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思年回向府的时候我就猜到一二,反正也是迟早的事儿,我就替你把她绑回来了。”宋长平无所谓的耸耸肩头,踏步走进院里,就听绿萝低头啜泣道:“大爷这是做什么?从前我是宋府的丫鬟,大爷要打要杀绿萝都愿意,可现在我是向府的丫鬟,大爷这么绑我过来,又是什么道理?”
“向府的?”宋长平云淡风轻的应了句,挽着云欢往回廊下一站,风吹青衫,眼里多了一丝清冷,从袖间抽出一份东西,直直扔在绿萝跟头。
分明离了十步远,那轻飘飘的纸样却不偏不倚落在绿萝的跟前,绿萝捡起一看,当下心中一惊,却又存了半分希望,道:“这个怎么到了你这?”
宋长平只当没听到,挽了云欢的手放在掌心,朝着身后吼了一句:“还等什么。”
石头应了声是,从屋里两侧陆陆续续搬出一些家伙来,云欢看石头分明闪现一丝不忍,抬头看宋长平,他依旧专心致志地把玩着她的手。或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宋长平抬手替她理了理鬓边的头发,手顺着她的脸轻抚了下,嘴边轻轻吐了个字。
“打。”
“大爷!”绿萝一声怒吼,云欢赶忙扭过头去看,便看到两个家丁一左一右把绿萝按在凳子上,石头亲自拿着板子,高高举起,重重落下!
“啊……”一声惨叫响彻宋府上空,绿萝嘶吼一声,带了一丝绝望和不甘:“大爷,大爷,你总要告诉我错在哪儿,大爷……啊……”
“咱们先回屋吧。”宋长平不再看她,拉了云欢的手回了屋。
外头传来一声声惨叫,云欢忍不住想出去看,宋长平却按下她,斟了一杯热茶递到她手中,手却握着她的手替她暖了片刻方才坐下,缓缓道:“我这前二十年吧,确然做过挺多事的。”
“嗯?”云欢一怔,这是要交代前程往事?
“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我从前做过什么么?”宋长平微微一笑。
云欢嗫嚅道:“哪有?”可分明心里是想知道的。
上一世宋长平早逝,在她的印象里,宋长平就是个病秧子。可是这一世接触,云欢却发现,宋长平并不是印象里的宋长平,他曾经鲜衣怒马地活着,在她看不见的角落。
她疯狂地想要知道他的过去,了解他,靠近他,这是她的夫婿,一辈子的良人。
或许是她眼神里写明了撒谎两个字,宋长平又伸出手刮了刮她的鼻子,这才娓娓道来。
“嗯……怎么说呢,我这个人打小便不大安分,在家时看起来是个安静的公子哥儿,可是上了蜀山之后,遇上了赵游焕那些人,本性便彻底暴露了,领着他们横行乡里,一个蜀山差点都被我们掀翻了。下山当过游侠,也当过一阵子小兵,剿过土匪,有钱时花重金跟人掀桌子抢花魁,没钱时,我们四个人在山上差点为了一只野鸡打起架来,看起来似野人一般,差点把个小娃子吓哭了。帮了不少人,也杀了不少人……”
“花魁?”云欢挑眉看宋长平,宋长平笑道:“是赵二。倒不是看上人家花魁,只是赌一口气罢了。结果钱也花了,我们人都走了,让人家花魁气了好一阵,骂了赵二好一阵。”
云欢眉眼这才放下,宋长平却是内心缓缓松了一口气:险些说漏了嘴。
当年气盛,领着一帮毛孩子初次上花楼,不过想看看花魁的模样,却同旁桌斗起气来,散尽一身财物赢得了花魁之夜,可钱花了,他对花魁却没了兴趣,扭身要走时,那花魁翩翩而至,挽着他的手不让走。那会他对床笫之事丝毫不懂,也没什么兴趣,同花魁聊了一晚上的琴史……如今回忆起来,那花魁那晚真是百般勾引千般妩媚,隔日他走时,花魁都哭成了泪人,直道知音难寻,送了个香囊给他……
这等风流韵事若是让云欢知道,只怕全城的搓衣板买回来都不够他跪平的。
“若不是家里急召我回来,我只怕这会还在外头浪荡。外头的生活自由自在,若是有机会,我一定带你出去。”宋长平轻声道,“若是那会不回来,我这身子也不至于……”
“那蛊毒究竟是谁下的,你查到了么?”
云欢脑子里想象中健健康康的宋长平鲜衣怒马恣意江湖的模样,好不畅快。是的,他若是不回来,这一世,他不至于为了驱蛊受尽百般苦,而上一世,他不至于死于蛊下,而她,也不至于一进门就成了寡妇。
这样一想,她更是恨透了给长平下蛊的人。
“若是抓住她,我一定将她碎尸万段!”云欢恨恨道。
“那我倒是可以给你这个机会。”宋长平略略抬眼,眼神直直落在已经奄奄一息的绿萝身上,眼睛里闪过一丝狠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