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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我觉得你真不象个专家

半个多月后,苏锦红偶然的一次机会去11楼,却发现老人已经不在那里了,他的铺位也被人给清理干净了,当时她遇到了一个11楼的住户,皱着眉头跟苏锦红抱怨说,老人住在楼道里的那一段时间,楼道里天天有小便的味道,每天都有人忍不住来打扫,其实小区里是有公共卫生间的,大家都怀疑老人是故意在楼道里上厕所,以造成大家的怨言,继而抱负自己的儿子。

"那么,现在他去哪里了呢?他的事情怎么处理的?"苏锦红忍不住问。

邻居说:"听说是他儿子前几天把房子租出去了,租给了一个外地的大学生,自己又在其他的地方租了一间房子,谁都不知道他搬哪儿住去了,可能因为他父亲的事,他也没脸见人了吧,或者他故意逃开他父亲,摊上这么个父亲,也够倒霉的。"

"他儿子搬家了……"苏锦红有点失落,"那老人怎么办呢?"

"谁知道怎么办,看这个儿子指望不上,估计又去找他大儿子去了吧?也说不定去找外地找他二儿子了,总之,他总算是走了,天天这么看到楼道里躺个人,堵心啊!"

苏锦红点了点头,不知道该发表什么感慨,但是正如邻居所说的,不管老人去了哪里,他不在大庭广众下睡在楼道里,至少对那些心存怜悯的人是一种解救,苏锦红只觉得有无限感慨,不知道如何抒发。

这天,苏锦红照旧打了三个电话,其中一个是一个讲话速度超快的婆婆,诉说儿媳妇的种种不是,说儿媳妇对自己如何如何地不尊重,苏锦红劝了激动的婆婆半天,激动的婆婆表示她一定要让儿子跟儿媳妇离婚。

第二个电话是一个迷惘的年轻人,他问苏锦红,怎么才能发财,听到这个人的问题,苏锦红有点啼笑皆非,她想到了罗凝,心里想,是不是有的人把她当作万能的神了呢?连发财这种事都会向她咨询,如果她有发财的绝招的话,她一定第一个告诉罗凝。上次自从她提到了钱的事,她跟罗凝之间的金钱关系就变得有点敏感了,他已经连续几周没有开口要过一分钱,苏锦红倒觉得有点不太好意思的,有一次还主动问罗凝最近需要不需要钱,罗凝的回答令她很意外,他说,在找到正确的投资项目之前,他不打算再乱花一分钱了,这句话也令苏锦红有点感动,毕竟他们的谈话令罗凝有了一些转变,她倒从心底说,真的并不怎么在意花谁的钱,但是当她委屈的时候,她会忍不住说到这些,她其实很希望罗凝能够给她点希望,让她看到未来的方向,尤其是近期,她觉得自己的精神有一些问题的时候,甚至有几次她打了退堂鼓,她知道自己不是天使,更没有神通,误打误会撞的身份不可能维持一辈子,她希望自己在某一天真的扛不住的时候,能够有个安全的港湾供自己停靠。

那会是罗凝吗?

没有把握。一点把握都没有。

安慰了那个做发财梦的青年之后,苏锦红觉得自己说得有点太象个沧桑的老年人,什么年轻人要脚踏实地,不要总想得到意外之财,要对自己有信心,相信自己是最棒的,云云,这种话随便一个人都可以说得出来,她觉得自己现在给人的意见越来越力不从心。幸好对方没有教真难为自己,很顺利地,还感谢了自己一番,苏锦红有点不好意思。

第三个电话是一个14岁的女孩,她说自己很有才华,觉得上学很没劲,她说:"苏老师,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我觉得周围的人都是些笨蛋。真的,一点都不夸张,周围的人都是些笨蛋,包括我爸,我妈,我老师,我那些个同学们,我跟他们完全没有共同语言,有时侯我站在旁边看他们的一言一行,就觉得很悲哀,我怎么会跟这帮人生活在一个世界上呢?"

苏锦红有点哑然失笑,她说:"我倒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我只是觉得我周围每一个人,都比我想象中复杂。"

"复杂是复杂,但是归根结底,他们都很蠢。活得不明白,也不知道他们都为什么而活着。"

"那么。你觉得你是为什么而活着呢?"

"我也想弄明白这个问题,后来我放弃了,我觉得我是为了看透别人,厌倦世界而活着的。"

"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很叛逆。"

"苏老师,我不同意你的用词,我并不叛逆,如果别人说的对,我一定会很认真地听取意见的,问题是我觉得我所有认识的人,他们的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都很别扭,我跟他们格格不入。"

"能举个例子吗?"

"比如说说吧,我妈,我很看不惯她,我觉得她很笨,非常笨,有时侯我一眼就能看出来我爸爸说谎,但是她就是看不出来,她还拼命维护他呢!再说我爸爸吧,我觉得他特别可耻,他总觉得自己很聪明,其实他什么都不是。"

"恩……"

"再说说我同学们吧,我觉得他们真是太讨厌了,什么都不懂,已经十四岁了,却都还象没长大的小学生一样,我跟他们谈话基本上都找不到话题,他们只知道听流行音乐,看大片,攀比名牌,学电影里追女孩,女孩子则是三五成堆地讨论男孩子。"

"这个年纪是该有这样的天真的,但是他们都会长大,这是一个人成长必须的过程。"

"我就没有这个过程,我从小就知道自己要懂得很多东西,要有自己的思想,要明白很多道理,我讨厌幼稚这件事!"

"你是个早熟的孩子。你不该对你同龄人有这么多的抱怨。"

"再说说我们老师吧,素质极差,都不知道怎么有资格教育别人呢,自己都没活明白呢。就说我们语文老师吧,她给我们讲课文的时候,要求我们都不准发言,表面是是维持班级秩序呢,其实我知道她怎么回事,她就是怕人打乱她思路,她上课就是念稿子,别人一把她思路打断了,她就不知道该怎么讲课了,再说说我们化学老师吧,他就是一变态,动不动就让人罚站,理由是不好好地听课……拜托,如果他的课讲得有趣,别人会不爱听吗?永远不会去找到问题的关键,只是拿着身份去镇压。最讨厌的是我们的英语老师,我敢说,她是一个标准的上海人,听她说英语的口音就可以听得出来,她连普通话都说不好,说明她根本是没有语言天份的,有的外国人学中国话,都可以做到字正腔圆,她怎么就做不到呢?她这样的水准再去教我们,能把我们教成什么样呢?最后我们的英文口语发音,外国人听不懂,中国人也听不懂,只有我们英语老师能听懂。苏老师,你觉得这还不算悲哀吗?"女孩象崩豆子一样地把心中的不满全部发泄了出来,听得苏锦红有点头晕目眩。

"我现在明白了,你觉得你周围的人全部有问题,你完全找不到你喜欢的人……那么,你有想过怎么去改变这个尴尬的现状吗?"

