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结金兰所用的香案三牲蜡烛等物,早就准备的妥妥当当,只见老寨主拉着张天骁的手,一起跪倒在香案的前面。
“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窦百顺和张天骁意气相投,肝胆相照,今欲结为异姓兄弟,特此禀告上苍,做个见证。”
老寨主一番陈词,并不是大家熟悉的桃园结义的场景,更没有那“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慷慨词句。
估计以老寨主和张天骁之间的年龄差,要说这样的誓言,这不是找雷劈的嘛!
唰——
老寨主拿起一把匕首,在食指上轻轻的一划,顿时一股血箭,落在海口碗里。张天骁是有样学样的,割开自己的食指,同样一股血箭落在碗中,混合在一起。
“我窦百顺今年六十有二,叫你一声张贤弟。”老寨主一口气喝完半碗血酒,将碗递给了张天骁。
“张天骁今年二十五,托大叫一声窦大哥。”张天骁接过碗,张口就是一灌,顿时酒香混合着血腥味一起冲到了肠胃里。
哗哗——
“恭喜老寨主!恭喜张兄弟!”郑小炮、懒猫带着其他的土匪祝贺道,高兴之情比他这个正主还要高兴。
“贤弟里面请,今天晚上咱们山寨大摆庆功宴,算是为贤弟接风洗尘,哈哈……”老寨主吩咐道,自然有人忙着收拾去。
甫一进入聚义厅,就闻到浓浓的血腥味,在这个房间里面,四处的飘荡。
“这是……”
闻到血腥味,张天骁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当真实的情况落入眼帘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
自己这是进入了修罗地狱,遍地都是残肢手脚、人头肠子,还有几乎流成小河的鲜血。
在聚义厅的中央,有着七八张老式的长木凳,上面有着残缺的尸体,最为显眼的就是马天东和被冯九戴绿帽子的黄三爷。
他们两人倒是没有再少什么零件?只是煞白的脸色,以及地面上浓浓的血迹表明,他们是被放尽了鲜血而死。
“贤弟怕是没有见识过黑道的手段吧!其实对于叛徒来说,眼前的这些都已经便宜了他们,不然的话让他们尝一尝求生不成求死不能的酷刑,这才是道上的规矩。”老寨主看出了张天骁神色的不对,立马开导道。
“是啊,张兄弟不是咱们刀口上玩命的粗人,不习惯也正常,以后接触多了,就慢慢适应了。”郑小炮立马让身后的小喽啰打扫现场,刚才只顾着忙结拜的事情,没有及时的善后。
张天骁却是不适应,战场上的厮杀见多了,无所不用其极,这是应该的。但是对付已经被抓,手无寸铁,没有反抗能力的人,张天骁自问做不到。
只是黑道就是黑道,没有规矩就没有方圆,自然有着其运转的规律。
“听小炮说,你持有的是贵宾的路引,想必是来自军方的吧!”老寨主引着张天骁来到了后进,空气为之一清,让人苏畅了很多。
“大哥说的是,我确实来自军方,这次就是交易一些东西,不曾想出现了这么一档子的事情。”张天骁没有否认,要是老寨主和曹可凡之间不熟悉,或者没有坚固的第三方做保证,是无法做到今天这么多交易额的。
“嗯,贤弟的未来老哥看好,只是这落草为寇终究落了下乘,要是年轻几十岁,老哥我一定投奔贤弟你。”老寨主似乎话里有话,没有明确的说明。
“老哥多虑了,自古英雄多草莽,你看那些高高在上的政府高官,国民中的精英,有多少人当了鬼子的汉奸走狗。他们哪里像老哥这般快意恩仇,誓死不屈服于小鬼子的淫威之下。”
张天骁这不是拍马屁,而是老寨主确实不和日本人合作,哪怕是知道了对手是臭名昭著的黑龙会以及小日本军部?照样格杀勿论。
“知我者贤弟也,就是不知道凤鸣这一次下山,事情办的如何,要是一切顺利的话,老哥我可就要安享晚年了。”老寨主对于自己不屈服于马天东和小鬼子,还是比较自豪的。
“莫非大哥有什么喜事不成?”
看得出老寨主让儿子下山,办什么重要的事情去了。事情之大已经超出老寨主的承受力,仿佛一旦失败就会一败涂地似得。
这老寨主就是在被马天东围困的绝境下,也没有如此的眉头不展,到底所为何事?
