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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唐·吉诃德误解风情

看到唐·吉诃德横趴在驴背上,客店老板忙问桑丘是怎么回事。桑丘说只不过从一块大石头上摔下来,把肋骨摔出了毛病。店主的老婆可不同于一般的老板娘,她生性宽厚,同情受苦的人,这时赶紧过来给唐·吉诃德治伤,还把她女儿也叫来帮着照顾客人。

店里有一个帮工的阿斯图里亚斯姑娘,长着宽脸盘,扁脑门,鼻子塌着,瞎了一只眼,另一只也不太灵光。倒是她的身材,说真的,那可真是顺溜,足以弥补她这许多的缺陷。这时她也来帮客店小姐。

在阁楼里,两个人胡乱给唐·吉诃德支了一张床。看起来这屋子以前是用来堆干草的,靠里一点还住着一个骡夫,离唐·吉诃德很近。那床上铺的无非是牲口鞍具的披毯之类的东西。唐·吉诃德的床是由4块木板搭在两条高低不一的凳子上拼出来的。床垫上疙疙瘩瘩的东西比鹅卵石还硬,但却薄得像床单一样,从一些破洞可以看出是羊毛做的,上面又铺了两层皮革,似乎是做盾用的那种。还有一条毛毯,可真是经纬分明,稀稀落落的,数都可以数得出来。

唐·吉诃德就在这张糟糕透顶的床上躺了下来,老板娘和女儿从头到脚给他涂满了膏药,那个名叫玛丽托纳斯的阿斯图里亚姑娘在一边给照亮。上药的时候,看到唐·吉诃德浑身上下青一块紫一块的,老板娘就说这哪里是摔的,分明是被打成这样的。

“不是揍的。”桑丘说,“那块石头上大大小小全是棱角,一个棱角就留下一块青紫印。”接着,他又说:“太太,请您省着点儿用纱布,好留下一点,保不定还有人用,我这背上有点不舒服。”

“那么,”老板娘说,“你也是给摔伤了?”“我倒不是摔的。”桑丘·潘沙说,“不过,看到主人从马上摔下来,我着实吓了一大跳。这一吓,浑身上下都开始疼,就像挨了1000棍似的。”

唐·吉诃德这时坐在床上,硬撑着听他们说话。他握着老板娘的手,说:“美丽的夫人,您听我说,能够接待我这样的人在您的城堡过夜您应该觉得荣幸。至于我是什么样的人,我的侍从会讲给你听的。我只是想说,我会一辈子记住你刚才服侍我,我将感激终生。我只想向上苍祈求,不要用情丝牢牢地缠住我的双脚,我在齿缝里喃喃念叨的狠心的美人,不要将眼睛牢牢盯着我。否则,我会倾倒在这位漂亮姑娘的裙下,心甘情愿听她的调遣。”

听了他这番话,老板娘和她的女儿,还有那个心地厚道的玛丽托纳斯都觉得莫名其妙,仿佛他满口都是希腊语。不过,她们也明白这无非是一番讨好奉承的话。她们听不惯这些话,觉得他和众人不同,都直愣愣地盯着他看。她们也便用客店里的套话同他客气一番,随后躺着去了。桑丘也急着治伤,玛丽托纳斯便去给桑丘治伤。

我们这位骑士满脑子都是书里的各种情节,就像中了毒一样。这会儿,客店里难得的寂静又引得他遐思万千。上文提到过,他把自己投宿的客店都认作是城堡。这时,他就想象自己就是在一个著名的城堡里,城堡长官的女儿就是这位店主的女儿,她被自己优雅的风度所吸引,于是答应当天晚上瞒着父母来陪他。

他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个阿斯图里亚斯姑娘恰好来找骡夫。她刚一进门,唐·吉诃德立刻便察觉了。她刚碰到唐·吉诃德的胳膊,唐·吉诃德便一把抓住她的手。

他紧紧拥抱着她,口中喃喃念着情话:“尊贵美丽的小姐,承蒙您光临,惠赐我瞻仰您的秀色。只是,我在心中早已暗暗选中举世无双的杜尔西内亚·德尔·托波索小姐作为我唯一的心上人。”

玛丽托纳斯被唐·吉诃德紧紧抱住,急得浑身冒汗,对他唠叨不休的那些话一句也听不懂。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设法往外挣脱。这时骡夫也一直没合上眼,心急如焚。他的相好一进门,他就知道了,唐·吉诃德那一番话他也仔细地听着。这时,他看到唐·吉诃德抓住姑娘不放,便举起手臂,一拳砸在骑士那情话绵绵的干瘪的腮帮上,顿时血流如注。那张床本来就不结实,摇摇晃晃的,又经骡夫一阵折腾,转眼间便塌了下来。

店老板被这一声轰隆声吵醒了,他赶快起身点着油灯,循声走去。那丫头深知主人的暴躁脾气,看到他来了,吓得慌了手脚,就一下子蹦到了桑丘·潘沙的床上,躲在那儿缩成一团。

这时桑丘也醒了,觉得身上似乎压了一大堆东西。心想别是被魇住了,就抡起拳头左右开弓,乱打一通。玛丽托纳斯也不知挨了多少拳头,疼得难以忍受,就不顾什么面子,开始对桑丘以牙还牙。折腾到最后,桑丘清醒过来,看到自己受到这种待遇,却又不知是谁干的,只顾从床上爬起来,用力抱住玛丽托纳斯,两个人厮打了好一阵,那模样真让人忍俊不禁。

借着店主的灯光,骡夫看到自己的情人吃了亏,便放开唐·吉诃德前去帮忙。所有的人都忙个不停,连喘气的工夫都没有。妙的是店主手里的灯忽然灭了,四周黑漆漆的。在黑暗里大家更是无所顾忌,一阵乱打。拳头落处,狼藉一片。

那晚上,客店里恰巧住了个神圣友爱团的巡逻员,听到这突如其来的激烈打斗声,便一手拿着短杖,一手拿着铁皮头盔,摸黑走到打架的房间,说:“快别动,听从法律的制裁。快别动,服从神圣友爱团的命令。”

唐·吉诃德饱尝拳头之苦,首先被巡逻员抓住。因为他已失去了知觉,倒在那已经倒塌的破床上。巡逻员要出门找灯,准备抓捕罪犯。可他找不到灯,原来店主回房间时,已经故意把灯弄坏了。好不容易,巡逻员才找到壁炉,费了好大劲才点上了另一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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