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听了不禁讶然:“这个地方,应该对你很重要吧?”
“嗯。很重要。”
宁千竹的回答,让安心想起前几天她也曾问过他的一些话。当时他也是这么回答的……
——“小时候的记忆真的对你很重要吗?”
——“嗯。很重要。”
安心仿佛猜到,他带她来这里的原因了……
一颗心,不由得渐渐灰了下去。
“因为这个地方,是我与云妮小时候的乐园。”宁千竹怅然深情地眺望着,声音寂然,“这里有着我们的许多回忆,所以我绝不能让任何人破坏它。”
安心低垂着头,鼻头越来越酸,眼泪开始在眼眶中积聚,她紧握拳头极力克制着,心里像念经一般不断地告诫自己不能哭绝对不能哭。
宁千竹忽然转过身来,她吓得把头垂得更低,唯独听见他的声音淡淡飘在耳边:“前几天你对我说的那番话,我都有放在心上,想了几天。你说小时候的记忆会因太久远而变得模糊,其实不然。有关云妮的一切记忆,少而珍贵,随着年岁的流逝,反而越来越清晰。我喜欢她的这份心意,小时候不懂,而是在她离开之后,我独自在回忆的时光中逐渐悟得的。”
“我知道了……”安心忽然抬起头来,鼻头微红,眼睛却水灵雪亮,映着亭外的阳光,嘴角上扬,露出比阳光还要灿烂的微笑,道:“原来宁少爷还惦记着我那天对您说的话啊。其实那天我到底对您说了什么,我自己都忘了,您也用不着这么费心,真的,您也知道我这人平时就是这样,说话不过脑子的,还经常脑子进水不好使,我要是说了什么让您不高兴的话,您只管当耳边风,不必放在心上……那个,我差点忘记了,下午约好了跟严米一起去给一家公司做宴会策划来着,那个,宁少爷,谢谢您带我来这里。我先走啦!”
安心完全没有给宁千竹插话的机会,自说自话,一口气说完,转身撒腿便跑。
装作很赶的样子。
装作大无所谓的样子。
她那些装出来的样子,宁千竹不是没有看出来。但他没有追上去。他看着她仓皇而逃的落魄背影,消失在阳光灿烂的绿影丛中,眼眸黯然。
他知道,他将她伤到了。
晚上回到家,一打开门,便见金兰捧了一大束粉嫩欲滴的玫瑰窜到安心面前,笑意盈盈:“怎么样,美不美!?”
安心浑身无力,颓然倒在沙发里,幽幽答道:“美,美得人神共愤天地不容。”
金兰喜滋滋地笑了好一会儿,才道:“今天一去到饭店,便有人给我送花。也不知道是谁,问送花那人,他也说不知道。不过看这花那么漂亮高贵,送花的人一定非富则贵!哇哈哈哈,你姐我要走运啦!”
安心苦笑道:“这么巧,今天也有人送花给我,我这送花之人更加出手不凡,直接把整个荷塘都承包给我了呢!”
金兰听了,看了看手中的玫瑰花,顿时觉得黯然失色,随即露出一副酸她的表情,问:“什么人啊?”
“宁少爷……”安心自言自语一般,表情苦涩,却又是带着笑的:“不过他送给我的不是荷塘上美艳欲滴的荷花,而是荷花开过后的莲蓬,吃进嘴里,苦不堪言……”
金兰这才发觉安心脸色不对劲,连忙把玫瑰花放在一旁,问:“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安心被这么一问,终于再也忍不住,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边哭边诉:“你知道吗,今天宁少爷带我去了一个美得跟仙境一样的地方,我一开始还臭不要脸地以为,他是带我去约会的,可没想到,他是为了拒绝我……他在那里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了拒绝我……严米说得没错,贱人就是矫情,从一开始我就清楚知道自己对他的喜欢根本不会有任何结果,可我就是犯贱,我还臭不要脸到去奢望一个有未婚妻的男人有一天会喜欢上我……哈哈哈……你说我这种人,是不是该下十八层地狱啊……”
金兰赶紧拿纸帮她擦泪,她那沙发垫都是新买的,可贵了,安心躺在上面眼泪哗啦啦地流,泪渍可难洗干净了。于是她一边给安心擦泪一边好心安慰:“被拒绝了也好,起码死的明白,正所谓早死早超生,像我一样,早点意识到所爱非人,也就不会继续干傻事了。”
安心依旧哭得哇哇地,“可是宝宝心里苦啊……呜呜呜呜哇哇哇哇……”
金兰一把将她从沙发里拉起来,用吃奶的劲儿猛一拍她肩膀,害她差点儿没一口老血喷死。“振作起来吧年轻人!要不,我们再去酒吧街疯狂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