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十二月初十,她在大周朝的十四岁生日,陈韵躺在温暖的被窝不想起来,回想她来到这里已经有七个月了,这段时间她都是在忙碌中度过,每天醒来总还有不真实的感觉。
“小姐,小姐,起床了!今天张妈给每人煮了一碗长寿面,老人说吃的人越多,就越有福气哦!”
在小芙的大呼小叫中,陈韵爬了起来,这副身体底子太薄,很畏寒,她有些不适应这里的冬天,尽管这段时间的锻炼和药浴已经好了很多。
房间里用炭盆烧炭,手里捧个手炉,可是她还是觉得冷,这让她庆幸将芳草园房间的取暖都改造了,要不是新年临近,她就要去芳草园过冬了。
陈韵在院子中走了一趟太极拳,感觉身上暖了很多。
一大早登门贺寿的是陈志远,最近陈志远经常出现在洗竹苑,也不再提原谅的事情,不管陈韵怎么样的冷脸,依然跟前跟后,陈韵也从最初的不耐到后来的漠视。
“妹妹,这是我在翡翠楼定的簪子,祝你生辰快乐!”陈志远微弯着身子,一脸的讨好,举着一个包装精美的长条木盒。
陈韵看着陈志远眼露复杂,她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这个哥哥,陈志远本性并不坏,只是之前浑的可以,现在又一副忠犬的模样。
小芙见小姐不动,马上走了上去,接过了陈志远的礼物,打开拿出一支漂亮的玉簪,通体由一块玉雕成,簪头为一支展翅欲飞的蝴蝶。
“小姐,少爷送的这只玉簪好漂亮,刚好和你那件新衣相配。”小芙虽有缓和气氛夸张之意,但这支簪一看就价值不菲。
陈志远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旁边,他因为内心歉疚,还有现在陈韵气场强大,感觉在妹妹面前就像犯了错的孩子,若是今天妹妹的脸色稍温和些,都能让他乐上半天。
陈韵能感觉到他做哥哥的真心,看到那手足无措的样子,又有些心酸,罢了,伸手不打笑脸人,陈韵出声道:“进来吃碗长寿面吧。”
陈志远有一瞬的呆愣,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是抱着被赶出门的准备来的,惊喜来的太突然,没想到妹妹居然招呼他了,忙大声应答,跟着陈韵往屋里走去,看着前面陈韵单薄的背影,鼻子有些酸,眼睛热热的,这才是他的妹妹。
小芙见小姐邀请少爷吃面,脸上的露出大大的笑容,小姐不会再总是孤单一人了。
进了房间,陈韵未再招呼陈志远,两人坐在桌前吃着长寿面,陈志远不时抬头看着陈韵,满眼都是笑意。
陈传柏和闵婕本就生的好,陈韵更是继承了父母的优点,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射出优美的弧线,长寿面氤氲的热气让陈韵的眉眼变得朦胧,他觉得妹妹美好的如天上的仙女,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照顾好妹妹。
陈志远吃罢寿面,转身要离去时,陈韵看着他有些憔悴的眉眼,鬼使神差的说了句,如果生意上有什么问题,可以和她商量,说完后,又马上后悔,暗自唾弃那肯定不是她的本意。
陈传柏是个不管事的,他将所有的生意都扔给了儿子陈志远,对于他这个从来没接触过生意的人来说,无疑是非常吃力的。
因为上次事情的触动,让陈志远萌生了只有努力让自己变强,才能保护妹妹的想法。
接下来这种变强的想法越强烈,对陈志远的打击就越大,这几个月生意上的事情让他焦头烂额,一塌糊涂,要不是因为做哥哥的责任感,估计又跑去破罐子破摔了。
听到陈韵的话,陈志远眼睛亮了,转回迈出的步伐重新坐了下来,他没想着陈韵会给他什么帮助,只想着妹妹开始关心他了,他想更多的和妹妹相处,弥补之前的缺憾。
陈志远跟陈韵讲了陈家现在还剩下的生意,上京城店铺六间,梅州城店铺四处,城外田庄五座,酿酒作坊和纺织作坊各一处。陈韵没想到,因为杨氏的不善经营,当初的家产已经大幅缩水,陈家还有这么多的家底。
她那娘亲光陪嫁就这么多,可见浙南闵家是何等的富有,难怪会引来后族许家的觊觎。
当问到经营状况时,陈志远面露难色,上京六间店铺,在经营的有酒楼一间,酒庄一间,绸缎庄一间,其他都因为经营不善都出租了,靠收取租金过日子,梅州的四间铺子也是租了出去。
