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兴福重新当上三号机的机长后，他机台的几个老班长非常高兴，都说我们早就盼着你回来了，大家跟着他姚石祜心里很不舒畅，姚石祜技术不行，做人又十分精明，老是一副背着手要训人的样子，干事不多，牢骚怪话又很多，弄得大家都没心情。时间一长也就没有了工作干劲。在煤矿区搞岩心钻探，最重要的就是责任心。
煤矿是因地震而形成的，这就造成煤层地质情况复杂、破碎、松散、漏水等特点，搞煤矿钻探首要的就是在开钻中注意压力，注意给水返水。因为不注意钻进压力，钻头钻具极易往松散的地层跑，造成偏斜。地层漏水严重时，就容易烧钻，而钻到煤矿层时，煤质越好煤层越松散，也就造成取矿心难。取不到矿心就等于这个钻孔要报废，就给国家造成了损害。
牛兴福首先是把三个班长团结好，三个班长合格、得力，才是一台钻机搞好工作的前提。他说：我们这台机以前没有打好，弄得大家脸上都无光，人都是要脸皮的，别人得红旗，我们被领导点名批评，大家心里不好受。能不能打翻身仗靠大家，我是来向大家学习的，真希望和大家一起让我们机台打出威风来。机台职工听了他的话后，也来精神了，就说我们跟你一起干。
他这台钻机的十个人中，有三个是新来的工人，去年在批斗牛兴福的时候，有一个人因受姚石祜和曾凡是的挑拨，还对牛兴福动过手，他就感到很不好意思，生怕牛兴福会报复他，在工作中总是躲着。牛兴福看在眼里，趁着晚上和他交了一次心，你也是受人指使，不明真相，事情过去了，现在思想上也就不要背包袱，大家在一起就是缘分，以后还是要多学技术，其他的事就不要多想，更不要去计较。
小青年很是感动。
到了会战区，牛兴福碰到了两个从湖南一起来的同乡，十六七年过去了，三个人又走到了一起，一打听其他三个人的情况，有一个在另外的分队，有两个1961年就自己离队回老家去了。三个坐下来一聊天，都悲喜交加，这两人的老婆都在家乡，牛兴福的老婆已不在身边，他们都知道了牛兴福家的遭遇，都觉得十分冤枉……牛兴福虽然有四年没有当机长了，但他从1956年开始就跟师傅吴大有学，还认认真真地学了三年。有的人学了一会儿就认为搞钻探没有什么技术，是靠地层吃饭，地层好打就可多打进尺，地层不好打那是天意，根本不想去动脑子。他牛兴福就不同了，他知道钻探的学问很深奥，钻具钻到地下几百米，有的还在上千米的地方，眼睛看不到，手摸不到，只能靠听钻头刻岩石的听声音，辨机械发出的响声。
观测地层岩石情况更是有学问，地下的岩石埋藏深浅、硬度、强度、走向、风化程度甚至进化程度，水文现象等等，都很有学问的，关键看一个人去不去学与钻研。
牛兴福前几年的工作是在为机台送材料，但他每天送材料到钻机后，都会去看看地下钻出来的岩心情况，自己琢磨一会儿。
他接替姚石祜当了机长后，钻机已钻进到了110米左右。第二天，很早就起床了，他吃过早饭还不到七点钟，他就朝钻机赶去。机台上还是零点的班，他先去很认真地看了看原始记录报表后，心里就有数了，就和班长聊了起来，这个班长直摇头：地层太松散，取心率太低，恐怕又要封孔补斜……牛兴福说：你不要急，要慢慢来，你先休息一下。他自己接过刹车给进把，就感觉到这个班长给进的压力太大了，打煤矿煤质松软，也就更不能用太大的压力，一定要轻要有耐心。
牛兴福先把钻具提起来一公寸（10厘米）等一等，又看了看钻孔返水情况，他隐约感到孔内的渣子太多了，如果现在提起钻具来，可能取心率又会是不高。他又观察了几分钟，那个姓黄的班长走了过来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我估计孔内渣子太多，我再打二公寸看一看，然后就起钻。