"当然,我不相信全世界都是这帮蠢人的,总有跟我相似的人,所以……我参加了一个组织。"

苏锦红吓了一跳,"什么组织?"

女孩得意地说:"自杀俱乐部。"

苏锦红再一次被惊讶到:"自杀俱乐部?"

"你没听说吧?这是一个非常火爆的组织,我们现在有会员一千多个了呢。"

"我真的没有听说过,但是好像我看过一个电影……"

"那个电影跟我们没关系。我们这个组织非常健康,虽然名字叫做自杀俱乐部吧,但是其实我们都是互相鼓励,互相给大家希望,你说,既然人活着这么没意思,周围找不到志同道合的人,那还不如死了算了,但是我们加入组织后,发现我们要找的人就是我们组织里的人,所以,我们的信念因为有这个组织而重新点燃起来了!"女孩说得非常兴奋,可以听到电话那边的她的情绪变化。

"看来你是找到了解脱的方式,"苏锦红说,"那么,你今天跟我打电话的目的是?"

"苏老师,我今天跟你通电话的目的,是想告诉你我们这个俱乐部。如果你遇到了想自杀的人,那么你可以把他介绍到我们俱乐部里来,保证他会找到重生的信念的……"

苏锦红呆住了。

"真的,苏老师,你不知道,一个人精神的力量是多么地重要啊!当一个志同道合的团体聚会在一起的时候,那种振奋人心的感觉……我没办法给你形容,总之,我们的组织欢迎任何一个讨厌这个世界的人,我们定期地召开讨论会,还定期地观看一些有意义的电影,这些电影都是平日看不到的,都是些世界著名的禁片,有吃人的,有残害动物的,还有互相残杀的……我们通过看这些东西,了解到我们这个世界是多么的恐怖,也知道了很多平时我们都不可能知道的东西,我们不该这么快就结束生命,我们自己得到了拯救,也要拯救别人……"

跟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谈拯救,苏锦红感觉有点苦笑不得,但是女孩的认真又令她不得不认真的对待这番谈话,最后,女孩突然说了一句:"苏老师,我觉得你一点都不象专家。"

"哦?"

"你难道不觉得吗?我给你打电话来,本来希望能够得到你的一些帮助,但是我发现,你根本也帮不了我。"

苏锦红笑了,说:"是的,我确实帮不了你,因为你其实是个很积极的人,你会为自己的问题找到解决的途径的,我相信你。"

"我很后悔给你打这个电话,真的,我听说你很不错的,但是我觉得你没有什么思想。也可能是我太挑剔了吧,不说了,苏老师,我得赶快去聚会了,祝你好运。"

苏锦红怅然地在女孩挂断电话的声音里沉默了好久,好久,最后她笑了笑,什么都没再想。

罗凝站在莎莎的楼下已经等了三个小时,莎莎的房间里亮着灯,说明她在家,但是他没有勇气直接去敲她的门,他有打算平静地挽回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想搞得很激烈,要知道,对于莎莎这种性格,如果让她烦躁了,她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

看了看表,已经下午4点钟,莎莎是不会独自在家里用晚餐的,她一定会出门去赴约,所以,罗凝感觉自己的等待就快要见到曙光了。

果然,十多分钟后,伴随着一阵高根鞋的达达声,美艳的莎莎小姐走出来了。

罗凝一阵紧张,心跳加速,他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远远地看着莎莎走过来。

莎莎看到了罗凝,没什么表情地经过,甚至没打算停一下脚步。

"莎莎。"罗凝跟了上来,莎莎说:"你怎么在这里?"

罗凝赔笑地说:"你还在生气?"

"我有什么气好生的,不过,本来心情不错,看到你之后坏了不少。"莎莎毫不留情地说。

"那说明你心里还在乎我。"罗凝厚着脸皮调笑,莎莎停住了脚步,怒目圆睁地嚷起来:"我说,你到底有没有廉耻心?"

"莎莎……"

"我那天跟你说得很明白了,叫你以后别来纠缠我,你是不是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莎莎,我们俩那天都太冲动了,我们能坐下来谈谈吗?有什么问题都好解决的,为什么非要搞得跟敌人一样?"

"有什么好谈的,我说了,我就是烦你了,看你越来越不顺眼了,其实我早就烦你了,只不过是还没达到顶点,现在到了,我现在看到你就觉得恶心,这还不够吗?"

"莎莎,你这么说实在是让我没有办法理解,如果我做了令你讨厌的事,你完全可以讲出来,我们应该对事不对人,你这么莫名其妙地突然说讨厌我,我甚至不知道我到底哪里做错了让你讨厌。"

"罗凝,我告诉你,我当时跟你在一起,就是好玩。没别的。象你这样的纯属好玩关系的,我身边有不下十个人,我是没有时间一一地去应酬你们的,知道吗?"

"我知道你在说气话,你对我,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的。"

"你随便怎么想都可以,总之,只要你以后别再出现在我视野里,什么都好说。"

"我不能这么做,我对你是有感情的。"

"哈哈哈……"莎莎听了罗凝的话,狂笑起来,"你说什么?你对我有感情?你能不能别这么幽默,你这种人,还会对别人有感情?"

"信不信由你,总之,我心里放不下你。我不想就这样结束我们之间的关系。"

"你那天不是说我****无情吗?既然你知道这条真理,又何必自找难看?"

"我那天说的都是气话,你总不能拿一句气话或者一句玩笑话来较真吧?这对你我都不公平。"罗凝几乎是委曲求全地面对跋扈的莎莎。

"不管怎么说,我跟你的事到此为止。没什么可说的。"

"这样吧,前面的事全都翻过去不谈了,以后你要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行吗?"

