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是太子煜莲浅的笑,应莲烟只觉得耳边垂着的碎发似乎在故意捣乱,她听到自己轻声笑道:“不必了。”
楚赫闻言不由心神一凛,只觉得远处应莲烟看向自己的目光带着寒意。
太子煜却是缓缓松开了手,轻声笑道:“丫头,这可要看你自己的了。”
只觉得手背上的冰凉骤然离去,可是自己的手背却是暴露在秋衣萧瑟中,应莲烟余光只瞧见太子煜缓步离去,似乎去看司雪衣训练锦衣卫似的。
看着太子煜离开,楚辰松了一口气,“还好太子离开了。”
太子煜骑射之精妙是出了名的闻名京师,去年在围场上与大昭箭神相较也是更胜一筹,若是有他在侧,只担心也能让人担心的要死。
只是五皇子闻言却是皱了皱眉,看着应莲烟的动作只觉得奇怪,拉弓开弦都像是一个不通骑射的人的动作,可是那臂弯的高度却又是十分的精准,似乎是战场上的神射手,又好像是得了太子的精髓一般。
弦如满月,五皇子正要出声干扰,却见那羽箭离弦却是嗖的一声飞了出去,直直飞向了楚赫!
楚若云在一旁看得傻眼了,只是胳膊骤然一痛,她不由转头望去却见楚瑟舞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一脸紧张,而左手正是死死掐住了自己的胳膊。
“瑟舞姐姐,你放手!”
楚若云吃痛,想要掰开这手,却又觉得楚瑟舞长长的指甲似乎嵌入了自己胳膊里似的,而身旁又有人长舒了一口气,楚瑟舞的手也骤然松开了。
“多谢三小姐手下留情。”
楚若云闻言望去,却见她四哥哥并没有身上插了一支羽箭,只是手中却是拿着一缕头发,原本束着的一丝不苟的发忽然间有些凌乱。
应莲烟似乎才回过神来,看着楚赫那殊无半点笑意的神色,唇角微微勾起,“是四皇子福大,莲烟造次了。”
那一箭,再偏一点点自己便可以要了这人的性命,她知道楚赫武功不低,可是重活一世她也不是吃素的!如今自己在暗,楚赫在明,趁着这个机会要了他的命……不是不可能。
只是却不行!
太子煜固然能为自己开脱,可是楚帝心底里一旦有了芥蒂,自己往后想要复仇怕是举步维艰了。
羽箭在手,她隐约间听到了姐姐临死之前在向自己哭诉地狱里的阴冷,可是她到底还是将那羽箭射偏了……
一滴眼泪蓦然挂在了眼角,莲泪落在了手背上,一阵冰凉入骨。应莲烟放下了手中的弓箭,扭头离开。
“好险!”楚辰几人围在了楚赫周围,楚瑟舞眼中满是担忧,轻声道:“四哥若是万一出了些好歹,岂不是让我……们担心?”
楚赫却是摇头一笑,“这不是没事吗?只是五弟下次还是小心些好,不然三小姐学好了骑射,怕是我真的就没机会再喝五弟的美酒了。”
楚辰闻言有些尴尬,连连道:“我用最好的酒给四哥压惊,大哥,看什么呢?我们一起去喝酒。”
原本是打算和几位兄长一较长短的,只是遇到这等事情楚辰却是没了半点心情,如今只想着借酒浇愁了。
楚澈只看着伊人离去,耳边听到兄弟的呼唤连忙收回了眼神,随着几人一同离开了校场。
只是不远处,太子煜唇角却是闪过一丝笑意。
“丫头,倒是聪明。”
这一句没头没脑,司雪衣闻言却是微微皱眉,青铜面具遮掩了他的神色,看不出到底是何表情。
“雪衣,回头把这几个交给卫三调,倒是个好苗子。”
卫三专职暗卫,与司雪衣这个仅次于锦衣卫都指挥使的锦衣卫同知不同,是在暗处的。
被卫三调,这意味着这几个加入锦衣卫不过一个月的新人往后大概便是往暗卫一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其中一个显然是知道些什么的,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只是还未等那笑意蔓延到眼底,却听到那凉薄带着些嘲弄的笑意,“这个就不用了,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司雪衣闻言点了点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锦衣卫更是如此,如此喜形于色的,便是自己属下……也做不得!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手中的菊花已经被揪碎的不成样子,应莲烟心情也慢慢平和下来,刚想要转身离开,却不提防有人抓住了自己的肩头,她头也不回道:“放开,我下次……”
“三表妹下次要如何?”
看到这张写满了玩世不恭的脸,应莲烟却是冷声一笑,“我下次可定不会这般心慈手软,惠妃娘娘向来明事理,定是会主持公道的。”
她原本以为来人是太子煜,却不料竟然会是五皇子楚辰,登时收敛了怒意,只是笑语中却带着讥嘲,“五皇子惹了这般祸事,不是该出宫一醉方休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楚辰闻言愣了一下,旋即笑道:“三表妹倒是知我甚深。”他这话说的暧昧,应莲烟登时脸色一变。
她是清楚楚辰的性格的,可是这般堂而皇之说出来却未免是太过于显眼了,反倒是被楚辰误解认为自己是应如雪之流的了。
“莲烟不敢当,只是下次还望五皇子有些担当,别做缩头乌龟才是!”
楚辰闻言顿时脸上笑意僵硬,却见应莲烟脸上写着得色,不由暗恼。他折回身来不过是为了去兰宫殿取自己藏着的那几坛好酒,却不料却是在这里遇到了应莲烟,本想道个歉,毕竟这事情说到底是自己的错处。
“老夫人,惠妃娘娘托媳妇儿向你问好,只是她在宫中多有不便,还请老夫人别见怪才是。”
李妈妈已经将礼物尽数奉上,老夫人命贺妈妈收了起来,“有劳娘娘挂念了,只是你长途跋涉的,又刚从那边府里回来,还是先回去歇着好。”
柳姨娘恭敬答道:“多谢老夫人体贴,我身子是无碍的,只是看到叔母重病在床却没有儿女端汤倒水的,真是替她老人家担心。”
老夫人闻言笑而不语,惠妃娘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货色她清楚的很,当初京城的贵妇圈里她倒是想打进去,可惜自己不过就是个乡野粗妇而已,只凭着一个女儿就想融入京城的上流圈子?未免太痴心妄想。
不单是张氏,还有她那亲家,不也是一味的痴心妄想吗?
“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老亲家还是安安生生养病的好。”
柳姨娘半晌听到这么一句,顿时心中一凉,莫非老夫人是知道了什么不成?若非如此,怎么会忽然间说出这么一句来?还是老夫人在敲打自己,手中的权力当真是不想放下来了?她心中千丝万缕的想法,乱成一团麻,最后却是问道:“怎么今个儿水儿没来陪老夫人聊天?”
先去了柳府看望惠妃娘娘的母亲张老太太,柳姨娘回来的时候已经是酉时了,不见应伊水在明月阁陪着老夫人,却是有些纳罕,她看着站老夫人一旁的简芸和贺妈妈。
“水儿今天身体不舒服,便没有过来。”
柳姨娘闻言点了点头,却不再言语。老夫人心中不免有些烦闷,吩咐贺妈妈道:“回头去把炖好的鸡汤送到听雨楼那边,一定要看住那丫头喝光了才是。”
芸夫人心中记挂着三夫人的事情,也没把这话听进去,半晌看贺妈妈不在,屋子里只有她和老夫人还有柳姨娘三人,才恍然醒悟似的问道:“老夫人,弟妹她们眼看着就要回来了,媳妇儿想把东边的落日圆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