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姐弟,也少了许多顾虑。孩子身体虚弱,康赛金也需要调补。孟丽君开药,吴道庵帮忙斟酌,两人联手,才一个多月的工夫,孩子与母亲,都已经无有大碍了。康赛金自然感激,看救回女儿,康老安人也打心眼里疼起这个便宜儿子来。而孟丽君也渐渐与康家人熟悉起来了。
却说这康若山康员外,收了两个丫头作姨娘。一个叫德姐,一个叫柔娘,都是温和性子。德姐还没有孩子,柔娘却在今年春天新得了一个儿子,才五个月大。康老员外年纪已大了,精神有些不济,又碍着女儿女婿安人的面子,这两年对两个姨娘已经冷落了很多。柔娘也还好说,毕竟有儿子了,老来也已经有依靠。虽然康赛金招赘,自己的儿子总还是名正言顺的长子。但是德姐却难免有些别的想法。她也知道自己青春不再,而员外年龄也已经大了。自己如果不再抓紧时间怀上一个孩子,自己老来该怎么办?
因为主母的关系,掌管部分家务的康赛金对自己是非常不满的。柔娘有孩子保驾,但是自己呢?什么依靠也没有。这一阵,康老员外在外面看生意,康赛金就抓住机遇,狠狠给自己穿了两回小鞋。现在康员外还健在,情形就已经如此了,那康员外过世之后呢?
德姐绝不是生性淫荡之人,只是人到了她这般境地——年纪又轻却几乎等同于守寡而且又没有任何未来的境地,怎么可能不产生别的想法?这两天见到了员外新收的义子,她竟然失眠了。
不错,就是这个郦君玉,害她失眠。虽然身为下人的她见过不少男子,但是哪里见过如郦君玉这般美貌的男子?难得又非常温和,文质彬彬,浑身一团书卷之气。虽然皮肤黝黑了些,但是瑕不掩瑜。辗转反侧,终于入眠,却在睡梦之中,又见到了那个前世的冤家。
心中有所想,面上却竭力掩饰。但是柔娘是何等样人?日日同居同止,已经早已是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这几日见德姐寡言少语,观察面色,揣测心情,竟然也猜出大概。这一日晚上听德姐长长叹气,却忍不住说话:“既然心中有所思想,为何不付之行动?”
德姐不由大惊。柔娘却微笑说话:“妹妹倒有一个计策,定然能够叫姐姐得偿所愿。”
柔娘的建议很简单:“你不是最喜欢做算术么?手里不是由一本《九章算术》么?我不懂得算术,但是我知道大凡读书人,都是好炫耀的。你就拿了那些题目去问老爷去。老爷自然不会懂得的,那就可以问吴姑丈了。姑丈与新公子很接近。你挑选难一些的题目,让姑丈也做不出来。姑丈做不出来,自然会与新公子讨论。新公子自然喜欢。那样,一来二往,你不跟新公子混熟了?到时候瞅准没有人的时节,说两句挑逗的言语;渐渐将他的心弄松动了,再下重手。他也是知道人事的小伙子了,又没有妻室;你这样一来,他即使是柳下惠,也忍耐不住。妹妹只要一个条件,到时候你们恩爱的时候,别忘记分我一杯羹就行。”柔娘这话说得干脆利落,却将德姐羞得不行,说道:“胡说什么?瞧我撕你的嘴!这么大的年纪了,也不给小哥儿积点口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