莎莎冷冷地看了一眼罗凝,说:"我要你怎么样,你就能怎么样?问题是,你能怎么样?你只是一个吃女人饭的废物。"

"你说什么?"罗凝被这句话给狠狠地刺激到了,他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抓住了莎莎的胳膊。

莎莎顿时大恼,她甩开罗凝的胳膊,戴上墨镜往停车场走去,罗凝不甘心,又跟了上去,克制地说:"今天我们必须好好谈谈,我知道你今天有约会,去******约会吧,爽一次约不会死人的,我们的问题不解决我没有办法平静下来!"

莎莎说:"我警告你,罗凝,如果你继续纠缠我,我会报警的。"

"哈,哈!你报警?你报吧,警察是不会对一对吵架的情侣的破事感兴趣的。他们每天都很忙,你不要再给他们添麻烦了。"

"警察也许对我们的事并不关心,但是你的财神爷会关心吧?"

"你什么意思?"

"如果你现在赶快滚蛋,我们俩的事一笔勾销,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如果你继续这么纠缠着我,我会把我们俩的事告诉你的苏锦红,让她看清楚你是个什么样的人,骗了她多少钱,到时候,你恐怕连他妈住的地方都没有了吧。"

"你是在威胁我?"

"是你逼我的。"

"好,莎莎,算你狠。"罗凝松开了抓着莎莎的手,但是他的火已经冲到了脑子里,看来跟莎莎谈判是没什么结果了,他象一只斗败的公鸡一样难堪,就这样失去莎莎了?看样子是的,莎莎趁罗凝松手的功夫,迅速地摆脱了他的纠缠,不一会,一辆熟悉的红色跑车开了出来,莎莎摇下了车玻璃,对罗凝说:"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我最最看不起两种人,一种是花女人钱的男人,一种是没出息的废物,恰好,你两样都占着,我当初跟你在一起,就是想研究研究你这种人是怎么在这个世界上存活的,不过,研究结果很无趣,没意思,不玩了。"

还没等罗凝回过神来反击,莎莎的车已经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

面对这莎莎无休止的羞辱,罗凝的心头起了一阵强烈的恨意。他非常恨她,他觉得自己这次这一亏吃大了,非但没有得到来自莎莎的任何好处,反而得到了她如此嚣张的羞辱,他不能这么轻易地放过她,罗凝感到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愤怨感,他相当地疲惫,他没有想到莎莎对于他原来是这么地重要,重要到他的心口在隐隐发痛,这些年,他游戏人生,什么人能伤害到他的心呢?心痛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他摸着自己跳送不已的心脏,充分感受到了所有描述心碎的句子。

就这样算了?就这样算了?当然不。

罗凝在脑子里突然有了一个非常可怕的念头,他冷笑了一下,转身离去。

苏锦红接到了孙天天的电话,又提起了关于他的情感诊所的事,苏锦红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孙天天,不是我现在故意地摆架子,我是自己出现了一些问题……"

"啊?什么问题?"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总之,最近我感觉自己心理方面出现了很大的问题,做节目的时候你也应该有注意到,我完全已经没有了一年多以前的那种勇敢,我好像走进了一个瓶颈期……很多事情,我甚至没有分析的方向的能力了……所以我感觉这种状况下,接受你的邀请,是不负责任的。"

"我想,是你太敏感了吧,你一直是很有深入人心的能力的,而且我一再强调,你会有一个单独的办公室,你接待的人绝不是寻求心理治疗的,你完全不用有任何压力,甚至,你可以自己选择坐班的时间,这些都好商量,主要是,我希望你能够跟我一起做这件事。如果没有你的加盟的话,我会非常沮丧的。"

"你对我的期望太高了,我真觉得不好意思。"

孙天天笑笑说:"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需要一个放一个长假休息一下?"

"不知道,总之,我觉得我的精神有点支撑不住了,也许是我的身体有点问题,我也说不上来,周末我打算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

"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陪你去吗?"

"不用了,我就在我附近的医院去看看,也许我只是需要好好地休息一下。"

"我觉得你的问题是,你过于投入。每次看你做节目,都好像是投入了百分之百的精力去听那些烦恼的破事,这些事情对人的精神是会有很大的损伤的,还有就是,我们做节目虽然是帮助别人排忧解难,但是还是保护好自己最重要,别太认真了。你说呢?"

"这我恐怕做不到……"苏锦红坦白地说,"我好像永远学不会置身事外,淡然面对。"

"哈,这也正是我欣赏你的地方。"孙天天在电话里爽朗地笑了起来,"你要是相信我,我给你做一次深度催眠治疗怎么样?"

"哦?这有什么作用?"

"放松神经的作用,我跟一个很有名的催眠师学的,还没有临床经验,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我可以拿你做一次实验。"

"好啊,那我们约个时间好了,我想体会一下神奇的催眠术,我一直对此很有怀疑的,真的有法术可以让人深度睡眠?"

"我也有点怀疑,我们就试试吧。这样,周末我陪你去医院检查,然后给你做催眠,争取一次性把你的问题解决掉,好吗?"

"行,就这么说定了——谢谢你啊。"

"你可是我的王牌情感专家,我一定要保护好你。"孙天天半开玩笑的说。

挂了电话。罗凝已经回来好久了。他的脸色有点沉重。

"怎么了?"

"你刚才在跟谁打电话呢?"

"……"苏锦红看了看罗凝的表情,感觉有点奇怪。

"回答我。"罗凝说。

"是我的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

苏锦红再次看了看罗凝,说:"你到底怎么了?"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朋友,让你的语气变得那么暧昧?"

苏锦红对罗凝这样的说话反感,没有回答他,起身回了房间,罗凝追了上去,继续追问:"你回答我,到底是谁?"

"我不想回答你这么没有意义的问题。"

"没有意义?苏锦红,你是我的女朋友,我有权力知道你在跟谁交往,也有权利了解你的一些动态,我希望你不要做一些令我感到心寒的事情。"

"我觉得你真的是不可理喻。首先,我在跟朋友通话,我们说的都是工作上的事,没有什么你所谓的暧昧,再者,我想提醒你,偷听别人通话是件很不礼貌的行为。"

"我并没有偷听你们的通话,你在客厅打电话,而我正好回家,我只是不能理解你在电话里那种温柔的语气,这一定是个男性朋友吧?"

