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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顺天府衙

捕快皂隶押着一干人等来到大堂,只见这顺天府衙门好不威严,天子脚下,掌管京畿,何等威风,自然如此。

各人依次跪下,吴三郎兀自在那哼哼唧唧,三侉子则抬头挺胸,目光凛然。顺天府尹堂木一拍,冲三侉子问道:“堂下所跪何人?青天白日,为何当街斗殴,行凶伤人,你可知罪?”

王三侉子临危不惧,朗声说道:“回老爷,小人王三,家住草帽胡同,平日里以卖水为生。吴三郎这厮平日横行乡里,敲诈勒索,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小人一时气愤不过,挥拳将他打伤,与旁人绝无关联,小人认罪。还望大人体贴民情,为民除害,将这恶贼收监,以平民愤,小人愿偿此伤人之罪。”

吴三郎本已被打得半死,如今来到大堂,见有人撑腰,便又活了起来。强撑着起来,跪在堂下不住磕头,嘴中说道:“府台大人明鉴,小人并未欺负这卖水郎,不知他为何便发起疯来?将小人打成这般模样,望大人为小民做主。”

这顺天府尹如何不知这吴三郎是何等货色,见到此情,心中早已明白了大半。奈何这吴三郎作奸犯科,平日里少不了送些银子给他使,二人还时不时凑在一起饮酒狎妓,心中免不了偏袒吴三郎。

府台再问风杨二人,二人便将这吴三郎如何几次三番来到店中纠缠敲诈,三侉子又如何出头将他打伤,一一禀上。

府台心下了然,再问吴三郎,那泼皮自然是全部否认,推得一干二净。

府尹再问风、杨二人:“二位掌柜,吴三郎可曾坏店中你器物?”

“没有……”

“可曾堵你大门?”

“没有……”

“可曾在你店内行凶?”

“没有……”

“可曾亲口问你要钱?”

“没有,不过他心头自然是这个意思。”

府尹猛的一拍堂木,厉声说道:“你非神仙,如何能知他心头意思?吴三郎未曾坏你器物,未曾堵你大门,未曾在你店内行凶,未曾问你要钱,为何凭空污人清白,说他滋事敲诈?本官念你初犯,不予追究。回去后本分经商,若是再犯,本官严惩不贷!”

风杨二人一听,知道府尹袒护吴三郎,心中气愤,却是无法,也不争辩,只求王三侉子无事。

府台堂木敲得山响,对王三侉子喝道:“大胆王三,目无王法,无故当街行凶,将人打伤,反倒打一耙,凭空污人清白,其罪难赦。来人,将其枷上,重责五十大板,投入大牢,听候发落。”

一干人等见府台如此,心中无不痛恨,磕头叫屈。三侉子心中更是叫苦不迭,自己坐监倒是无妨,只是可怜家中老母亲无人赡养。

再看吴三郎,顶着一张七荤八素的狗熊脸,竟然眉开眼笑起来。府台也不理,正准备拂袖退堂,忽听见门外堂鼓敲得山响,心中惊奇,差皂隶出门查看。

原来众街坊平日里受尽吴三郎这厮的欺压,今日见三侉子当街将其痛殴,无不拊手称快。又见衙役栓了众人而去,便跟着来了,在顺天府衙外等候听判。见府台如此断案,心头不依,集体击鼓喊冤起来。

皂隶出门一看,真个人山人海,群情激愤,骂声不绝。刚一探头,瓦片石块,臭鞋烂菜便飞将过来,只得兜头折返回来,附在府台耳边如此这般说了一说。

府台一听,心中大骇,若是激起了民愤不是玩的。只得重新升堂,又装模作样审了一通,最后断绝如下:

卖水郎王三,因与吴三郎口角,一时冲动将人打伤。谅其民声尚好,且吴三郎皆为皮肉之伤,并无大碍,特从轻发落,赔于吴三郎医资五两,二人不得再次纠缠。

门外众人见断绝还算公正,三侉子确实将人打伤,便胡乱凑了几两银子扔给吴三郎,簇拥着三侉子如英雄般去了。吴三郎忍着疼痛,龇牙咧嘴随一帮破落户灰溜溜的走了。

风、杨二人领众店伙回到杨柳风,重新开门营业。却是因祸得福,这一日生意奇佳,众街坊齐集店内,饮汤聊天,说的都是三侉子痛殴吴三郎之事,众人皆呼痛快,唯独风义山一人在一旁发愁。

杨云便凑过去问道:“风大伯,何事烦恼?

风义山叹了口气,说道:“今日三侉子逞了一时之快,将吴三郎打了,料这泼皮也不会就此罢休,日后定来骚扰,就是三侉子也难逃麻烦。”

杨云一想也是,不由默然无语。

风义山又拍了拍他,说道:“事已至此,也是无法,总不能遂了那泼皮的愿,月月许他二百两银子。但求他吃了侉子这一顿打,能收敛着些,日后再做计较吧。”

自此无话。

话说吴三郎吃了这一顿好打,余恨难消,心中难免愤愤。在家歇息了五日,待伤好得差不多了,又纠结了一帮泼皮,来到了杨柳风。

只见四个泼皮抬着一块门板,那吴三郎披发横卧在上面,哼哼唧唧往杨柳风走来。

上次既已撕破脸皮,风义山和杨云自然不会去跟他啰嗦。四个泼皮便将那门板放在了门口,吴三郎则披头散发躺在上面。欲进门的顾客见了这般模样,都只得皱了皱眉,摇头离去。

杨云无法,只得过去说道:“三郎,你这又是何苦?府台大人已经将此案断了,三侉子也赔了你医药费。你再来纠缠,大家好生没味。”

吴三郎躺在门板上,两眼望天,哼唧道:“杨掌柜,你杨柳风真是手段通天,豢养打手,买通官府,将俺三郎打成这般模样,便想就此了结了?这几日俺医药费就开销四五千两银子,如今还是卧床不起,现时已是家徒四壁,实在无法,求杨掌柜将这医药费给小人支了吧。”

杨云见他口气越来越大了,张口就是四五千两银子,只得叹了口气走开,由他去了。

一连几日,都是如此,吴三郎和一干泼皮每日都是堵在门口,既不叫也不嚷,只是不让顾客进来。偶有不怕事的客人进门,吴三郎就拉住来人的腿,翻来覆去说那一番话,众人烦不胜烦,渐渐也便不来了。

王三侉子想再将其痛殴一顿,无奈对方人多,只得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心中却十分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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