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办法流出无尽的眼泪,我运力将自己的手腕划出了一条口子,看着血奔涌而出,我快意而笑,并不是自残,却是感觉流走了烦恼。
而此刻,我只能想到姐姐,这世间,也终究只有她一人。
破晓,我起身,将自己用咒语化作如尘埃般大小的小人,前往南方部落。
那天晚上,星月争辉,天空晴朗,圆圆的月亮似乎是对我形单影只的无尽嘲笑。地面的嘈杂和安静的天空相形见绌,烽火里,刀枪剑雨里,我终于伴着一些无辜人的死去突出了重围。
是天帝教会我幻化之术的,而我,用他毕生所教,来逃避他。我不知道他此刻作何感想,只是我曾经以为那是上天给我的机会,我以为一辈子跟他在一起,平平淡淡,总好过外面的打打杀杀。
划开的伤口浸没在黑暗的月色里,猩红色的血迹在黑夜里被浸润,凌乱而不堪。
忽然很想姐姐,我不知道这五大洲外面是否有一个地方,可以让住在那里的人们淡然安详,我开始寻找,却好像大陆之大,却不为我等之人而小。
我开始了一段莫名其妙的流浪。
寻找,寻觅,在与飞鸟的对话下,我想起了哥哥温柔地摸我的头发,姐姐给我裹住的披风以及某个人深邃而冷漠的眼睛。
一日,我飞到了一处僻静的山谷,里面不知被何人种满了木槿花树,木槿花也正当好时节,娇艳可人,争锋当季,朝开暮落,难得一见。香气迎面扑鼻,我又想起了林姐,她是最爱木槿花的,我记得她出生时,锁骨处就有一个木槿花样的胎记,当时年少,我总装着不相信的样子要把那木槿花搓下来,可经常把姐姐皮肤搓红了也没有半点褪色的痕迹。我站在树下,我想,这就是一个人彻底的深深的执念,无论什么,都会联想到心底那个最重要的人。
我拢了拢披风,和衣躺在花下,就像此刻拥抱着姐姐般,沉沉睡去。
梦里,我恍惚之中,竟然看到了姐姐。她冷冷地望着我说:“凝垚,我说过姐姐会永远珍爱你的。回来吧!回来吧!”而我却感觉浑身都布满了刺痛,我动弹不得,生不如死。
像是有一团火烧烤着我的心,五脏六腑都像要燃烧起来一样,炙热难耐。我痛苦地蜷缩成一块,手指深深嵌进了泥土里,血染红了大片土地。
姐姐,这么久没见,我有许多话想和你说,让我忘记疼痛,忘记我曾步步踏入老天爷的算计之中,让我忘记我曾流离失所,百无聊赖的心境。
我慢慢醒了过来,睁眼看到了宇文,那个我恨不得让他六亲缘绝的人,此刻就耀武扬威地站在我的面前。“去,快去报告咱们新天帝,就说她醒了!”宇文指使下属言道。
原来,这宇文那次倾覆国之力,将天帝的势力削去十之七八,但俗话说的确实在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刹帝就是那只运筹帷幄的黄雀,等到鹬蚌相争,力气都用尽的时候,他这个渔翁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天都。
突然,我心下意识到不妙的地方,我急忙拉住宇文,叫喊着,“天帝呢?我姐姐呢?闻人幽齑呢?你把他们怎么了?”宇文一下子甩开我的手,捏着我的下巴狠狠地说道:“天帝,你是在问哪个天帝?如今的天帝好好地坐在天宫里呢!至于老天帝么,因为他不及时欢迎我们来造访,还对我们痛下杀手,我劝刹帝把他赶到极夜之地去了!不过你姐姐因弹得一手好琴,倒是保全了性命。至于那个闻人,传说他很厉害,可你当年被我折磨的死去活来的时候,也没有闯进去把你救走,可见,无能啊!”我呆了,我总以为闻人绝情,原来他是无能为力,而不是见死不救。
过了不久,我被几个人拖到刹帝面前,大殿里,早已没有了天帝在时的气息,我看见麒妃姐姐坐在轩辕增的左下方弹着琴,一拨一音都敲响着我的心弦。
刹帝慢慢站起来走到我面前,我挣扎着伸出手去,徒劳的挥舞,但我却抓不到任何东西。看着上面又慢慢消失的姐姐,我听见空旷的风回荡在我的脑海里,哽咽不去。
刹帝告诉我我中了木槿花的毒,我会慢慢沉睡,最后身体干涸,心也停止跳动,口中残留一口热气,四周对我来说,不再是姹紫嫣红,永远只是如白茫茫大雾一片,赤地千里,我是走不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