"对,是男性朋友,是我们一起做节目的孙天天,他说要开一间心理诊所,想请我去做情感专家,你还想知道点什么?"

罗凝听了这话,说:"请你做情感专家?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因为我根本没有考虑过。"

"为什么不考虑,这是个好机会啊,我听说心理诊所现在特别时髦,你要是做了情感专家,你的顾客肯定会络绎不绝的。"

苏锦红赌气一句话不说。

"真的,亲爱的,你还考虑什么呢?"

苏锦红说:"我现在觉得做电台节目已经是力不从心,如果真的跟人面对面接触,我没有把握能够胜任。"

"你这么想就错了,你在电台做节目,面对的可是全城的听众,而你面对心理诊所的客人的时候,只那是一对一的关系,即使你说错了,说得不对了,也没有人会去指责你,你既然在大众那里都可以得到认可,你怎么会害怕单独面对病人呢?"

苏锦红沉默,不说话。

"说真的,我觉得开心理诊所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想法,他想找你做,也是看中了你的人气,有你在,他的生意肯定火……其实我们倒自己可以开一个诊所的,如果你不想给人家打工,我们自己开一个诊所怎么样?就叫苏老师门诊,有电台给做着活广告,你还怕没有生意吗?"

苏锦红生气地说:"你真是越说越离谱了,我自己开一个?我根本不是一个真正的专家,我之所以变成情感专家,只是因为电台给了我这样的一个机会,我没有学过心理学,也没有学过任何相关的专业,我有什么资格做专家?"

"谁管你学没学过心理学?只要你说的话令人信服,你就是专家了,你那么看重证件的话,我改天帮你去办个假的。满大街都有办假证的……"

"太荒唐了你!"苏锦红忍无可忍,嚷了起来。

"我说的是真的,你想,你在电台做节目,总不可能是一个长久之计,电台的节目不会做一辈子的,你应该为自己的将来打算。"

"我现在不想想这么多。"

"我可以帮你全权去处理这些事情,你看这几年,我一直也没找到好的投资项目,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啊,真该感谢你的那个男性朋友,是他的点子启发了我,我竟然没有想到为你开一个心理诊所,这是一个多么伟大的点子啊!"罗凝几乎手舞足蹈起来。

"罗凝,我最近感觉身体很不舒服,你从来没有问过我。"苏锦红说。

罗凝还沉浸在快乐中,他说:"办这个东西需要什么手续吗?我明天就去打听打听。"

苏锦红看到罗凝的表现,非常地失望,她说:"罗凝,我只想跟你说一句话,我是不会开心理诊所的,如果你坚持要开,那么你可以自己去开,你去请专家,我是不会配合你的。"

"嗨,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对我已经不信任了,觉得我什么都做不好,我跟你保证,这次我绝对有信心有把握把这件事做好的。"

苏锦红无话可说,罗凝则被这个全新的好消息冲昏了头脑,他完全忘记了刚才被莎莎气得发疯的那件事了,开个心理诊所真是一个不错的想法,也算是自己有了一项象模象样的事业,苏锦红一定会为自己的诊所带来丰厚的经济效益,到时候,也就是他罗凝扬眉吐气的一天了,他不会再是莎莎鄙视的那种吃女人饭的男人,当然,这一切还是得拜苏锦红所赐,但是性质已经完全不一样,真是天助他也,他要做一些决定,来改变他目前所有尴尬的处境,他感觉自己有点急火攻心。

罗凝走到苏锦红身边,握住了苏锦红的手说:"亲爱的,我今天有件事要跟你说的。"

"要是开诊所的话,就别说了,我不会考虑的。"

"不是,跟开诊所没关系。"

"那是什么事?"

"我想……那天你跟我提起的结婚的事,这些日子我一直在考虑,我觉得我们俩在一起已经这么长时间了,的确是该考虑一下未来的事情了。"

苏锦红很吃惊,没想到在这样的时刻,罗凝突然又提起这件事。

"我想过了,这几年我们俩虽然经常吵架,但是你对我一直很好,这一点我一直在心里默默地记着,你看,我不是一个喜欢表达的人,有很多话我都是埋在心里的,你那天提结婚的时候,虽然我没有心理准备,但是不代表说,我是一个不考虑未来的人,我想了这么多天,我决定——我们结婚吧。"

听完罗凝的话,苏锦红笑了起来,笑完之后,很严肃地说:"罗凝,我没有打算跟你结婚。"

这次轮到罗凝吃惊,"你说什么?"

"我说,我没有打算跟你结婚。至少暂时没有打算。"

"是不是嫌我没有诚意?没有鲜花和烛光晚餐?"罗凝说,"今天我是有点突然,但是我想先征求你的意见,这件事我不想太唐突,毕竟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

"我那天的话你是随口问问的,你不要放在心里,目前我们俩不适合谈这件事。我现在身体和精神状态都非常差,你现在也不是一个很合适的状态,我们没有必要在这种时刻谈结婚的事。"

"我知道,我的事业现在一败涂地,也许我现在向你求婚,是有点自不量力的……"罗凝垂下眼,心却慌乱如麻,他没有想到苏锦红会一口拒绝他的求婚,他总以为在苏锦红这里,他都是主动控制的角色,他不会允许任何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

"我不是这个意思。"苏锦红摇摇头说,"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你的问题?那你跟我说说。"罗凝关切地握住苏锦红的手,发现苏锦红最近憔悴了很多很多,他很少这样近距离地看她,虽然他们每天都生活在一起,他始终没有拿出一些时间来关注她在做什么,她在想什么,她的状态怎么样。此刻,当他如此近距离地观察苏锦红的时候,他心里竟然有点点愧疚,她的肤色虽然很白,但是丝毫没有光泽,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甚至他感觉她的脸上已经悄悄地开始生长细纹,他长期地看惯的是莎莎那张浓妆艳抹下无比光鲜的面孔,他喜欢女孩散发出光彩照人的那种光芒,想到莎莎他又一阵难过。

"罗凝,咱们俩虽然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但是我们对彼此都了解得太少。好像我们只是一种男女混合宿舍的关系,大家有各自的生活,表面上是一种恋爱的关系,我实在没有感觉到我们有任何默契。"

"这都是我的错,我这个人太粗心,很少注意别人想什么……都是我的不好,我应该多关心关心你的。"

苏锦红说:"也不是。我觉得我们之间缺少了点什么,但是至于是什么,我也说不上来。总之,我们并不适合结婚,也许过几年,我们还会遇到更合适的……"

"不。你就是最适合我的。"罗凝打断了苏锦红的话,"相信我。"

"罗凝,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不再做这个电台节目的情感专家了,你还会觉得我是最适合你的人吗?"

