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平城距离下一个大城云州城非常远,照他们的速度,要走十五天之久,这段路途多村庄少馆驿。
进了城,燕回轩在兴平城同样有产业,在城东有一座宅院,是他南来北往的落脚地。
有那消息灵通的早早送来了拜帖,为首的便是兴平城的富商杨成天,要说这杨成天当年也是上过山当过匪的,因为攒了些家财,做起了生意,发展到如今规模,便也做起了富家翁。
他与燕回轩也是早有来往,至少在许多方面能够互惠互利。
燕回轩本打算在兴平城停留一天,便告知来人,可以在第二天见上一见。
第二天一早,陈韵便带着小芙和青燕出去了,自从格物院研制出一些东西后,她的生意也被扩张了出去,在兴平城也有着她的店铺,北方还是以取暖设备为主。
店铺的掌柜早就得到消息说东家要过来,几位掌柜过来拜见过陈韵,便将最近的生意做了个简单的汇报,陈韵也指出了一些不足,指点了一些营销的策略。
这些并不是陈韵关注的重点,自打她知道燕回轩身上的蛊虫是许嫣然所下,她就知道燕回轩和皇家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就要看在什么时候爆发出来,这些潜在的危机也给了陈韵紧迫感。
她知道北方向来没有南方富庶繁华,前朝由于战乱,大批北方农民南迁,不断受到游牧民族的骚扰,给北方经济带来很大的破坏。
在南朝时期,浙南修建了许多水利工程,开垦了大量良田,小麦种植开始推广,牛耕得到普及,水稻种植技术有了提高,浙南经济开始赶上北方。
浙南的生产条件和自然环境比较优越,海外贸易如果打通,南方经济重心地位将被最终确立。
在南方赚取的钱财,都收购粮食,盐等重要物资源源不断的流往北地,可是光靠这些还是不够,如今北地是燕回轩的根基所在,她便要在有限的资源上为他谋划,必须让北地靠自己活起来。
陈韵在外面转了一圈,回到落脚的宅院,发现燕回轩正在会客,便直接回了内院打算梳洗一番,没想到不一会小芙气呼呼的进来了。
“这是谁这么大胆子,惹到我们小芙姑娘了?”陈韵看着双颊鼓鼓的小芙感到好笑。
“小姐!”小芙向前迈出一步,看似有话要说,结果又生生忍住了。
“这是怎么了?”陈韵奇怪,小芙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相处,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的。
“就是那个什么杨成天啊,想把他家女儿给侯爷做妾。”小芙还是没忍住。
“哦?侯爷位高权重,芝兰玉树,年纪正好,被人看上不是很正常吗?”
“小姐,你没看到,那杨成天把他女儿都带来了,那女人的眼睛都黏在了侯爷身上,看那架势那就是要留下不走了。”小芙受陈韵的影响,对这种事已经不像以前那样认为理所当然了。
陈韵以前听说过杨成天,这个人在兴平城往北很有势力,阿轩同他的合作也不少,如此作态,是有同阿轩更亲近之意。
陈韵不是无知少女,只以为燕回轩凭着侯爷之名便能行遍天下,他要发展要壮大,受到的制约和阻力之大,需要妥协的之多,不是她所能想象的。
杨成天想成为燕回轩的人,自然认为这种姻亲关系更为牢靠。
陈韵沉吟半晌,只回了小芙一句,“此事不要再提,侯爷自会处理的。”
之后燕回轩被请去赴兴平城各大佬联合举办的晚宴,等他回来陈韵已经睡下,直到第二天上路也没空闲谈,此事便被搁置了。
陈韵其实也有些鸵鸟的心态,她成婚后逐渐发现,燕回轩对待女人的态度是很不以为然的,之前各方势力或讨好,或安插奸细送来的人,他都来者不拒,在他看来也就是在园子里多养个人罢了。
自从二人成亲,送人之事她还是第一次碰到,也许之前也有,可能都被燕回轩挡了,总之没传到她耳中就是了,但这种有效忠意味的,性质到底是不同的。
如果在当初,两人没有彼此相悦,燕回轩若有享受齐人之福的意思,她大可挥挥袖子,不带走一朵云彩。
可是他真跑过来摊开和她说,要抬女人进门,只为聚集一股有用的势力,她是决然的离去还是勉强接受呢?
