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十，大雪刚刚停下。
今天的讲究是不能动石器物。称为石头节，为石头神生日，称“石磨日“、“十子日“、“石不动“等。这一天不准搬动石头和碾、磨、石臼等石器，俗信否则会伤了庄稼。这一天还忌开山打石和以石盖屋，并有向石头焚香祭拜、午间供奉烙饼的习俗。还有的地方流行抬石头神的习俗:初九夜里，将一个瓦罐冻结在一块平滑的石头上，初十早晨由十名姑娘或男青年，轮流抬着瓦罐奔走。如果石头始终不落地，预示着新的一年丰收;如石头落地，预示着年成不好。
楚瑶一帮小孩子争相上街玩耍，街道上有十个姑娘小伙子拿着瓦罐奔走，大宝小宝高兴地跳了起来乱嚷嚷。楚瑶笑他们不知道嗓子疼，一会儿吸了凉气回家肚子疼。
因为楚瑶收留难民，所以这个时候的楚家庄的人很多，乍一看还以为在城里，楚瑶喝了半碗稀饭，和燕妮坐着驴车去回越牧村。
一下车，就看到燕妮的大嫂跑过来笑脸相迎，到：“燕妮，你回来了。快到里面坐。”
燕妮拿着大篮子跳下车，李氏赶紧跑出来，她看到燕妮似乎有些惊讶，脸色不自然的僵了僵，她给大嫂使了个眼色，急冲冲到：“燕妮，大雪封着山呢，你都回来了。王氏，你先招呼着，锅里做了水，我去看看啊。”
燕妮疑惑的摇摇头，以她对李氏得得了解，李氏一般这种小活都会使唤着大嫂王氏来做。怎么会自己跑了。
她赶紧拿住篮子，往里屋走。大嫂王氏接过她的篮子：“小妹急什么？雪滑，小心崴了脚。”
楚瑶跟着下车，燕妮这个急猴子，都不知道等她。村里人都当稀奇看着。几个穿着棉袄的小孩咬着手指头盯着楚瑶看稀奇，他们似乎不是太认识楚瑶了，楚瑶变得陌生了很多。
楚瑶抬头，看向里正家的院子，新盖的房子就在出院原来的草棚子上，村里人都说楚家在这里发了家，这块一定是好风水。自从里正住进来，家里的秀才也被打断了腿，好多人又都说里正一家做了缺德事，遭报应了。
王氏看楚瑶大量宅子，想起自己家的宅子还是人家的，有些不好意思道：“小妹变漂亮了。”
楚瑶不再是一年春天时吃不饱穿不暖的黄毛丫头。
她长高了一些，比原来看着圆润了一些，有了一个小姑娘正常的体魄，远远看上去，像是富人家的姑娘。她脸蛋从菜黄变得红润。微微一笑的时候，还有酒窝。
王氏脸色不自然的请她到屋中坐坐，楚瑶落落大方到：“给嫂子拜年了，我来看看大叔，他好些了吗？”
“呵呵，好多了好多了，快进来，外面冷。”
荷花在一边假笑了一声，舔着脸巴结道：“小姑回来了，这是又带什么好吃的了？”她现在是翻不了身的小媳妇，相公废了，大嫂整日冷着脸对她。李氏又不是吃素的，自然气都往她的身上撒，燕妮只要一回来，她这边不受待见的压力就小上一些，据她观察，燕妮每次回来，李氏都在房间里数钱，家里就宽裕一段日子。
楚瑶扭头看看荷花，不禁大吃一惊，荷花收了，没有了少女时候的清新，多了些市侩。她开始变得越来越像孙氏，小时候孙姨太的的好模样全没了，笑起来很刻薄。她似乎过得并不好，衣服还是原来做姑娘的时候的旧衣服，看来李氏今年没有给她新添衣裳。
“我娘干啥呢？”燕妮问道。
王氏领着进了大门：“她烧水呢。”
话音未落，就见李氏从西屋出来，那是他二哥的房间，怀里还抱着一卷棉衣。
燕妮的脸色立马变了，李氏呆若木鸡，好办天才揉搓了挼搓怀里的棉衣，她没想到王氏这么快就将人引了进来，她好像将怀里的棉衣揉到看不到为止。
“王氏！你怎么还不把燕妮领进屋子里，冻找着了怎么办？”
“……”燕妮看看李氏怀里的衣裳，面色平静的拉着楚瑶往堂屋走。
李氏见燕妮没有吭气，心里扑通扑通的跳的厉害，瞪了王氏一眼：“还不快跟上！”
燕妮快步走到堂屋里，李氏舍不得烧火，屋里比外面都冷。里正坐在屋里，正有些咳嗽，看燕妮进来，眼睛一亮，道：“丫头，你回来了，快快坐下。”
燕妮平复了一下心情：“爹，这么冷的天，怎么不烧火？”
“嗨，你娘刚烧热，我还出汗呢，楚瑶，你也来了，是叔对不起你。”
楚瑶赶紧站起来，道：“叔叔，是我要谢谢你，我们家穷的时候，您没少帮过我们。往日的恩怨，就不要再提了。”
“咳咳，心善的姑娘。我听说你们收留了好多难民，让好多人都免受了忍饥挨饿？真是大大的善事．咳咳……来，给你和燕妮压岁钱。”
里正从怀里掏出五文钱，给燕妮和楚瑶。楚瑶赶紧接过去。
燕妮赶紧倒了一杯水给里正，道：“爹，不生火也就算了，怎么暖衣也不穿？我给你缝的那件呢？”
“咳咳，我没事……咳咳”里正摇摇手，刚要在说什么，就见李氏走了进来：“燕妮，你爹的衣服我搭到外面晾着了，刚刚你爹喝药撒了汤。”
燕妮看看里正，里正有些心虚的在姑娘的目光中低下头，他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燕妮的眼神变得冷了冷，她握握楚瑶的手，道：“爹，不早了，你先休息吧，我走了。”
“这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了，还不吃饭？燕妮，不许走！”李氏赶紧拽着燕妮挽留，燕妮挣脱开她，自从她被卖了，就再没和李氏说过一句话，回来也是看看大哥和爹的。
“燕妮，你……”里正也要站起来挽留。
燕妮回过头来，笑道：“爹，你看你，送什么送？外面冷着呢，我是怕在下雪，现在赶紧回，路上遇见雪灾就不好了。”
里正看看燕妮，他只觉得燕妮虽然笑着，但笑意并不在眼底，他犹豫道：“燕妮，你没有生气吧？”
燕妮笑笑：“爹，别多想，我生什么气？大过年的，欢欢喜喜就好，行了行了，我先走了，就是拜个年，爹，你自己打对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