罗凝哈哈大笑,"锦红,你疯了?我喜欢的是你,不是你的头衔,你是不是情感专家,跟适合不适合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我觉得累了,我什么都不想做了,你会很宽容地接纳我吗?"

罗凝说:"当然了。"

苏锦红陷入一阵沉默,罗凝试探地问:"你是说如果吧?你为什么要不做了呢?你现在这么成功,人人羡慕,有名有利,你为什么会想要放弃?"

苏锦红说:"我只是说如果。"

罗凝说:"我会一直鼓励你,支持你的。结婚的事你也不要着急做出决定,我给你时间让你好好考虑。"

苏锦红点了点头,然后突然说:"如果我不再做电台的节目了,我们怎么生活呢?"

罗凝被这句话问到无话可答,呆住了。

"什么?你要结婚?"小扣几乎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我只是说,我在考虑。"苏锦红搅拌着杯里的奶茶,漫不经心地说。

小扣连连地摇头说:"结婚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你可要想好了再做决定。"

"我这段时间意志有点消沉,结婚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很多人结婚后过上了安定的生活,当然,婚姻里也有无数令人头疼的问题,但是单身生活总是有一种孤独的感觉。"

小扣说:"你男朋友,可靠吗?你对他了解吗?"

"说实话,不是非常了解,不过我们俩在一起的时间不短了。"

"时间不短了,都还不了解,我劝你不要着急结婚。"

"你好像对婚姻很抗拒。"

小扣耸耸肩说:"反正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看到过什么幸福美满的婚姻。"

"我也没看见过,不过不代表没有,我父母的婚姻就挺令我羡慕的,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虽然也会吵架,但是两个人默契十足,有时侯一个眼神,就可以明白彼此的需要。"

"我听说,和睦的夫妻都是上辈子一起修行的人。"小扣笑起来,"你父母看来缘分非常深。我父母属于相看两厌型,但是都没胆量离婚,所以一辈子这么互相恶心着过,跟大部分夫妻一样。"

"我倒也没有想到自己将来的婚姻多么幸福,我只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真正的属于自己的家,我小时候经常幻想一个自己的家,我会把它布置得很温馨的,想想都觉得快乐。"

小扣说:"选对男人很重要。如果选错了人,这个家将会是破败不堪的。"

"你可能现在太年轻,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从来没有想过结婚。但是这几年,我明显感觉到一种来自年龄上的压力,人可能年龄越大越容易感到冷清,所以大部分人明知道对方可能不怎么样,也还是纷纷地结婚了。"

小扣说:"对了,我记得你上次说过,你在这个男朋友之前还交往过一个男朋友,那个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会分手的?"

苏锦红叹了口气,小扣说:"怎么?伤心往事不堪回首?"

"也不是。其实没什么不堪回首的,我上一个男朋友,我们俩是很意外认识的,当时他对我非常好,我也觉得他不错,要知道,这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男朋友,上一个只属于暗恋,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接触,所以我对那一次的感情投入非常多。"

小扣说:"我看得出来,你是一个特别认真的人。"

"说起来你也许会笑,所有女人在喜欢一个男人的时候,愿意为他干的事,我都为他干了,我那时候的状态有点失控,好像很紧张他,又好像今天拥有他,明天就害怕失去他,整天需要他说爱我,不断地表示我们之间的感情是比天高比海深的,如果接不到他的电话就会怀疑他出事了,有时侯他约会的时候表情不太对我也会陷入焦躁的猜测中……总之吧,我那种状态可能是吓坏了他,后来他就慢慢地跟我疏远了……再后来,我们就分手了。那一次的恋爱对我的伤害很大,以至于这一次恋爱的时候,我尽量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允许自己这么失态,失控,这一次我觉得我控制得很好,也可能是年龄也大了,比以前容易冷静下来,也更加理智了。"

"那你现在觉得你的恋爱令你满意吗?"

"说不上来,有时侯觉得很轻松,但是没有上一次那种强烈的恋爱的感觉。"

"你现在这个男朋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现在的。他是个有点孩子气的人,性格很开朗,很会讲话,我当时也被他的开朗吸引的,他神经很大条,也经常早出晚归,我对他在做什么都不是特别了解,我尽量让我们之间保持着一种友好的空间,也许上回恋爱真的是让我受伤害太大,我都感觉自己有点矫枉过正的感觉,努力不去过问他太多,干涉他太多,我们俩的关系更象是混居关系的朋友。他不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小扣想了想说:"你不觉得这样很危险吗?"

"什么?"

"我是说,你们俩虽然同一屋檐下,但是互相不了解,这多么可怕。"

"太过了解又可能会把控不住,恋爱是件很矛盾的事情。"

"哈。即使情感专家也有迷惘的时候!"小扣笑起来,苏锦红摇摇头说:"谁敢在爱情里自称专家呢?我们每天面对这求助的人们,说的也都是些站着不腰疼的话,真落实到自己的生活里来的话,谁敢说自己会把所有的问题都处理好?"

小扣说:"越跟你接触,越觉得你真不象个情感专家,倒象是一个很舒服的朋友,我从来没有交往过你这样的朋友。我很喜欢跟你谈话。"

苏锦红说:"说我不象情感专家的不只你一个。"

"哦?还有别人说过。"

"对,就在前几天,有一个十四岁的女孩也这么说过我。"

"十四岁的女孩?奶牙退了吗?就敢质疑你?"

