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总算来了,采蓉可是等了……你是应莲烟?”
女子脸上的笑意骤然消失,看到率先从马车上走下来的人,语气中带着一丝怒意。方才,她竟是对这丫头屈膝行礼了!
柳若蕴,终于还是回来了呀!印象中这张脸似乎并没有一丝半点的不同,是呀,身为当朝皇后一母同胞的嫡亲妹妹,她本就是天之骄女。
“柳小姐,新年好。”
看着对方不过对自己点头示意,柳若蕴登时恼火,“你怎么敢擅自乘坐长公主的马车?好大的胆子!”
应莲烟面色不变,伸出手去,柳若蕴误以为她要打自己,连忙躲开,只是却没觉得一丝异样,反倒是听到长公主那略带着调侃的笑声,“柳小姐还是风采依旧,真是可喜可贺。”
柳若蕴当即变色!
若是半老徐娘听到这话,定会以为长公主是在称赞自己,可是柳若蕴如今二八年华,正是青春年少的时候,长公主这般说分明是在讽刺她脾气一如当年的,还是野蛮无理。
只是,柳若蕴到底不比三年前,听到这话也不过是片刻的变色旋即道:“长公主还是那么喜欢和采蓉开玩笑,姐姐说的不错,长公主今天气色果然很好。”
长公主似有不解,看向应莲烟道:“怎么,莫非本宫平日里气色不好吗?父皇最近还说本宫越发青春年少模样了。”
长公主这是摆明了要和柳若蕴对着干呀,或者说长公主这是在对柳皇后宣战?
应莲烟笑了笑,“陛下怎么会看错呢?长公主这般芳华,莲烟看了都要忍不住爱上长公主了。”
“你个贫嘴的!”长公主失声笑了起来,“走吧,别耽误了朝贺的时辰。”却是没有招呼柳若蕴。
柳若蕴愣在了那里,半晌才狠狠地跺了跺脚,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她都这般低声下气了,长公主却还是和她对着干!
“不就是一个未婚夫叛国的公主,有什么好……”
“小姐,不要!”柳若蕴身边的丫环大惊失色,连忙捂住了她的嘴,“不要再说了。”这宫里人多眼杂的,若是被楚帝知道了,她真怕小姐又要被打发到柳州去。
果然如长公主所言,她们这些内命妇向柳皇后和太后朝贺显然轻松的多了,只是看到惠妃挺着个肚子站在一群妃嫔里,应莲烟不由眯了下眼睛。
“怎么了?”
长公主顺着应莲烟目光看去,看应莲烟关注的是惠妃不由笑了笑道:“难得惠妃有这本事,这几年宫里妃嫔可是嫌少有怀孕的。”
自从楚瑟舞后,宫里已经十多年没有过婴孩的啼哭声了,便是偶尔有妃嫔怀孕,最后却无不是小产。
像惠妃这般身怀六甲的,却是这十多年的第一人。
“是呀,简家的女儿向来都是厉害的。”便是简氏,头些日子不也是老蚌怀珠吗?只可惜这老蚌实在是老了些,已经包裹不住那珠子了。
长公主闻言唇角一扬,“也是,简家的女儿,个个不简单,相比之下倒是寿康伯夫人不显眼的很,比她的两个妹妹还不如。”
寿康伯夫人,简灵雁?
