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桑奇被人们称为“黑客罗宾汉”(the Robin Hood of hacking),就连著名的《时代周刊》(2010年 7月 26日)刊登的一篇介绍他的文章《维基解密创始人朱利安·阿桑奇》(Wiki Leaks Founder Julian Assange)也用这个绰号。
这篇文章对阿桑奇的简介,非但没有消除阿桑奇身上的神秘光环,反而勾起了全球读者对他的更大兴趣。该文的作者伊本·哈雷尔(Eben ·Harrell)写道:“作为维基解密的创始人和公众形象,该网站致力于将机密文件和信息曝露在公共领域,朱利安·阿桑奇相信完全透明化对于所有人都是好的。但是阿桑奇——据说过着四处漂泊的生活,背着一个背包和笔记本电脑浪迹天涯 ——自己却是一个迷雾重重的人物。
他的生平鲜为人知:他在一次采访中拒绝确认自己的年龄或给出一个固定的地址。但是在 2010年 7月 26日,这位受过数学训练的澳大利亚人通过将 90000件美国军方的阿富汗战争记录文件公开,从而改变了媒体的图景,也可能改变了历史的进程。”
阿桑奇本人就是一个谜。他个人的职业和身份很难确定:黑客、CEO、社会运动家、强奸犯、作家、自由斗士,似乎都是又似乎都不是,他或许是黑客中最有文采的;记者中电脑技术最纯熟的;作家中最隐匿的;社会活动家中最好色的(或性能力强的);强奸犯中智商最高的(或受害者最喜欢的,也许他创办的维基解密强奸的是美国正义的形象);自由斗士中敌人最强大的(单枪匹马与整个五角大楼和美国官方为敌)。“成年的阿桑奇变成了一个变形人(shape shifter):不断地变换发型,穿别人的衣服。今天,他还是一名英国乡村的绅士;明天,他就变成了一个冰岛渔夫;或者一位老太太。
甚至他在维基解密中的角色也不清楚。他是一名揭秘者、一位出版商、一位记者还是一位活动家?当表演完了以后,他就会继续变下去。”他向来独来独往,行踪诡异,不时出现在网络的江湖和媒体的聚光灯下,似乎没有人知道他来自何方,又将去往何处。在曝光之前,人们对他的身世也所知甚少。
《纽约客》杂志(2010年 6月 7日)的记者拉菲·卡查杜里安(Raffi Khatchadourian)追踪阿桑奇的行踪,在冰岛对他进行了深度采访,发表了题为《没有秘密 ——朱利安·阿桑奇为了完全透明化的使命》(No Secrets:Julian Assange’s mission for total transparency,以下简称《没有秘密》)的文章,成为报道阿桑奇生平事迹较为权威的资料。早在 1997年,阿桑奇就与作家赛利特·德雷福斯(Suelette Dreyfus)合著过一本书,题为《地下:黑客与疯狂的传奇及对电子前沿的痴迷》(以下简称《地下》),该书几乎成为澳大利亚黑客发展史的经典之作,同时也提供了这位化名“Mendax”的黑客(阿桑奇本人)的成长史和黑客生涯的第一手资料。而今年(2011年),阿桑奇将会出版自己的传记,题目为《维基解密对世界:阿桑奇的故事》,人们期待此书会让人们更多地认识这位传奇人物。此外,自从 2010年,维基解密渐渐浮出水面成为世界各主流媒体争相报道的最具吸引力的非官方组织以来,《纽约时报》就在报道中不遗余力地追逐事件的进展。 2011年初,一本由亚历山大·斯塔尔(Alexander Star)主编的新书《公开的秘密:维基解密、战争与美国外交》(以下简称《公开的秘密》)与观众见面,将维基解密与美国的对抗进行了细致入微的披露,同时提供了媒体、学者、美国官员、国际人士等对阿桑奇的各种观点和言论。安德鲁·福勒的新作《世界上最危险的人》(2011年)是由阿桑奇的母校(未毕业)澳大利亚的墨尔本大学出版社出版的一本有关他的传记,文笔流畅,颇具可读性。随着阿桑奇涉嫌的性侵案发展的深入和维基解密进一步的揭秘行动,阿桑奇和维基解密的命运一定会越来越吸引世界媒体和公众的眼球。