"现在十四岁的小孩比你我想象中要复杂和成熟得多,不能小看他们。他们也有自己的思想,只是可能年代相隔太远,我也没有办法理解她,开导她,所以她觉得我根本不配做情感专家。"

"别理她,十几岁的孩子,总觉得自己懂了整个世界,其实连什么是世界都不知道。我给你讲点有意思的故事吧,看你愁眉苦脸的。"

苏锦红愉快地说:"好啊,我喜欢听有意思的故事。"

"我只会讲自己的故事,不会讲别人的,你别听腻了才好。"

"不会,你的故事很精彩。我很喜欢。"

小扣一口气把杯里的饮料喝完,又要了一杯,点了根烟,开始给苏锦红讲自己的故事。

"就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吧。我觉得我的遭遇要是拍成电影肯定特别精彩,我也无法解释怎么回事,命运老让我遇到一些啼笑皆非的故事,遇到一些不可思议的人。有时侯我自己回想一下,都觉得不可思议,有的人一生只遇到了一款奇怪的人,而我每次遇到的,都是极品。"

"哦?那你真的很幸运。"

"你觉得是幸运,我觉得是倒霉。不过有朝一日,要是有才思枯竭的作家们问你要素材,可以叫他们来联系我,我的素材多得不得了,你介绍的,给他们打八折。"

苏锦红笑了,说:"好,一定。"

"我给你讲其中的一个吧。这个男的我们叫他A。我得把男人们编编号,要不然我自己可能有时侯会讲混了。"

"好,就A吧。"

"A。A是个男模,是我们俩在演艺公司认识的,当时我刚失去那个香港男人,整个人处于一种特别崩溃的阶段,跟只受伤的小鸭一样。那时候公司对我们进行了一系列的包装计划,A长得挺帅的,真的挺帅,象……吴彦祖。我第一眼看到他就看上他了,结果,没过三天,我们俩就搞上。他吧,怎么说呢?王子病患者,觉得自己是世界第一美男,见了女人就忍不住放电,每天没事就照镜子,刷牙必须要把牙齿刷得跟******假牙一样,头发梳得油亮,苍蝇都站不住……"小扣说到这里,苏锦红忍不住笑了起来,小扣越说越精神,"总之吧,就是一个有毛病的男人,我们俩交往了没多久,我就发现他其实是一个隐藏的同性恋患者。"

"他这种应该算是双性恋吧。"

"对,是来者不拒型,当时我跟他好上还觉得挺自豪,后来发现,他真的是来者不拒,老到四五十岁的富婆,小到十五六岁刚入行的小仔小妹,总之,他吧,就是利用这些混乱的关系来不断地验证自己的魅力所在。我觉得他这是一种非常病态的行为。"

"也可能本身缺乏安全感,需要用别人的爱慕来不断的安慰自己。"

小扣说:"谁知道,我只知道他出身很低级,父母都是农民,他从小就发誓要出人头地,为了出名他什么都能干,不过这些年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一点消息都没了,可能是被人长期包养了,也可能是回老家种地去了,再说不定被什么人给暗杀了。"

"这个还不算是极品,只能算是一个挺可怜的小孩。"

小扣沉默了一会,说:"再给你讲一个吧,这个男的,我们叫他S。是我在一次酒会中认识的,当时是参加一个科技新品发布会,这男的算是一个IT新贵。很年轻,大概28,9岁吧,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给人感觉不错。活动结束后,他不知道从哪里要到了我的电话,我们俩开始约会。一开始我挺被他吸引的,觉得他很有才华,也很有涵养,跟我认识的那些个男人都不一样,后来我发现这男的有点古怪,我们俩认识了很长时间,他从来没有邀请我去他家里作客,当时我只觉得他可能是比较矜持的那种人,没怎么在意,但是后来我发现了他一个秘密——"

"是什么?"苏锦红好奇地问。

"他——是——一个——ED——患者。"

苏锦红大吃一惊,小扣说:"而且,是一个心理变态。"

"怎么说?"

"他喜欢道具表演,只有当女人装扮成某一种形象的时候,他才能够兴奋起来。"

"比如说?"

"他喜欢让女人扮演成女佣,或者清洁工,或者厨娘。总之,是这一类的角色,但是,即使是扮演成这一类的角色,可以令他兴奋起来,他也无法正常地完成交合过程。"

苏锦红听到小扣讲这样的细节有点面红耳赤,她随便地应承了几声,小扣看得出来苏锦红对这类的话题比较抗拒,于是适可而止地停止了描述,"总之,他在性爱的时候,需要找到一种高贵的身份感,他喜欢欺负比他弱小的比他身份低的女人。"

小扣说:"后来我发现很多所谓的条件不错的不婚男人,或多或少都有点性爱方面的怪癖。"

苏锦红表示同意,在情感倾诉的人群中,也有相当一部分的女人会谈到这类问题,虽然言辞没有象小扣那样直白,但是隐隐约约要表达的意思,也正是小扣的观点。

"还有一个男的,我突然想起来的,要不是今天跟你聊天,我都不记得这人了,我们叫这人M吧,M是个离异的男人,他当年追求我的时候,出手非常阔绰,我们俩在一起了一段时间,我发现他有一个奇怪的问题,他总是把我当成他前妻,据说他前妻也是个模特,虽然我没看过她的照片,我相信可能我们俩的样貌有点象,所以他当初会那么疯狂地追求我。他很奇怪,他不是把我当成是他前妻的影子,而是真的把我当那个女人了,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他经常会强迫我跟他一起回忆他跟她结婚前的一些情景,甚至在床上的时候,他也是喊那个女人的名字,我一开始也并不是很在意,因为我们在一起纯粹是一种性伴侣关系,所以我并不在乎他把我当成谁,后来我慢慢地发现他有更大的问题,我觉得是离婚给了他很大的刺激,他经常会突然地失控,抓住我问我为什么会离开他,直到我大声地嘶叫,他才会恍然地发现原来我不是她,就这样,反复无常,还有一次,我竟然发现他一个人躲在屋子里流泪,真的,我很难给你形容那种感觉,非常恐怖,我不知道他的故事,我有点怀疑他对她的感情有点太不寻常。"

苏锦红听到这里,竟然感觉浑身的寒毛竖起。

"再后来吧,我终于知道这个真相了。当初是他一手捧红了那个女的,结果那个女的背叛了他,他当时整个人都崩溃掉了,拿着刀要去砍死她,结果被送进了精神病医院,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刚出来。"

"这真是太危险了。"

"是啊,幸好我发现得早。"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有一天看到了他的病历。"

苏锦红还是浑身起了冷汗,小扣说:"如果不是我及时地逃跑,恐怕总有一天,他会把我真的当成是背叛她的那个女人,把我给杀掉了,没准悄悄地把尸体分解开藏在冰箱里……你就不会认识我了。哈哈……"

真难得,爽朗的小扣在讲述如此可怕的故事的同时,还能够没心没肺地笑起来。

小扣的电话响,她低头看了看号码,没接,然后对苏锦红说:"今天说得很多了,我真开心,不过你太累了,得需要回去休息了,我送你回去。"

苏锦红点了点头,小扣说:"对了,其实这些年我也遇到过非常不错的男人,K是个很完美的男人,年龄,样貌,素质等等,一切都非常不错,那一次我甚至还动了嫁给他的念头呢,只可惜……"

"你又发现了他什么?"

