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山衔尾追击,在接到撤退的命令时,又消灭三百多人,缴获二百匹战马。
当胜利的消息传回城中时,一夜未睡的百姓纷纷走出家门,欢迎他们的英雄归来,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扬眉吐气,取得这样重大的胜利。
后来有人曾经这样描述当时使用的地雷,炸炮制以生铁铸,空腹,放药杵实,入小竹筒,穿火线于内,外用长线穿火槽,择蛮人必由之路,连连数十埋入坑中,药槽通接钢轮,土掩,使贼不知,踏动发机,震起,铁块如飞,火焰冲天。
在陈韵看来说的太夸张了,实际上由地雷直接炸死炸伤的并不多,更多的是让战马受惊,造成混乱恐慌的气氛,让骑兵无法形成有效的冲击,最后还要靠将士们的英勇杀敌。
北侯府众人都明白,这只是一个开始,蛮人的四万五千的大军正奔涌而来,其中一万五千的骑兵。
现在北地,能拿出来的除二千五百人的重骑,原有的五千轻骑兵,再加上这次缴获的二千八百匹战马,才能勉强凑出一万的骑兵,看起来能够与对方勉强相抗。
可是北地有着较长的边界线要守,面对骑兵的机动性进攻,就显得势单力孤。
这次北侯府制定作战方针,依然是主动出击,而不是被动的防守。
第二天前方传来消息,蛮人的大军,已经在距离凌云府城二十里的地方安营扎寨,先头骑兵的受挫,让乌力罕没有贸然前进。
而北地也在寻找机会,突然双方进入了诡异的僵持模式。
两天后,蛮人采取的是小股骑兵骚扰,不断对大周的军队进行试探,在城外许多地方发生小规模的冲突,蛮人的骑兵并不恋战,有时老远看到大周的重骑,便很快的退去了。
大周朝的诡异出击,仡那的惨败,让他们有些裹足不前,更重要的是这次的大军一共有四家的队伍,指挥意见的不统一,让这只草原猛虎失去了锐气。
乌力罕是极力主张出兵的,他将乌坦带回去,才知道乌坦虽然没死,但是已经成了废人,一辈子……
这对一个曾经的草原勇士来说,简直就是生不如死,他不会忘记,乌坦对着他嘶吼,大哥,杀了我!杀了我!当那热血喷溅出来时,他发誓一定要杀了那个女人,来祭奠他弟弟的亡魂。
如今仇人近在咫尺,他怎么可能放弃,可是那个女人躲在城里,他要怎么才能抓到她?
“头领,卡达部落要撤军,他们说大周朝这次有准备,不会得到什么好处。”巴根也觉得这次大规模的出击有问题。
“想退出就让他们退出。”乌力罕知道他们是被大周的火雷吓破了胆。
“可是,他们全部都是骑兵。”巴根提醒道。
卡达部落这次出动五千骑兵,先头骑兵队里就有他们一千人,据逃回来的人描述,爆炸来自脚下,顿时地动山摇,火光中铁钉,铁屑四溅,战马都惊了,根本就拉不住。
乌力罕停下了脚步,这次的先头骑兵是集中了最精锐的五千人,差不多全军覆没,如果卡达部落再离开,他们就只有一万的骑兵。
“叫他们把马留下,不然就将人头留下。”
乌力罕决定了,绝不会后退,谁阻挡他报仇,他就会毫不留情的抹去。
“头领!”
卡达部落可不只是这五千骑兵,这是在自寻死路。
乌力罕面对着凌云府站了好久,最后挥了挥手,这个时候起了内乱正是给了敌人可乘之机。
卡达部落的退出,顿时让蛮人的军中弥漫一种恐慌的气氛,大周火雷威力无比,一下就能将人炸上天,随着这种说法的蔓延,结果是越传越夸张。
为防止再有人退出,乌力罕于次日黎明发出了扫荡的命令,他要逼着大周朝出城作战。
可是真正进入北地,他才明白,这是一场由大周朝做主场的战斗,在山岗,田野,房前屋后,到处都是陷马坑,绊马索,许多都是百姓自发安放的。
不断被踩中的地雷,使大地颤抖的爆炸声,马队由最初的来势汹汹,变成小心翼翼。
乌力罕发现有些不对,虽然这种不对是细微的,不明显的。为了躲开火雷,陷阱,他们的行进方向在渐渐偏离最初的目的地。
他们在被人有意的向某个方向引导。
乌力罕叫停,游目四望,这里到处都是成垄的田地,大片的干枯的玉米杆立在地里,一眼望不到头,秋风吹过,哗啦啦直响。
突然喊杀声大作,无数的大周士兵冒了出来。
乌力罕暗道不好,忙命令骑兵在前,步兵在后,往回冲。
骑兵最大的长处就是冲击力,很少有人能抵挡,蛮人的勇士个个都是马上开弓放箭,在中长距离中占很强的优势。可是今天一切都毁在了火药上。
无数的手雷从大周朝的队伍后面飞出,甚至还有二踢脚,鞭炮,统统落在了蛮人的队伍中,陈韵将格物院一年多制造的,全部投入了这场战争。
蛮人开始乱了起来,对火雷的恐惧在蔓延,惊起的战马不受控制的冲进步兵队伍,有人当场被奔马撞死……
陈韵坐在马上,抬手发出了总攻击的信号。
蛮人打头阵的骑兵,正与北地的骑兵团迎面撞上,黑色重骑如钢铁洪流,将蛮人的骑兵队伍不断分割,消化。
十万步兵同蛮人三万步兵混战在一起,到处都是凄厉的惨叫,飞扬的血肉,整个战场宛如地狱……
乌力罕知道大势已去,大吼着:“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将你活祭了。”他不要命的向陈韵所在的位置发起冲锋,每次都被汹涌的人潮拍了回来。
巴根拉住乌力罕,“头领,走啊!走!”看他依然站在那里,大喊,“头领,你还要不要报仇了?”
