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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八月二十三日,苍兰道之战第五天,北军第三师和第六师昨夜并没有修复遭到严重破坏的前两道防线,或许他们也清楚,一个晚上根本修复不好,不如用来巩固第三道防线。所以他们又挖了非常多的陷阱,增加了用魔法固定的绊马索,矮墙上插满了铁质的利刺,又用冰水浇灌后冻结,至少上午是不会化了,即使化了也可以通过魔法继续冻结住。

阿加莎站在昨天观察的位置,仔细打量这新巩固的防线,矮墙的高度也增加了少许,后面的土堆说明即使突破了土墙,还有无数坑道和陷阱等待自己。

“一个晚上就针对我们昨天的魔法做了这么多手脚,对方也不是吃素的嘛。”她心情不错的笑道,经过昨天的进攻,她对远处那只敌军有了一定了解,她有信心今天突破这难缠的第三道防线。此时离进攻还有一个时辰,她如同散步一般溜着马从坡上返回营地。

“师长,今天心情不错啊。”副官罗格看见自己师长居然有闲心慢悠悠地踏青,便顺口说道。

“哼,我看是你心情不错吧,昨天那个小姑娘搞定了?”阿加莎看罗格也兴高采烈的样子,难免不会往昨天的送信兵想。

“师长别开玩笑,我只是送送艾莉西亚小姐而已,并没有什么的……说起来今天还是晴天啊,北军快受不了了吧,哈哈。”他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到后面竟然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你可要留心了,那么可爱的小女孩不快点出手,小心被第三师内部消化了。”阿加莎才没有理会他刻意地岔开话题,而是继续向自己的副官怂恿到。

她不明白为何如此积极地去怂恿自己副官,大概在内心中,她将副官的恋爱看做了自己的希望吧,她是那么希望自己也能鼓起勇气毫不顾忌的去追求自己的幸福,然而战争太快太残酷,她没有那么多精力考虑更多。

这说不定是她的借口而已。

一小时后胜利师发动了进攻,三个步兵团快速推进到之前的第三道防线前,但这一次,他们没有继续进攻,而是停留在已经破坏殆尽的第二道防线,与敌军保持了约一百米的距离对峙。这个距离魔法师没法攻击到,只有军用长弓可以射到,但北军第三师并不想将自己的弓箭手暴露在矮墙至上,于是便成了双方弓箭手隔着矮墙对射的局面,两边都有盾牌,几乎没有任何收获。

这样的对峙只过了不到半小时,步兵团开始行动了。

依然是一团一营首当其冲,趁着对方弓箭的间隙,自己这边的弓兵开始压制对方攻势,一百米的距离瞬息就到了,矮墙不过一人高,只不过因为坚固无法很快推倒,而且中间留有很多供长枪刺杀的缝隙,导致进攻如同攻城一样。

“这矮墙其实对双方都是一样的吧……”阿加莎很早就注意到这一点了,除了露在外面的尖刺,其他地方双方并无区别,可是占据高地的北军拥有地形优势,直接进攻肯定会付出较大代价。

“所以我们也可以是守城的一边啊。”

她在远处喃喃自语,眼睛一直盯着矮墙上的冰,当她终于等到烈日将冰逐渐融化,矮墙出现松动时,她笑呵呵对副官说道:“罗格,看来今天确实是个好天气啊。”

副官还没明白过来,远处的局势却发生了变化。

随着冰墙的消融,敌军的魔法师们赶紧开始大规模冻结,为了防止矮墙垮塌,步兵靠在墙角,双方在墙根处展开厮杀。就在魔法师使用冻结魔法的空隙,胜利师的魔法连也开始了行动。前方交战的步兵非常默契地逐渐往后撤,空出一段空间,让工兵抱着大袋子冲上前,在对方还没明白过来前,将袋子抛向对面。

那些脆弱的袋子落到矮墙上纷纷裂开,流出一地的黑水,扬起士兵熟悉的味道。

“是油!”