想的多了反倒没了最初的坚决,接下来的一天里,陈韵便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傍晚,到达一所简陋的驿站,空置房屋长期无人居住,虽然生火暖房,也显得阴冷潮湿。
陈韵决定两人直接宿在车上,她吩咐将炉子烧的暖暖的,在车厢上类似于水箱的铁盒子中接出热水,给燕回轩洗药浴,燕回轩对那个取暖的设施又有了新的认识,他觉得在接下来行程中,还真没什么客栈驿馆有这马车舒服的。
等到燕回轩泡在浴桶里,才对陈韵提起,他拒绝了杨成天的提议,声称两人的关系不需如此,只在其他方面加强了合作,显示出对杨成天更加信任。
“你如此不会让那杨成天心存芥蒂吗?到时候失去他的支持。”陈韵听他拒绝反倒有些担心起来。
“小韵儿,怎可对你相公这么没信心,该打!”燕回轩拉过陈韵对她的屁屁拍了两巴掌,陈韵赧然便也将那担心抛诸脑后。
两人笑闹一阵,燕回轩正了脸色,“其实要在以前,北地燕军处于困难时期,我是没有理由拒绝的,如果杨成天觉得这样才踏实,我也不介意,顶多就是后院多个女人而已。”
燕回轩似乎陷入了某种不好的回忆,蹙着眉。“其实连人肉都可以吃的境况下,其他的也就都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陈韵为燕回轩按摩的手顿了一下,接着自如按了起来,就陈韵所知,在古代这种军队将吃人作为军粮并不少见。
东汉末年,袁绍围困东武阳,城内粮食断绝,从老鼠到马鞍都吃光了,最后守将臧洪亲自杀死自己的爱妾,以食兵将。
到了前秦苻坚时期,在长安的一次战斗,守军斩首了一千八百名突入城内的敌军,随后这些敌军的尸首就成为军粮。
不光是吃敌军,自己人在最后时刻也能吃。唐朝将军薛仁贵率领一万四千名士兵出击漠北,但是无功而返,在回来路上没有食物,全军人相食,最后入塞后,部队只剩下原来的二十分之一。
最震惊的事件发生在张巡守卫睢阳之役,在持续数月的围城战中,城内首先发生粮荒,在粮食吃完后,士兵开始吃马匹,马匹吃完后,开始食用三万多名女人,老人和孩子。
但所有这些都是发生在残酷的战时,她不知道燕回轩曾经遇到过怎样的困境。
“这么说,要想独占侯爷,我还得多多努力才行啊。”
陈韵接下来半开玩笑的将她所想的也表达了出来,包括她是决然的离开还是顾全大局,或者将他休弃,再去改嫁。
燕回轩想起第一次陈韵约他的事情,那时候这丫头同他谈的就是合离的问题,难道如今还没有放弃那样的念头吗?
当他沉着脸说还想改嫁给谁时,陈韵列举出遇到的男子,云明枫、李离歌、林子墨,然后还不怕死的抱怨,她认识的高富帅真是太少了,可选择余地不多。
虽然陈韵只是开玩笑,但是燕回轩想到有失去她的可能,便不能自已,在陈韵终于注意到燕回轩危险的眼神,转身要跑时,已经晚了,燕回轩大力的将陈韵抱进了浴桶,抱进了怀里……
急切的探索,感受她的存在,有些乱了的心神,让他变得急切有霸道,浴桶里面的水漾了出来,蜿蜒流淌,接下来做些什么便也是水到渠成。
第二天陈韵醒来,发现车队已经出发,明亮的日光透过窗纱照在床铺上,她抱被坐起按压有些酸软的腰,暗自后悔不该招惹燕回轩的,平时看起来沉稳老练的男人,发起疯来也是很可怕的。
“醒了?”
燕回轩正坐在座位上看书,听到响动,抬起头来问道,看到陈韵的模样目光不由得加深。
在燕回轩眼里,坐在那里的小韵儿,乌黑的长发披散在淡雅的锦被上,被窗外的阳光笼罩在光影里,春光乍现,眼露迷蒙,褪去精明和活泼,那一刻懵懂的样子,美极……艳极……媚极……,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陈韵疑惑,顺着他的目光低头,发现锦被下滑,露出前面一片春光,白皙上点点嫣红是他留下的痕迹。
察觉到燕回轩目光的含义,陈韵手忙脚乱的裹紧了锦被,她可不想再来一次,会要了她老命的。
燕回轩转回头,用手抵唇不自在的咳嗽了下,“我先出去下,也该停下准备午饭了。”
马车停了下来,很快大家呼喝着忙了起来。
最感到莫名其妙的是林子墨,从早上出发,侯爷就用莫名的眼光打量他,这会儿那种眼光又出现了,里面的意味让他看不分明,只觉得有些背脊发凉。
林子墨禁不住反省,难道最近有什么事得罪了侯爷?
车上,陈韵将头扎在被子里,狠捶了两下床铺,她没脸出去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