乌力罕好像突然清醒过来,在亲兵的护卫下,向北面突围而去。
围绕在乌力罕周围的蛮人骑士,表现出惊人的战斗力,知道已陷入死地,变得更加疯狂,一名蛮人骑士将大周的士兵扑下马背,两个人滚在一起,用拳头,用牙咬……
乌力罕就是在蛮人骑士这惨烈的牺牲下,硬生生的在北边撕开了一条口子,突围而去。
陈韵皱眉,她已与乌力罕结为死仇,这是位不可小觑的对手,绝对不能纵虎归山。
“高朗,跟我追。”陈韵打马跟上追击的队伍。
高朗心中暗暗叫苦,出门时侯爷千叮咛万嘱咐,万不可叫夫人涉险,他话还没出口呢,夫人已经跑远了,现在已由不得他多想,只能奋力跟上去,舍命保护夫人。
陈韵将钢铁和大量的银钱都花费在这批火器上,便没有大量的生产这种可连发的手弩,只给第一批特训营的人配上了。
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在追击的距离不断拉近时,抬手就是一弩箭,一人应声坠马,机括的咔嚓声不断,每次都会射中一人,很少走空,让其他兵士羡慕不已。
不断有人应声落马,骇得蛮人没空拉弓射箭,只能拼命催马,希望跑出射程之外。
在追出北地二十里后,乌力罕身边只剩下三百多骑兵,弩箭已经发射完了,追击还在继续。
突然前面怪石嶙峋,乌力罕带人奔入其中,陈韵心中突然升起警兆和违和感,可是等到她想要喝止时,已经晚了。眼前景物变化,变成一片雾蒙蒙。
张山因为坐骑有些力竭,落在了后面,他看到前面的人在怪石山里绕来绕去,眼露茫然,忙勒住战马,阻止后面的人冲上去。
旁边一小骑兵也注意到了不同,他认得黑骑的标志,忙凑过来,“这,这是怎么了?难道是鬼打墙?”
“鬼打墙个屁啊,这个是阵法,马上回城报于侯爷,说夫人陷到阵法里了,速速来救。”张山蒲扇般的大掌扇在小兵的后脑勺上,直打小子呲牙咧嘴。
小骑兵敢怒不敢言,只得拨转马头,向凌云府冲去。
张山眼现忧虑,要说这阵法,他在五年前见识过一次,那一次侯爷将蛮人一万骑兵困在阵里,活活饿死,给当年的北地争取了喘息的机会,而侯爷也当场吐血昏迷。
今天居然又有人在这里摆出阵势,希望不要出事才好。
“夫人小心,这是阵法!”高朗声音还在耳边,身影已经消失在迷雾中。
陈韵从来没见识过阵法,原来真有这么玄妙的东西,她记得进来时,外面是秋高气爽艳阳天,这里的迷雾是怎么产生的?怎么没有消散?
她很肯定这是水气,难道这附近有湖?有水?
陈韵没担心陷入阵法的事,反倒天马行空的研究,在这干燥多风沙的地方,怎么就会有这么多雾气经久不散呢?难道是幻觉?
陈韵记得进来时并没有走出多远,她翻身下马站在原地没有动,闭上眼睛用心感应了下周围的气息。
左边!
陈韵侧跨步手中匕首急速刺出。
铛……
“夫人!是我,高朗!”
坐在地上的高朗握刀的手虎口生疼,夫人的力道真是太猛了,这换个人来不及招架,估计就血溅当场了。
“你怎么在这里鬼鬼祟祟的?”陈韵问道。
高朗苦笑:“夫人,我都已经遇到两个蛮人兵了。”
“这么说,乌力罕领着那几百骑兵也在阵中,难道这个阵是他们摆的?”陈韵觉得不太可能,蛮人里有这样的高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