城外的田庄,有两座在上京附近,主要出产粮食和蚕丝,分别为酿酒和纺织作坊提供原料,另三座田庄也在梅州附近,主要出产粮食。
陈韵皱眉,她听明白了,酒庄和绸缎庄因为出售自家出产的,暂时还在经营,剩下的铺子都出租出去,靠租金过活。
陈府如今要维护这样大的一个园子,还有各院子的开支,人情往来,光靠铺子的租金很难维持,看来陈府的未来堪忧。
“走,去看看!”陈韵当机立断,即便再不待见陈府,也不能让他垮了。
陈志远没想到陈韵如此雷厉风行,马上安排马车,两人先去酒楼看看,陈志远告诉陈韵酒楼的掌柜闵年,是当年跟随娘亲陪嫁过来的,一直兢兢业业,忠心耿耿,在杨氏掌管的几年中,也没动摇了他的地位。
说到杨氏,陈志远有几分不自在,这么多年他一直喊他娘亲来着,突然换了称呼,还有些不习惯。
到了地头,下得马车,陈韵抬头打量,德胜楼处于上京最繁华的地段,占地位置极佳,共有三层,雕栏画栋,建筑雄伟,可见当年必定极为气派,是上京的高档酒楼。
如今看起来年久失修,门可罗雀,一小二模样的人没精打采的蹲在门口,一派颓然之势。
“二东,把大堂的桌子再擦擦。”楼里有人喊道。
“掌柜的,那桌子我一早就擦过三遍了,就算擦的再亮,有客人上门才行啊。”虽然嘴上抱怨,小二还是起身,拿起抹布去擦那本已经很干净的桌子。
陈韵和陈志远走进德胜楼,还没等小二招呼,一个胖子就冲了过来,大嚷着,“大志,你可来了,我都等你一早上了。快走,张光那小子新弄到个大头将军,扬言杀遍天下无敌手。”
小芙赶紧挡在前面,以免他冲撞了小姐。
陈韵认识这个胖子,是太常少卿钱力之子钱伟宇,后面跟着的是国子司业谭文洲之子谭久,老爹都是从四品的官,经常和陈志远厮混在一起,典型的纨绔子弟。
陈志远看到钱伟宇和谭久,马上看陈韵的脸色,只见陈韵面无表情向柜台走去,赶紧一把将钱伟宇拉到一旁,“你小子想死啦,喊那么大声!”
因为陈家家底厚,陈志远一向出手阔绰,在他的圈子里小有威望,这一呵斥,钱伟宇立马轻声,“大志,你最近怎么了,叫你也不出来,难道不要兄弟们了吗?”
“我现在要掌管家业,哪有时间跟你们出去。”陈志远道,他还是挺怀念走马章台的日子的。
谭久听了,更是兴奋,“大志,你可以啊,那你手头不是更加宽裕了,我昨天在东市看到个神武将,绝对是厉害角色,就是当时价格太高,我们没办法拿下来。”
陈志远转头见陈韵在打量一楼大堂,没注意这里,悄声道:“我妹妹在这里,今天我没办法跟你们去了,改天我再找你们啊。”
钱伟宇一听陈韵在此,马上两眼放光,这是见到美女就走不动道的家伙,刚刚一门心思找陈志远,这时才看到在柜台边的陈韵,马上凑了上去,“陈家妹子,自上次宴会一别好久没见了,今天我们真是有缘啊。”
陈志远扶额,这钱伟宇真是个浑的,不说妹妹是燕侯爷的未婚妻,就是妹妹现在的气势风度,不是他贬低自己的兄弟,那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这二人除了爱玩,也不是什么奸恶之徒,陈韵便没有理会,由着陈志远去打发,没想到却凑了上来。
陈韵转身,因为今天是她的生辰,小芙给她挑了件淡紫色的长裙,裙裾上用银线绣着祥云的花纹,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着一条白色织锦腰带,一头青丝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支梅花白玉簪。大方简洁,清新优雅。
钱伟宇今天是第一次如此近的看到陈韵,马上两眼发直,惊为天人,就差没对着陈韵流口水了。
陈韵没理会钱伟宇,只是抬头望向陈志远,目光淡淡,陈志远却觉得压迫感十足,冷汗都冒了出来,赶紧上来将钱伟宇拉了出去,钱伟宇依然不依不饶,“大志,你别拉我,我还没和妹子说话呢。”
对面酒楼坐着两个人,正把这一幕收进眼底,左边的人穿着一身张扬的红衣,斜靠在窗棱上,手里是一杯清酒,正是云明枫。
“阿轩,你小妻子来了德胜楼,看来我这云香楼有对手了,前途堪忧。”云明枫嘴上说着,丝毫没有担心的意思。
今天是陈韵的生辰,燕回轩本要去陈府恭贺,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她,真是意外的惊喜,在看到上前搭话的钱伟宇时,燕回轩的脸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