据《没有秘密》一文称,阿桑奇的名字来源于“阿桑(Ah Sang)”(Mr.Sang),或者“桑先生”,是一位中国移民,18世纪上半叶来到澳洲,在澳洲沿岸的星期四岛(Thursday Island)上定居下来,他的后裔后来迁往澳洲大陆定居。阿桑奇是继父的姓,因而,他其实并没有所谓的中国血统。为了寻找更多的土地,阿桑奇的母系祖先在 19世纪中叶从苏格兰和爱尔兰移民来到了澳大利亚。阿桑奇怀疑(只是半开玩笑),他那么喜欢漂泊不定的生活应该是遗传的。他的电话和 E-mail邮箱地址从来就不是固定的,他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作风以及“不识庐山真面目”的身世常常把他周围的人弄得抓狂。
阿桑奇于 1971年 7月 3日出生在澳大利亚昆士兰州东北海岸的汤斯维尔(Townsville),母亲克里斯汀(Christine),其生父是约翰·西普顿(John Shipton)。《地下》一书以半传记的形式提到了阿桑奇自己的母亲和童年生活。阿桑奇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天性多半来自母亲的遗传和身教。阿桑奇的母亲克里斯汀颇有绘画艺术气质,尽管她是一名新教教徒,但她本性中的叛逆(新教 Protestantism,一词就有抗议的意思)成分远远大于基督教所教导的顺服。克里斯汀的父亲沃伦·霍金斯先生是一位学院院长,无论在学校还是在家中都是一位严格的循规蹈矩者。一位回忆起他的人评价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传统主义者”。克里斯汀 17岁的时候,靠卖画赚来的钱买了一辆摩托车、一顶帐篷和一本澳大利亚公路地图。然后她烧掉了她的所有课本,向不知所措的父母说了声再见,就义无反顾地离开了自己在昆士兰的家,驶入了日落之处。她骑着一辆摩托车狂奔 2000多公里,来到悉尼,在那里的“反主流文化社区”(当时,欧美澳洲各地此类嬉皮士的社区非常流行)作为一名艺术家谋生。克里斯汀在一场反对越南战争的示威游行中爱上了一位同样具有反叛气质的青年,1971年,他们生下了阿桑奇。
在阿桑奇还不到一岁的时候,他的母亲和生父的关系终结了。
在他两岁的时候,母亲与另外一名艺术家 ——戏剧导演布莱特·阿桑奇(Brett Assange)结婚,小阿桑奇的姓即从继父得来。他们有两个住处,一处是位于新南威尔士州的拜伦湾,一个海边的社区;还有一处就是磁岛,一组礁石组成的岛屿,当年航海家库克船长航行到此,认为这个岛屿上的礁石具有某种磁性,让他的指南针发生偏移,无法准确识别,因此取名磁岛。据阿桑奇的回忆,接下来的 70年代是颠沛流离的动荡年代,他的父母追逐着左翼波西米亚式的亚文化,反战、反主流、性解放。母亲与继父运营一家巡回剧团,四处奔波。作为一个小男孩,他身边总是围绕着各式各样的艺术家。
他的继父负责戏剧的舞台和导演,而母亲则负责化妆、服装和布景。