小扣神秘地一笑,没说话,上了车,小扣悄悄地说:"我觉得这世界上真的没有完美的男人,K应该算是非常非常完美的男人了,如果他不是SIZE那么小的话。"

苏锦红哑然。

小扣再一次大笑了起来。

到了苏锦红的楼下,小扣愉快地说:"下次我带你去一个不错的酒吧,你需要好好地放松一下。"

苏锦红说:"我这周末会去医院检查身体,可能还会做一次催眠疗法,希望能改变我现在的状态。"

"恩,一定的,你呀,就是崩得太紧了,即使是弓箭,就这么一直崩着,也会有断掉的时候,所以说,学会放松对你来说特别重要。"

"谢谢你,小扣。"苏锦红由衷地说。

小扣眨眨眼,说:"下次见你,希望能看到一个活蹦乱跳的你。对了,结婚的事情一定要慎重,不要轻易做出决定。"

小扣说完这些话,飞车开走了,苏锦红久久地目送小扣离开,心情舒畅了很多,然而这一切,却被正好推窗的罗凝看在眼里。当他看到了熟悉的跑车,和从跑车里下来的苏锦红的时候,他整个的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里。

罗凝惶惑不安地看着苏锦红,苏锦红则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回家,换鞋子,换衣服,洗手,然后坐在沙发上沉默。

"你今天去哪儿了?"罗凝试探地问。

"跟一个朋友聊了一会。"苏锦红打了个哈欠,半卧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哦?是什么朋友啊?"

"上次跟你提过的,小扣。跟她聊天非常愉快。"

罗凝狐疑地说:"小扣?她是做什么的?"

"是一个模特。"

罗凝一下子懵了。

"看来你们聊得挺不错的。"罗凝说,"……都聊些什么了?"

苏锦红说:"也没什么,随便聊。"

"随便聊?"

"是啊,随便聊。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关心起我的事来?"苏锦红感觉有点奇怪,睁开眼睛看着罗凝,罗凝赶快换了一张平静的笑脸说:"不是,我最近看你身体不太好,想关心关心你嘛。"

"我周末去医院检查一下。"

"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我还跟孙天天约好了做一次催眠治疗呢。"

"孙天天?你最近跟他走得挺近的。"

苏锦红说:"主要是谈他的诊所的事,那天说到我最近的精神状态不太好,他说他学过深度催眠,也许可以帮我。"

罗凝说:"孤男寡女的,做深度催眠?万一你睡着了他把你怎么怎么了,怎么办?"

苏锦红说:"你能别这么无聊吗?"

罗凝撇撇嘴,"人心难测,谁知道那小子是不是打你的主意。"

苏锦红瞪了罗凝一眼,不再理他,走到了电脑前面,打开信箱,开始准备回复邮件,罗凝见苏锦红并没什么意外,觉得放心了一些,但是那辆红色的跑车,绝对,百分之百是莎莎的,小扣?莎莎?她在搞什么鬼?难道她要先下手为强,破坏他跟苏锦红?罗凝不知道莎莎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打算把这件事调查清楚。

苏锦红打开信箱,看到了密密麻麻的一堆信,已经有好几天都没有查信了。

苏锦红浏览着信的标题,突然,她看到了一封让她非常信息的来信,是Z姑娘的回信。

苏锦红迅速地点开了这封期待已久的来信,顺便看了看日期,是三天前发过来的。Z姑娘的信她一直记得,当时她还非常害怕她从此不再出现了,现在能够收到她的再次来信,苏锦红非常地高兴。

Z姑娘的来信是这么写的——

"亲爱的苏老师,非常高兴读到你的来信,本来我以为,象我这样的人,写的这样的信,可能你连看都不会看,即使你看到了,也会觉得我是一个不可救药的坏人。没有想到,你能够给我回信。我真的很意外。

上一封信确实并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把属于我个人的秘密告诉了你,怎么说呢,也算是一种心理解压的方法,要知道,一个人把秘密放在心里太久,会承受不了的,对于我是个小偷这件事,这个世界上终于又多了一个知情的人,并且,你还没有因此鄙视我,我的心情轻松了很多,真的,我再一次感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既然有了上一封信的基础,这次,我索性把来一个彻底地倾诉吧。

我上次跟你说过,现在我住的房子里,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偷来的物品,我生活在这一堆本不属于我的物品当中,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有一种非常满足的感觉,我的偷窃行为也一直持续着,我想,如果有一天,我偷来的东西已经无处可放了,我该怎么处理它们呢?第一个办法是把它们毁掉,反正它们从来也不属于我,毁掉了也不会觉得心疼,反正总是要更新换代的嘛。但是呢,这不是个好方法,首先是,怎么毁掉?拉到一个空地烧掉?那样太不环保了,扔掉?扔到哪里都不合适……总之,我还没想好怎么毁掉它们,第二个办法是送人,送人也许是不错的主意,可是我这些东西都不怎么值钱,送给关系不错的人吧,人家会觉得我没诚意,送给关系一般的人呢,又实在没有必要,想来想去,这不是一个妥当的方法。第三个办法呢,说起来你可能会笑我,我想捐献出去。你别笑,我说真的,我的这些东西中,虽然都不算值钱,但是如果我捐献给灾区的儿童,没准会给他们带来童年的快乐,我小时候就没有玩具,所以我很孤独,没有玩具的童年是凄凉的,是悲惨的,所以我想,捐献也许是个很好的办法,值得考虑。最后一个办法,我听说在哪个国家,好像是克罗地亚吧,有一个博物馆,叫做失恋博物馆,专门收藏那些被废弃的,不要的东西,连同回忆一起捐出去,多么浪漫的主意啊,只是,不知道哪个国家会成立一个偷盗博物馆,那样的话,我这些个东西,才能够得到最合理的最妥善的保存……苏老师,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当然,我上面说的这些,并不是我本次邮件的主题。