“事到如今,贤弟也不是外人,你那侄子凤鸣这次是带着人,投国军去了。若是成功,可是洗涮了我窦家四代为匪的恶名,我死后也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这世道没有人愿意去当土匪,死后还让人戳脊梁骨,尤其是这窦家竟然四代为匪,都成世袭职业化了。
老寨主有此雄心壮志,要脱掉土匪的紧箍咒,怪不得如此的紧张和患得患失。
“如今日寇铁蹄犯我中华,只要是大好男儿,有拳拳报国之心,我想大哥的心愿一定可以达成。”窦家寨四世土匪的积累,尤其是经营黑市,要人有人,要枪有枪,在如今的世道,相当受人欢迎,就看他投奔的是什么人?
但愿不是刮地皮的无良军阀,或者是腐败的政治官僚,只要手中有人有枪,多少还是有话语权的。
“多谢贤弟吉言,一旦成功,说不得还要麻烦贤弟呢!”老寨主心情好了不少,这时候,酒水已经开始准备了。
不大一会儿,除了岗哨之外,所有留在山寨的土匪,全部集中到了一起,一眼看下去,不下三百人。
窦家寨是一股极为强大的土匪势力,这三百人都是用来固守老巢的人手,还不包括因为马天东叛乱事件卷入其中的一百多人。
另外窦凤鸣率领三大金刚带走了一部分,还有就是分散在各处贸易联络点的人手,加起来也有几百人。
宴席上面,老寨主郑重的将他和张天骁结拜的事情,宣布出来,和大家伙见见面,混个脸熟。
如此一来,整个宴会上,大小土匪按照资历一一前来敬酒,虽然很多时候,是浅尝即止,但是也架不住人多,终究还是醉了。
人已经醉了,但是张天骁的头脑却是一点也不糊涂,反而十分的清醒。
“老寨主,张兄弟醉倒了,你看我们?”郑小炮推动了几次张天骁,张天骁都没有反应,实在是身体不听指唤了。
“千万不要妄动,虽然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但是我们的命都是贤弟救回来的。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救了咱们,咱们就要记住这份情。”老寨主摆摆手,阻止了郑小炮的动作。
“不过张兄弟身手不凡,年纪如此之轻,时间一长恐怕山寨都要落入他手,他可不是马天东那个草包可比,这是一条蛰伏的猛龙啊!”没有想到和张天骁有说有笑的懒猫,也有心思深沉的一面。
“虽然我不舍这百年创下的基业,但是后继无人也不是办法,如今贤弟出现,倒是解了燃眉之急。何况我又不是将这里全部给他,而是以合作的方式,让他出让一半经营所得即可。”老寨主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张天骁意识中,似懂非懂的感觉,这个老寨主是要隐退还是什么的,居然准备将窦家寨交给自己?
自己一定是喝醉酒,听到了谁跟自己开的玩笑,一定是这样。
一觉醒来,已经是日到中午的时候,门外伺候的小喽啰,听到声响,立马礼貌的说道:“张爷,小的立刻安排丫鬟伺候您洗漱。”
话说完,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离去,还不待张天骁说什么,已经远去了。
张天骁揉了揉还有些发胀的脑袋,没有想到自己喝醉了,而且是烂醉到如此程度?
要知道,这个时候有人要是对自己不利,就是自己死上一万回都够了。
这么一想,不由的一阵后怕,伸手摸了摸身上的武器都在,这才稍微感到踏实一点。
自己依稀记得喝完酒之后,有人要搜身,只是后来有没有,就不知道了。
“张爷,伺候的丫鬟来了!”老远的就听见刚才那个小喽啰的叫声,他轻轻的推开门,身后是两个丫鬟,一个端着水盆毛巾,一个捧着口杯牙刷。
张天骁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伺候着洗漱,怎么着都非常的别扭。
好不容易洗漱完毕,小喽啰又开始张罗起来,“张爷您是先吃点点心垫垫,还是等少东家回来一起吃午饭,小的建议您先吃点点心,少东家回来,指不定什么时候吃饭呢!”
“少东家回来了,可是窦凤鸣?”少东家和少寨主,时常让张天骁弄糊涂。
“正是。老寨主也吩咐了,让张爷休息好了,他再带少东家前来拜会小叔。”
一提到小叔,张天骁一个头有两个大,窦凤鸣的年纪都接近四十了,叫自己一声小叔,有点瘆得慌。
看着张天骁脸色阴晴不定,小喽啰还以为自己招呼不周,吓得立马跪了下来。
要知道眼前的这位张爷,可是老寨主的磕头兄弟,据说为了救出老寨主,可是杀人无数,让一个个杀人如麻的土匪都胆寒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