魔法师开始发挥作用,所有偷偷潜到近处的法师在盾兵保护下使用风魔法将油吹向对面,而弓兵早已准备好火箭,射到矮墙及矮墙之后的地方。

顿时一片火海出现在两军之间。

矮墙后的人被火烧起,疯狂的倒在地上打滚,然而地上也到处是油,反而越烧越旺,不少士兵就这样烧死了。

如同超大范围的火墙,熊熊燃烧在矮墙之上,如此猛烈的火导致敌军的魔法师完全无法冻结,双方都心知肚明,当这火烧尽时,矮墙必定会倒塌,正面战争一触即发。

阿加莎比这想得更远,她可不满足仅仅是造成公平竞争的局面。

仿佛是猜到对方的魔法师一定会靠近矮墙去加固防线一样,当火焰燃起,敌军混乱的那一时刻,一群身穿红色防火服的士兵越过矮墙冲了进去,他们没有管那些矮墙下的士兵,而是依靠高超的武艺专门追杀前来加固防线的法师。

这是胜利师刻意挑选出来作为这次突袭部队的军中高手,连防火服都是昨晚法师连夜附魔的,南方的附魔技术确实要高明很多。如在火焰中跳舞的幽灵,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收割北军法师的灵魂。突袭部队的人没有恋战,他们消灭掉附近的法师后便立即趁着火势逃到后方,也不管那些躲在远处的法师。

阿加莎的目的是让法师不敢去巩固这堵墙,她知道,即使这些火焰里的法师杀手消失了,一段时间也不会有谁敢靠近施法。

半小时后,当火焰逐渐被扑灭,墙也破碎了,两边的士兵都清楚,只要轻轻一推,就再无防御价值,此时已是正午时分,还有整整一个下午要防守,北方军的士兵突然感到一阵绝望。

“就是这个时候!发信号吧,全军进攻!”

阿加莎向副官下令道,淡蓝色的信号弹再次射向天空。

其实哪里需要师长下令,几位团长早就抓住时机,将所有兵力投入其中,漫山遍野的人冲向高坡,矮墙瞬间就被推倒,被火焰烧得不得不后退的北军此时面对迎面而来的胜利师,知道无法再退,纷纷怒吼着迎了上去,战作一团。

菲利斯第一军团第三师最后一道防线被突破了,无数士兵仅仅凭借军服在分辨敌我,寸土不让的争夺这片高坡。

“争取今天拿下这里,这样明天就可以从此处发动进攻,向右可以进攻第六师的防御阵地,向左可以援助中军。”阿加莎已经在构思拿下这片高坡后的行动了。

然而正当胜利在望时,南边滚滚尘烟扬起。

阿加莎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她可不认为中军会在看了昨天的战报后支援这里。而且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

“难道是敌方的援军?不对,援军也不能这么快到达,难道就是在等我攻破防线那一刻?”阿加莎转瞬间便在脑中想了千万种可能,她一下子意识到,决不能让士兵继续纠缠在那片高坡上。

“该死,那个路径,是来堵截我们退路的!”

援军不会往阿加莎所在的这片坡地奔袭!

“传令下去,让一团、三团往孔蒂师靠拢,二团保护侧翼,通知骑兵团,必须要保护好魔法连队!”阿加莎飞快地下达命令,此时往后退已经不可能了,只能往友军方向集合才能减少损失。

“让预备队出击!”

“把这一情况立即告诉孔蒂将军!”

“把我师的大旗拿到这里来!”阿加莎一口气下达了三条指令,传信兵毫不犹豫照办,但第三条指令却愣住了。

“师长!敌人一旦看到我们师的大旗,一定会进攻这里的!太危险了!”副官企图劝阻大校,但却被阿加莎用凶横的眼光制止。

“立即执行!”她心里很清楚,以自己师长的身份,至少可以吸引一支骑兵部队前来进攻,这样正面战场的压力会小很多。当她发现这个残酷的事实时,不由得苦笑着对副官说道:“罗格,听说你的风魔法用的不错……”

“是,师长,怎么了”罗格下意识回答道,他没想到师长在这种情况下提及自己的魔法。

阿加莎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着说道:“一会儿就靠你的魔法逃跑了。”

说完翻身骑上马,却不立即移动。

“警卫队所有人上马待命!将师旗竖在这里!”

