突然恶狠狠的带了一句脏话,他手中举着一张硬纸片,“不知道是谁在门缝里塞了这个东西,我怎么都打不开。”话音刚落,他已经推开了丁宅的大门。

他回过去头去,那黑衣女人飘到已经离他们只剩十米远的地方,林珂在痴痴的发着呆。

“你发什么疯!”苏棣一把扯过林珂的手,“我们快走,快走!”

他们顺着来时的那条石子路,向北侧逃窜了过去。苏棣只觉大脑里面一片空白,他只想逃离那个老宅越远越好,林珂的手被他扯动着,他们跑过了石桥,一点点的北侧跑去,直到他们的前面突然出现了一组聚光灯,耳边被汽车刹车的鸣叫声惊醒。

有汽车了吗?

一个身穿蓝色警服的人,从车上了走了下来,他看了看林珂和苏棣,“大半夜的,你们竟然真跑到这个地方来了。”

这声音我很熟悉,林珂对自己说道,好像是那个叫做张凯的警察。

她的大脑似乎还回荡在丁宅那个院落里,那个黑衣女人仿佛带着催眠能力而己,让她的大脑变得空白而茫然,只剩下那女人的影像。

这就是恐惧,崩溃后的恐惧表现。

而副驾驶座位上则下来了另外一个瘦高男人,“你们是苏棣和林珂吗?”

苏棣有些奇怪的看着他,点了点头。

“我是郑辉。”他说道,“你们怎么失约了,不是说好在三孝口等着我的吗?”

苏棣瞠目结舌看着这个自称是郑辉的家伙,他是郑辉,那刚才死在棺材里的胖子是谁?

“你不是说好在三孝口等我的吗?”那个叫做郑辉的人说道,“你的手机怎么打也打不通,我只好过来找你们了。”

苏棣这才想起,他的手机,在进入这条石子路后,信号就开始减少,那种程度的信号是接不通手机的。

“有个人在路上接我们!”苏棣有些迟钝地说道,“他说他就是郑辉,我们信以为真,就跟着他来到了这里。可你们,是怎么遇到一起的?”

“我开车往这里赶时,遇见了他。”张凯说道,“因为没有出租车愿意到布林街来,出租车在半路上他抛下,他步行朝这里走着,正好搭上了我的车。我才知道我和他的目标是一致的!”

“你又为什么要找我们?”林珂像是醒过来似的,“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因为我一直都在关注着你们。”张凯说道,“你们是我的鱼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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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本无灵根的少年,意外获得了如同废品的灵根。在崎岖艰险的追求长生的道路上,这少年该怎样抉择,而他最终又是否能够站在修真界的顶端,获得长生呢?
  • 汤姆叔叔的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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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讲述了一位美国黑人奴隶,在惨无人道的奴隶制的压迫丁艰难的生活最终死去的故事。一经出版就震撼了美国社会,促使了废奴运动的发展以及美国南北战争的爆发。
  • 天外妃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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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黯雪,L.E的首席设计师,在国外留学多年,曾获CFDA大奖。所设计的服装多次在世界四大时装周上发布。而叶黯雪本人也是一个美貌与才华并存的人才。高冷的气质以及略带傲娇的性格让她在设计师这个圈子里顺风顺水。一次意外车祸,使她穿越到了禹国洙州城丝绸庄夜家的二小姐身上。【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逍遥情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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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林神秘教派逍遥派,第二十五代传人逍遥王子郭燊和逍遥公主闽红在完成清理门户任务的过程中,神秘的死于朝廷之手,留下了一个年仅三岁的儿子郭运国城。逍遥圣士啸笑天和逍遥圣女雪梅夫妇便担负起了既要扶养自己女儿又要扶养郭运国城并重振逍遥派的艰巨任务。两年后,他们的行踪暴露,遭到贪恋逍遥神剑的各派高手的联手追杀。啸笑天夫妇在九华山天台峰上终因寡不敌众,被打下万丈悬崖,两个小孩带着逍遥神剑不知去向。为了报仇,为了完成历代传人未完的任务,为了重振逍遥派,长大成人的郭运国城和啸玉开始了艰难血腥的江湖生活,并引出了一桩宫廷争夺皇权的秘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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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翡被车撞了,赌徒父亲和继母卷走医疗费,若不是许桓之又一次付清欠债,只怕她就要眼睁睁看着自己走向死亡。再次醒来时,天赋异能,让她能透过石头看到价值千金的翡翠。赌石暴富,豪门爱情,望族遗产,贵族身份……在那一刻通通向她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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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人间之少年鹿秋白

    四百年前炎族被利欲熏心之徒全族歼灭,仅剩的族人躲入冥界苟活。四百年后,炎族在年轻的领袖带领下崛起,更名为炎隐族,四处征战,强夺谕石。谕石之力,可灭天毁地。一个在炎隐族尸兵攻击下侥幸存活的孩子——鹿秋白,被带回冥界,年幼无知的他被洗脑训练以成为炎隐族合格的战士。九年后,秋白长大了,迎接他的究竟会是什么样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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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朝穿越,她是万汉帝国举国闻名的废材?胖子、痴傻成了她的代名词?被未婚夫讽刺欺辱退婚,被亲姐姐一鞭子抽死?不碍事。看她传承记忆,一朝修魔,玩转古今,风华绝代……什么?这个世界斗气是王道?看她引领一骷髅大军戏美男、闯天下!欺辱,藐视,伤害她的人,统统留下性命,付出代价!“小涵涵,你爱他还是爱我!”冷墨寒勾出一抹邪魅的笑容,一丝引诱,一丝威胁。“丫头,你是我的情劫,可要对我负责。”柳公子萌萌哒眨巴眨巴眼睛,一丝委屈,一丝明媚。【情节虚构,请勿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