我说了,我要对你,对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我的秘密的人来袒露我的更多的秘密,别害怕,我知道你看到这里一定会觉得很害怕,怕我会说出一些恐怖的事情来,其实,我所谓的更多的秘密,跟我第一封信里说的这些没多大区别。

我是一个小偷,我有时侯非常欣赏我这种藏匿的身份,因为谁都看不出来,因为秘密,所以惊喜,我发现不光是在日常工作中,偷盗是一种乐趣,就连在感情上,偷盗也是相当兴奋的事情。我的每一个男朋友,都是盗来的。这么说你一定觉得很奇怪吧?这没什么可奇怪的,简而言之,我喜欢别人的男朋友。别人的丈夫,别人的爸爸,总之,只要是属于别人的东西,我都会觉得非常刺激,这种夺取的过程是相当艰难和刺激的,但是它其乐无穷。反而那些单身的,飘零的,无牵绊的那些人,对我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追求我的人挺多的,同学,朋友,朋友的朋友,同学的同学,而我只对别人的男朋友感兴趣,我第一次交往男朋友,就是我最好的朋友的男朋友,当时我们经常在一起玩,是我主动勾引了他,看着他紧张慌忙的那种样子,我从心里感觉非常非常地兴奋,当然了,后来这件事败落之后呢,我跟我最好的朋友因此掰了,她很伤心,我虽然事后觉得很后悔,可是下一次再有恋爱的感觉的时候,仍旧是朋友的男朋友,对了,我每次只要把他们偷到手,就再也没什么兴趣了,我觉得他们都很无聊,一旦他们属于我,我就会感觉非常厌倦,就想再找下一个目标,这种情况持续了好几年。

最严重的一次,要属几年前的一次恋爱,说起来跟琼瑶的小说差不多,对方是我的老师,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有一个女儿,他非常非常地顾家,爱家,每天下班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给老婆孩子作饭,平时基本上没有什么娱乐,唯一的一点点快乐就是给老婆孩子做饭,当时他在学校里的名誉非常好,所有的人都竖起大姆指夸彭老师是标准的好男人,模范好丈夫,我觉得有点不屑一顾,我讨厌整天围着老婆孩子转的男人,我打算把他这个称号给毁灭掉。于是,我设置了一个接近彭老师的办法,具体细节呢,我也不给你太详细地描述了,总之,我精心设计了一个局,包括找彭老师辅导功课,找彭老师倾诉心事,跟彭老师讨论人生等,通过接触我发现,彭老师其实是个很有情趣的人,并不是外表看起来那么古板和乏味,就这样,我们俩慢慢地建立起了秘密的友谊,再接下来,你也一定可以猜到了。

我只能说,所谓的好男人,只是遇到的诱惑不够大吧,彭老师的转变令所有的人都吃惊,他老婆跑到学校里来闹,简直就象个疯子一样可怕,我从来没有想到一个看上去很文雅的女人,一旦发起疯来会是那种样子的,她不顾及自己的脸面,可以跳起脚来,吐沫横飞地诅咒,也可以大哭大闹躺在地上撒泼,把彭老师和我的事迹宣传了一个遍,从学校到班级,从邻居到亲人,她似乎要争取一切可以争取到的力量来毁掉彭老师,当然,也是毁掉我。只不过是,我是没什么所谓的,我很快就转了学,谁都不会知道我过去的事情,彭老师可就惨了,他那样老实的一个男人,几乎他身边所有的人都对他加以指责,真不知道后来他是怎么再有勇气去生活下去的。

她这个样子只能加剧了彭老师对她的厌恶,其实她完全没有必要那样的,一个聪明的妻子,是懂得适可而止的,再说了,我并没有想拆散他们,我只是好奇心作怪,想看看彭老师是不是真的象别人传说中的那么模范。

事实证明,人无完人,真的不要那么苛刻,呵呵。

写到这里,我突然觉得有点难过,苏老师,你知道吗?其实偷感情一点都没有偷东西来得愉快,我是深有体会的,偷来的东西,我不会很快厌倦,它们会陪着我。给我带来很多安慰和喜悦,而偷来的感情,没有一次是可以给我带来安慰和喜悦的,它们给我带来的,是无尽的麻烦,可是,我很难解释我为什么会这样,我很苦恼,我非常想求助,如果我可以戒除掉我偷别人感情的行为,我是不是能快乐一点呢?

我经常想起我的童年,有一种挥之不去的阴影一直影响着我,我不能说我现在的歪曲的性格是不是全拜童年的经历所赐,但是我想,至少这对我的影响非常大,我很恨我的爸爸,也很恨我的妈妈,我恨我周围的一切人,没有什么是能够给予我真正的快乐和安全感的。

苏老师,你能救救我吗?"

苏锦红看着这一封长长的信,来来回回地看了三遍,她仿佛看到了一个孤独的小女孩,就这样趴在电脑前面一句一句地描述着自己混乱的生活,此刻的她心里非常乱,她多么想帮助这个迷路的小女孩走出她的荒凉的森林,可是,她再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苍白无力,她该说些什么呢?不疼不痒的安慰?还是无情的批评指责?她突然觉得每个人的人生似乎都是被某个神秘的大手给书写好的,童年的遭遇,少年的蜕变,成年的秘密……谁有资格说谁比谁高贵多少,明智多少呢?苏锦红有时侯有点感激命运,让一个籍籍无名的她,在这么一次偶然的机会下有了这样的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从而接触到了这么多的人的内心世界,这在以前,她根本是不敢去想的,虽然她经常会感觉到自己的无能为力,但是她仍旧对别人对她的这份信任感到感激,苏锦红犹豫了半天,还是点开了回复键,她觉得,要安慰一个迷路的小女孩,她只需要把自己最想说的说出来就可以了,她越来越感觉到,童年灰暗的小孩子,在长大之后,会拼命地找寻旧时损失的爱,以补偿自己一直空落的灵魂,偷窃也好,她所有的行为,苏锦红都可以理解,但是她希望Z姑娘能够彻底的走出童年的阴影,让别人有宠爱她的权利。也让成年后的自己,可以充分享受被人宠爱的甜蜜。

虽然下一次来信,她也许会说:苏老师,你真的不象一个专家。

苏锦红笑了笑,觉得其实专家不专家,对自己来说,其实没什么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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