《地下》一书提到,在他 4岁的时候,一天晚上,在阿德莱德,他的母亲和一位朋友从一场反核示威集会上回来,这位朋友声称掌握了科学证据,显示英国人在位于南澳大利亚西北的一片沙漠马拉林加(Maralinga)进行了高当量的地上核试验。便衣警察随后不久就把她带走了,搜查了她的汽车,并要她说出她的朋友的去向以及集会上所发生的事情。当她表现得不那么合作的时候,一位警官对她说:“你有一个儿子,凌晨两点钟跑了出来。女士,我认为你最好远离政治。可以这么说,你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在这个欲盖弥彰的威胁之后几天,阿桑奇母亲的那位朋友在她家中出现了,浑身青一块紫一块。他说警察修理了他,在对他再三警告之后,放了他。他宣布:“我要退出政治了。”此后,母亲和继父继续他们的剧团的巡回演出。尽管阿桑奇从小就跟着剧团走南闯北,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子承父业加入这个剧团。在阿桑奇 9岁生日后不久,母亲再次离异。
阿桑奇的童年主要在邻近的磁岛上度过。关于磁岛岁月,阿桑奇的母亲克里斯汀在 2009年 9月 28日发表的一篇杂志文章中写道:“我的名字叫阿桑奇。我在磁岛上住过三次。1971年,作为一位带着一个婴儿的单身母亲,我在野餐海湾以每周 12澳元的租金租下了一处海边小屋。它现在还在这里。它有一个绿色的水泥地板,从地板到天花板有木制的百叶窗,中间有一个螺旋形柱子插进地板。它还在阿尔泰亚。我平时和岛上其他的妈妈们一样,就穿着比基尼,带着我的娃娃,过着 ‘返璞归真 ’的生活。我曾经捡到过一枚白色宝贝贝壳。老派特,一位年长的绅士,将诺比斯海德兰的地以 500澳元的价格租了出去,为期 10年,自己住在一幢破旧的石头房子里,常常每周请我们过去喝一次下午茶。他退休前是一位大厨,总是穿着一件狩猎夹克。兜里总是鼓鼓囊囊塞满了从大陆弄来的给我们吃的各种美味,简直太棒了。1976年,和新夫再次回到了岛上。我们住在马蹄湾,一处被废弃的旧菠萝农场。我们用斧子把门前清理出一条道路。我射杀了一条太班蛇,就在儿子床边的水箱里。我们不得不在天花板上挂一些水果以防负鼠。”后来,他们在磁岛上的房子遭遇了火灾,烧成了一片废墟,克里斯汀储存在家中用来打蛇的步枪子弹像放爆竹一样劈啪作响。克里斯汀继续写道:“再次回到岛上是 1982年,又有了一个小孩。住在野餐海湾空地的一所公寓里。再一次回到岛上的时候,我已经当祖母了,和另外一名长时间相处的男友,只住了两个星期,——却依然热爱着这座岛。”
其他人的回忆印证了阿桑奇的母亲的回忆。乔治·赫斯特(George Hirst),在线报纸《磁岛时报》的编辑,回忆说,20世纪 70年代,这座岛就像一块磁石一样吸引着形形色色的离经叛道者和嬉皮士,“对一些人而言,就像是一个避难所 ……一个当你在别的地方无处容身的时候想去的地方”。一位 49岁的岛上居民罗尔斯·达利斯顿(Royce Dalliston)记起了小阿桑奇和他“隐姓埋名”的母亲克里斯汀。“他时常在榕树的树荫下画一些画,”达利斯顿回忆说,“她穿着绿色的比基尼,戴着的一顶帽子是用椰子树叶做成的。他(小朱利安)是一个安静的孩子 ……一个骨瘦如柴、金发碧眼的小孩,相当内向。”
由于父母的忙碌以及母亲赋予的秉性中的自由,阿桑奇的童年时光充满着冒险尝试和无拘无束的简单快乐。他对记者说:“我童年的大部分时光都像是汤姆·索亚。我拥有自己的马,我建造了自己的木筏,我去钓鱼,我爬进我自己的井穴和隧道中去玩。”阿桑奇以前的同学和玩伴尼杰尔·扫默维尔(Nigel Somervill)说,阿桑奇家的窗户上“总是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玩偶。他妈妈非常有艺术气质。她给我做了一只风筝,我珍藏了多年。它色彩非常鲜艳,上面有大眼睛,还有很多颜色,橙色、红色和蓝色”。小阿桑奇和玩伴们会把晶体管收音机拆开来玩,还玩比试谁砸东西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