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千竹眉头一紧,一双眼睛微微眯着,深不可测,平日里的温润荡然无存。少许,他转头望了望窗外,问:“外面的记者有多少?”
郭峰:“二三十个,几乎全城的报社都有派记者来。”
安心也一脸担忧地望向窗外,此时正直正午,盛夏的阳光最是毒辣时候,安心可是领教过那些记者穷追猛打死缠不休的耐劲儿的,像蝗虫一般,他们若是不走,那永城饭店岂不雪上加霜。
“宁少爷,”安心忽然发话,宁千竹抬眸望向她,郭峰也这才发现她的存在,“我觉得,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既然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如果我们依旧对记者闭门不见,反而会更有嫌疑。所以我建议……您应该亲自出面,把事实当众告知,这样,才显得我们无畏无惧,坦荡自清。”
郭峰两撇浓眉深深皱着,不可思议地望着安心,那样子像在说“你疯了吗”。
而宁千竹则对安心的话认真作了一番思量,少许,重新把目光焦聚于她,目光中颇有赞许之意:“你说的没错。”
随即站了起来,望向郭峰:“郭峰,你马上去安排一下,把记者都请进来,好生招待着,我研究好措辞便立刻前去。”
郭峰不可思议地望着宁千竹,满脸惊恐和担忧,可还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又把话硬憋回去了。应了一声,火急火燎大步离开了办公室。
一切皆如安心所料,宁千竹接受了记者的采访,作出一番坦然解释之后,那些如狼似虎的记者们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虽然永城饭店依旧处于风口浪尖,但唯有照常营业才不会显得自乱阵脚,让人有此地无银之嫌。
而照常营业的主意,是安心一人提出的。那是安心第二次,被宁千竹带着一起去参加永城饭店的高层会议。鉴于上一次的成功举措,这一次,股东们并没有给安心甩太多的脸色,包括姚碧兰。只是对于“照常营业”的主张,股东们一开始仍是颇有微词,不敢苟同。
最后又是宁千竹。
他又一次,无条件无理由地,选择了相信她。
会议上,安心除了发表这个主张之外,再无多说过一句话,当然,也根本轮不到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说话。宁千竹似乎更多地也只是想让她作为旁听,会议结束后,宁千竹又把她带到办公室,还有郭峰。
他问她,“怎么样,长达一个半小时的会议,你可对整件事有了全面的了解?”
安心点点头。
“那么,说说你的想法。”
安心颇有受宠若惊之感,何德何能啊,他一个饭店的主事人要听她一个无名小卒的想法。她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努力集中精力转动不大好使的脑子,斟酌了许久,才诺诺开口:“我觉得,把真酒偷龙转凤的人……是我们饭店里的人。”
宁千竹看着安心的眼睛里,柔软中迅速闪过一丝光芒。
没错。她一开口,便道出了他心中所想。不仅仅是他,这还是所有股东们心中彼此默而不宣的事实,却无人敢说出来。
品酒大会上的酒,是从法国酒庄通过海上货轮运送,到达海云城港口,再由法国酒商他们自己亲自运送到永城饭店。他们举办品酒大会的目的是为了将这些酒进行推广,所以他们是不可能会对酒做手脚的。
唯一的可能,只有自己人。
“这怎么可能?”郭峰浓眉紧皱,抱胸托腮一脸严肃:“我们仓库是封闭式的,除了一扇铁门,没有一扇窗户,连一直老鼠都跑不进去,更何况,仓库二十四小时有安保看着,要对一大批酒做手脚,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宁千竹凝眸想了想,沉沉叹了一声道:“只怕对有心人来说,那些都不是难事。”
“现在警察已经介入了调查,如果查到真的是我们自己人,那……该怎么办?”话一问出口安心就后悔了,真想抽自己两巴掌,这话问得,不正给宁少爷添堵吗?雪上加霜吗?人艰不拆好吧!
宁千竹果然脸色更沉了些,眉心的皱褶又更明显了些,眼睛里的忧虑也更多了些。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当务之急,还是查出原因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