远处滚滚浓烟越来越近,一队银铠骑兵迎着正午的阳光如同一把匕首直冲战场。此时得到新命令的胜利师开始徐徐往右侧孔蒂师靠拢。二团接过一团主攻位置,让一团先领着魔法连队撤人友军阵地,三团就势利用原本的防御工事展开防御。

阿加莎冷静地看着自己的部队由攻转守,徐徐后撤,又估计了下那队骑兵的速度和数量,发现即使预备队出击,还是会放一些敌人去攻击前线士兵,她更加坚定了以自己作为诱饵的想法。

她静静地看着敌方的援军越来越近,那一条银线化作一道优美的弧线,往三团身后绕去。

“希望我有足够的魅力吧。”她不由得这样自嘲起来。

这道美丽的弧线在划过阿加莎所在的坡地时,终于还是顿了顿,片刻后,分出一支部队向这边冲来。

“罗格,我们快跑吧!”阿加莎苦涩地笑了笑,调转马头就往平沿山方向跑去,警卫队紧紧跟随。这时候,真不知道女子的微笑是否源于证明了自己有足够魅力这一事实,但她确实在这一逃亡里露出了笑容。

“为什么会有一只骑兵往那个方向追击!让他们立即进攻主战场!”怀斯曼率领着由他的师部里抽出的骑兵组成的骑兵团一马当先冲向战场,扭头却发现有一只分队往东边平沿山追去,异常愤怒地吼道。

“长官,芬里尔上尉反馈说发现胜利师师旗,他们去活捉胜利师那位女师长了!”一个传信兵立即将这一情报告诉怀斯曼。

“嗯?胜利师师长?阿加莎·菲尔德!你是说她把师旗带在身边逃跑了?”怀斯曼会记住这个名字,完全是因为昨天,他从俘虏口中得知,前几天确实只有四个师在苍兰道,指挥他们的正是胜利师师长,南方军元帅的女儿,巴克河岸大撤退、甘迪美攻防战和格林谷伏击战的实际指挥者,阿加莎·菲尔德!他一开始根本不相信,但好几个俘虏都这样说,他不得不承认,击败自己的正是这位比自己年轻好多而且还是女人的师长。

“让他们追击吧,如果能活捉最好,就算不能活捉,尸体也可以!决不能放跑她!”怀斯曼在战场上可没有怜香惜玉之情,如此可怕可敬的对手,消灭掉才能让自己安心。

“居然用自己作为诱饵,不知道她能不能逃过我的骑兵追击……”

怀斯曼本来没有想过要支援右翼防线的,毕竟比起第四师所在的左翼,右翼应该要安全许多,但没想到,仅仅一天,第三师师长摩尼老将军就向军团长告急,说再不派援军恐怕阵地不保,那个时候也正是自己审问俘虏之时,得知他面对的就是胜利师,萨拉耶塔才果断派出作为预备的骑兵团,让怀斯曼亲自前来支援。

“给我冲,不要让他们站稳阵型!”

怀斯曼是故意选择这个时候进攻的,其实他不太相信对手可以突破坚固的第三道防线,但内心里有隐隐觉得,如果是那个对手,突破第三道防线反而正常。果然,让他等到了两军纠缠不清,无法及时脱身的这一刻。

怀斯曼发动突袭的时机是完美的。

骑兵直接冲入三团临时稳固的阵地,带着斗气的大刀猛地挥砍,尽管三团奋力抵挡,但这只部队毕竟是王牌师出身,一个冲锋便被撕开了缺口。

但当怀斯曼冲过三团后,却发现,胜利师的其他部队已经渐渐与孔蒂师汇合,而正面是一只赶来掩护的骑兵团。

怀斯曼不畏惧对面这些骑兵,他又立即调转箭头,重新杀回三团阵地,当他第三次从阵地里冲出时,三团已经被完全扰乱了阵型。

“还真是顽强!”

他冷漠地看到对面一名军官在大吼着汇集士兵,长刀一指,说道:“往那里冲锋!”

就在这时,副官突然说道:“长官,敌方的预备队来了!”

怀斯曼顺着副官指的方向看去,发现一队杀气腾腾的骑兵正直冲自己后方,恐怕自己刺入三团阵地的同时,那队骑兵也将刺入自己后背。

“哼!”

怀斯曼冷哼一声,却知道,对面这只预备队可是歼灭掉了哈里斯的骑兵团,自己如果被眼前的部队缠住,后果不堪设想。

“和第三师团汇合,把还在高坡上的敌人清扫干净!”

怀斯曼不得不改变命令,他看了眼眼前渐渐收拢好阵型的第三步兵团,露出赞赏的眼光,接着便往高坡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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