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别再伤心难过了,少爷担心了你一晚,守在房外一夜没睡。”桃红眼睛湿湿的,边准备洗脸水边说道,“桃红觉得,世子殿下一定会好好待小姐的,小姐别发脾气伤害自己了,少爷的手全被小姐弄伤,还有嫁衣也全毁了,少爷他……”
“顾墨筠人呢?”我冷冷打断她,他竟然说我毁了嫁衣,弄伤了他?
“哦,一早宫中来消息,穆宗重病昏厥,婚期可能有变,少爷和老爷急忙出去了,不知去哪儿了……”
穆宗重病?我惊得想坐起,算算日子,穆宗会在腊月驾崩,这时重病的话,要不婚期延长,要不就会……
手腕上露出一点樱红,我连忙遮住,问道:“昨晚父亲怎么来了?”
“小姐气糊涂了?昨晚小姐大发脾气打了少爷,老爷担心少爷会还手伤害小姐,于是才过来的,少爷拿着撕毁的床单和嫁衣出来,说他封了你的穴道,你安静地睡过去了……”
我心口松了松:“父亲和顾墨筠说了什么?”
桃红摇了摇头:“老爷十分生气,差点打了少爷……不过,后来也没什么事了。”
我闭了闭眼睛,酸楚和伤痛涌上心头,昨晚我们俩的情绪都太激动,我不该激怒他,可他也不应该那样对我……
“小姐,小姐!”玉翠突然从外面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宫里的礼官过来说,婚期提前了,明天小姐就要出嫁了!”
我惊得爬起,时间提前了一天,千寂君、谢家军、顾党、绯绝、洛牡丹……所有人的计划都要往前提一天!难道这是楚逸故意使的计?
我连忙下了床:“快替我更衣,我要出去一趟。”
“可是外面还在下雪,小姐的身子……”
“必须去!”
有些事,当及早处理,以防万一。
我带上药去到醉花楼看望李玉蓉,她背上的伤很严重,至今还下不了床,大夫说,就算治愈,她的脊椎受损,走路也会一瘸一拐。
我命绯绝在李玉蓉的饮食里下了药,如今李玉蓉那张娇艳动人的脸上长满了发脓发臭的包。
满屋的苦药味,因为病痛的折磨,李玉蓉丰满的身材消瘦成了竹竿,蓬乱的头发披散,丹凤眼黯然无光。
毁了容,失去楚逸宠爱的她如此不堪一击,要她的命,简直如同捏死蚂蚁一般简单。
我端了汤药过来喂她,告诉她我明天就要嫁给楚逸了,腹中还有了他的孩子,她气得全身发抖,奋力打掉了碗,眼神凌厉摄人:“你使了什么手段迷惑世子!他原本说不愿娶你!不喜欢你的!”
我不由得笑道:“他见过我后,非我不娶了。这还得感谢师姐撮合我们相见,我跟他提师姐重伤要不要来看望,他却说你身份低贱……”
“不可能!”李玉蓉瞪大了眼睛,如被重击,“我救过他一命!他说要许我一世安好,永不离弃!”
原来如此……你们相爱始于救命之恩。
而我却是楚逸政敌的女儿,楚逸给你护佑和招抚,对我却是防范和戒备……
我又命人盛了碗汤药过来,静静地说着:“你救过世子,便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吃了这药,你就不会落得和师父一样半身不遂……”我扯了扯冷笑,“妓女若是不能用身体伺候客人,活在这世上会很痛苦的。”
李玉蓉气得眼中喷血:“顾明兰,你别得意太久,世子娶你只是为了稳固政局,他根本不喜欢你!”
我淡然:“稳固政局也好,真心欢喜也罢,这些与你无关,你只要吃了这碗药……”我舀了舀黑黢黢的药汁,挑了挑眉,“有人告诉你,师父是被谁弄死的吗?”
她身子一震,表情僵住,而后猛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是你?竟然是你!你好狠毒!师父根本没有告诉别人你学过舞蹈!”
我冷然:“她是没有告诉别人,因为告诉别人的那个人——是我。”
我放话出去自毁名节,想要楚逸迫于压力不能娶我,可是没有想到,楚逸会力排众议,坚决要娶,而且还杀了银月……
李玉蓉有些不敢置信:“师父悉心教你舞蹈,与你无冤无仇!你竟如此残忍,将她活活烙死!”
无冤无仇吗?
今生,的确没有多大的仇。
可是上辈子,你们对我所行恶事,令人发指!
我端坐中殿凤椅的时候,李玉蓉尚是打扫宫女。是我重用了她,将她送给了楚逸,又将她提拔上来,从才人到美人,从淑媛到嫔位,最后,她有了中殿的荣耀,我有了庶人的下场……
我还记得,她恭敬知礼的样子,亲手给我做衣裳、做糕点;
我染上天花,她在一旁废寝忘食地照料;
我久久不孕,她为我去神坛绝食祈祷;
她说,我快乐她便也快乐,我的荣辱也是她的荣辱……
是我太天真,是她太能演。她和楚逸的演技不分轩轾,不相上下。狼狈为奸、天造地设!
她怪我争了她的宠,逼死了她母亲,害死了她孩子,她要让我身边的至亲一个一个死去。
她亲手杀死了桃红,亲口告诉我父亲死在狱中,下药害死了我腹中的孩子,害死了玉翠,最后,在我脸上划下一道道血口……
顾墨筠为何在城楼之下会变得那么冲动,因为他再次看见我时,我已面目全非,脸上是一块块刀疤,他失控、他暴怒。
李玉蓉,为什么我要取你们的性命,因为你们不配享受这一生!
我冷笑道:“你明知我和世子有婚约,却还设计请我来观看你们云雨欢好。你这样工于心计,阴险狡诈,今日我若不取你性命,他日你必定会设计再害我!”我将汤药递了过去,阴森道,“不想死得如师父那般惨烈,你就乖乖自己喝了。”
她吓得猛地坐起,面色一瞬间狰狞可怖:“你敢要我的命?”她狂扑过来掐我,玉翠吓得赶忙来拉她,一阵慌乱,我的头磕在了床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