牛兴福自己手握着钻机刹车把，把给进的压力降到非常小，几乎是吊着打空钻，黄班长有些不理解。牛兴福示意等等看，其实他是在听钻具在孔内的声音和捞孔内的渣子，然后又仔细在看钻孔返上来的泥浆情况。从这几个方面反馈的情况看，他肯定了几条，一是孔内沉的矿渣太多，渣子太多了也不易取心，必须先捞干净渣。二是孔内渣子太多，又造成泥浆太浓，相反还容易造成钻孔偏斜。牛兴福按照他的老办法，用很小的压力钻进二公寸多后，就下卡料，然后又连提两次连钻两次就起钻了。
钻具被取上来后，他打的这几公寸进尺岩心还是可以的，在场的黄班长第一次惊讶起来，他说到：“牛机长你一来就是不一样了，矿心采取率就合格了。”
“黄班长，这还不是你打的好吗？我刚来，就是看了一下。功劳应该是你的。”
黄班长马上脸红了起来。说到：“牛机长没有你来，这个回次可能又要泡汤，你多教教我，我是有眼不识泰山。”
“你太谦虚了，这真的是你的功劳。”
重新下一套钻具下到孔底后，牛兴福没有先钻进，而是停下钻具，放大水冲孔，他的想法是先把孔里的渣子捞光再说。放大水冲了半小时后，他又起钻，一米八长的捞沙管里装得满满的渣，这说明孔内还有渣，黄班长看了后有点不好意思，一个班长当班孔内有这么厚的渣子，他还不知道，这说明责任心太差了。但牛兴福刚来当机长，他也不好说破，人都是要脸的。那他就自己控制钻机多下几次钻，多捞几次，先把孔内清干净后再来钻进。
上八点的刘班长来接班了，看到牛机长已早来了有些不好意思。“牛机长，刚上任就提前来上班了。”
“我也刚到，你们交了班再说话。”
交完班后，黄班长回去了，刘班长和他班里的三个人都到场了。牛兴福示意把柴油机先停下来一会儿说：“今后我们就要在一起工作了，希望大家支持我的工作。在这里进行煤矿大会战，打煤是非常难打的，前几个月我们这台钻机没打好，被领导多次点名，从今天起我们要拿出新的面貌来，人都要脸皮，被领导点名总不是好事，我们也不比别少什么东西，别人能做到，我们也应该要做，不但要做到，而且要做好。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
有信心就好，刚才你们来的时候已经捞过一次渣了，现在再捞一次，争取先把孔内清干净。
牛兴福自己在控制刹车把，又冲了一次孔后，孔内就比较干净了，牛兴福和刘班长商量道：“从地质柱状图看，我们还没有钻到煤层，现在只能算是煤矸石层，可能还有十多米，我的意见先不要急，先把辅助的工作做好，把孔内的渣清干净了，钻机钻杆和机械包括钻具、泥浆情况，我们都检查一遍，不打无准备之仗。还有就是下钻后给进的压力一定要小，宁愿慢不要抢，就是说要保证取心质量。”
刘班长原先在牛兴福手下干过，他知道他的工作作风。刘班长说：“我们就按你的要求办，磨刀不误砍柴功。”
大家分开工作，两个一组，清泥浆沟的清沟，维护钻机的维护……其实，牛兴福还有一个目的，他没有说，就是停上两个小时后，钻孔里会不会掉渣子，钻具下到孔内后能不能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如果能回到原来的位置，这说明钻孔壁还是清洁的，泥浆护孔壁比较好，否则，就需要先护孔壁再钻进。
大家分头在表外工作了两个小时，把钻机都清洁了一遍，机台的面貌就焕然一新了。牛兴福示意发动柴油机下钻，他亲自手握刹车把下钻，钻具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他心里很是高兴，说明这个钻孔孔壁情况还是不错的，运用泥浆也过得硬。这说明就是人的因素了，人的因素不但是技术，还有责任心，工作态度，工作作风等等情况。他心里想只要是人的因素就好办，我就多来机台，多教多做，以身作则，还怕带不好机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