印象中这不过是一个最寻常的妇人,姿色一般,很少言语,和简家的双胞胎姐妹花可谓是天壤之别。
“说到底却不过是寿康伯夫人没有母家支持,安平侯府的那个老夫人呀,还真不是一般的顽固。”
长公主信口道来,却是如数家珍一般的熟悉,应莲烟半是点头半是思索,是呀,赵夫人都已经死了十多年了,可是安平侯太夫人田氏似乎对这个长孙女依旧是冷冷淡淡,若说之所以还给简灵雁几分颜面,大概也是看在她几位兄长的份上。
不过,简成平倒是快要回来了,不知道会为胞妹撑腰几分呢。
内命妇一个个向柳皇后行礼叩拜,等到坤宁宫内众人都行礼完毕已经小半个时辰了,“娘娘有旨,请诸位移驾前往偏殿用膳。”
难怪外命妇朝贺竟是要等这么久,果然是不舍得亏待自己的皇家之人呀。应莲烟唇角微扬,垂下了眼眸余光却看到惠妃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果然,惠妃似乎有意落后了一步,看到长公主和应莲烟脸上带着笑意道:“我还说莲烟今天怎么这么漂亮,原来是经长公主指点了,还真是一日不见,淑女三变呢。”
惠妃话说的圆满,便是长公主闻言也唇角维扬,“惠妃娘娘过奖了,这一身紫靛刺绣湘花裙配上这软毛织锦披风更显得惠妃娘娘风情。”
虽然身怀六甲,可是却是一颦一笑都把这后宫佳丽比了下去,便是新晋的一些个婕妤、昭仪比惠妃年轻了二十岁,却也没有她半点风采。
是岁月凝聚起来的风情,又岂会是一朝一夕便能够学会的?
应莲烟看着惠妃高高隆起的肚子,笑着道:“莲烟可是听说娘娘肚子里是个小公主,真是可喜可贺,娘娘回头也是儿女双全呢。”
宫里没有能瞒得住的消息,惠妃听到这却也并不诧异,只是满脸温柔道:“是呀,只是希望她不要像煜儿那般调皮才是,要是能有长公主或者莲烟你三分,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一阵风吹了过来,地上的积雪被卷了起来,惠妃似乎被风雪迷了眼睛似的,连忙用锦帕揉了一下。
“怎么,喜欢惠妃娘娘手中的帕子?”
应莲烟笑了笑道:“是呀,娘娘帕子上缠枝莲的刺绣可真是漂亮,是出自内造府的?”
惠妃笑了笑道:“哪有,这是汀雨给我绣制的,她向来喜欢这个,莲烟要是喜欢就送与你好了。”
惠妃随口一说,应莲烟却是应了下来,“那便算是我向娘娘的讨赏了,等小公主出身,我定当送她个像样的礼物。”接过了惠妃手中的锦帕,应莲烟十分喜欢似的打量。
惠妃却是被请了进去,看着汀雨小心翼翼地搀扶惠妃进了偏殿,长公主眼角闪过一丝讥诮,“怎么,这帕子有问题?”
“也许是我多疑了。”应莲烟自嘲的笑了笑,只是这锦帕之上沾染了一些不该有的东西,实在是可疑的很。
长公主也不再多说,只是她刚要进去,却见杜贵全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长公主,陛下有急事召见您。”
长公主愣了一下,旋即问道:“父皇此时不该是接受朝臣朝拜吗?怎么忽然间召见本宫?”
杜德全愣了一下,看长公主似乎一脸坚持,才压低了声音道:“是信北王。”
应莲烟听了个清楚,只见长公主脸色瞬间惨白,连忙搀扶了她一把,“没事,你且进去便是了,杜总管,走吧。”
杜贵全提及信北王的时候,长公主那瞬间的神色变化尽数落在了眼中,应莲烟不由无声一叹,她本以为长公主已经放下了,可是现在看来,却是自己想多了。
毕竟是自己当年要托付的良人,毕竟是那人耽误了自己的一生,她又怎么会轻言放下呢?
“怎么,应三小姐还不进去?”
应莲烟不由回头望去,却见楚瑟舞脸上带着几分笑意,正看着自己,“前些日子是我冒失了,没能管教好下人,还望三小姐不要在意才是。”
似乎一只野猫收起了自己的利爪,应莲烟不由笑了起来,如今的楚瑟舞才有意思,才够资格要自己费心去对付。
“郡主哪里话,不过是个不长眼的人,郡主何必放在心上。”
她话里多多少少有在嘲弄楚瑟舞的意思,只是后者却似乎没听懂似的,闻言反倒是如释重负一般,“舞儿说的不错,果然三小姐是个大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