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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湖一战,亚述人千余骑众,对敌八百骑,覆灭惨损。
这是一场双方预料之中的遭遇战,可战斗的结果,却令安德烈难以接受。
“大公……”
“死亡情况如何?”安德烈发髻散落,气喘不均。在他的嘴角,那儿有丝缕血迹。
安德烈受伤了。
“大公,您先休息一下。”契曼夫一路紧随安德烈,在安德烈身侧,为安德烈分析战局,汇报战况。
“说!”安德烈虽然虚弱,却坚持要问。
其实就算契曼夫不说,安德烈也知道了大概。
早晨他率领千余骑众离开西山要塞,可现在,算上重伤的,已然不足百十人。
契曼夫有些不忍,他强忍住悲伤,轻抖嘴唇,颤抖道:“大人……十不存一!”
十不存一!十名亚述骑士,活着撤退的仅不到一人!
虽然早有预料,可安德烈的眼睛还是红了,忍不住落泪。
“兄弟们,老哥对不住你们。”
在那场遭遇战中,两军看似势均力敌,可结果相差却如此悬殊。
“他们的伤亡,不足百人。”安德烈捶胸,他一直战斗在第一线,是他凭借一己之力,御下圣殿八人荣耀骑士。圣殿主帅没有出战,可即使是这样,己方就付出了不可挽回的代价。
说实话,在见到圣殿的这支骑士团,并且下达冲锋之前,若有人提醒安德烈会有这样的战损,安德烈必定会以扰乱军心之罪将那人处死。
而在双方骑士冲锋接戎之时,骑枪对骑枪,坐下战马全力狂奔,安德烈见到了令他终身难忘的一幕,目眦欲裂。
一圈幽光闪过,原本握在圣殿骑士手中的骑枪,一杆杆全都变换了形状。
那尖锐、恐怖的怪异骑枪,散发着来自地狱的气息。那八百骑枪统一变异,似有无边冤魂冲出地狱,来到这方天地,嚎叫徘徊。
那时,安德烈甚至感觉自己看花了眼,那还是圣洁的光明神仆吗?那简直就是踏出地狱的亡灵使徒。
他们的战马,铁蹄下冥火煌煌,他们的战甲,森白凛冷。
己方骑士虽说英勇无畏,可兵藏三年的陈旧装束哪里会是这些诡异骑战的对手。
骑枪难入敌人的胸膛,举盾难挡恶魔的凶枪。
一波冲锋,亚述骑士就已死伤过半。
长途跋涉,体力不支。想要撤退却难以逃脱。
那时,安德烈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好不容易走出困笼,原以为可以施展报复,大展拳脚。得手之后,迅速带领自己人撤出斐扬势力,安心蛰伏,等待时机。
却没想到一切都还未开始,己方就已惨败。
危难时刻。就在安德烈想要再次下达拼死冲锋之时,一个人的出现,改变了他们这批人的命运。
“大人,你说那突然出现的人,还能活着吗?”
契曼夫也是为数不多见到那人的人。
当时战况复杂,大伙儿都咬紧牙关,手心汗湿,却依然稳握骑枪、持剑、擎盾。大伙儿的注意力全在直径对面敌人的脸上,只有少部分人,注意到那出现在敌后的一位青年。
原以为那会是敌人,那人也是一身白色的衣裳,浑身上下充斥着圣洁的气息,于他们圣殿人士十分相近。
可就当那人出现,七百的圣殿骑士突然掉转马头,擎枪相对。
他们放弃了亚述人,以七百众势,压向那名青年。
那青年,为他们换得了一丝活命的宝贵时间。
“狗咬狗,看来,那帮伪善者的内部,也不见得多么团结啊。”
安德烈依然将那青年归类圣殿中的一方派系,认定这是圣殿的派系之争。
“哼!”
一声冷哼,瞬间令暂时放松下来的残余部队高度戒备。
尤其是安德烈,他的战环出现,一股上位者的威压席卷全场。
“谁!”
安德烈很肯定,这声冷哼绝不友善。
“你们亚述人就这样对待恩人?”
声音传出,可人却依然不见踪影。凭借安德烈大光明骑士的洞察力,他都没能发现。
“恩人?笑话,如今的神恩大陆,还有谁敢自称是我们的恩人,而谁,又有资格成为我们的恩人?”
没错,亚述帝国覆灭,他们不但没有得到任何一方盟友,更已经与周邻国全部结仇了。
这时候,有谁会自称是他们的朋友?
傲罹,一身白衫走出人群。他的出现,令安德烈紧张。
安德烈的气场自四方凝聚,他压向傲罹的四周,想要拘住他,束缚他的行动。
“哼!”
傲罹面露冷色,再次冷哼,安德烈的气场应声而散。
“不可能!”安德烈不敢想象,青年完全没有展露实力,仅仅只是一声冷哼,就令大光明骑士的威压破散,这,不正常!
“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我不是好人。”傲罹一上来就表明自己的立场,告诉安德烈及其属下,不要得罪他。
“麦丹!”安德烈喝止了正要悄悄摸上去敲青年闷棍的年轻骑士。
他比在场的谁都恐惧这青年,他隐约觉得,连自己不会是这青年的对手。
“正确的选择,蠢货!”
“你!”安德烈忍了,可麦丹难忍,麦丹不许有人对安德烈这般无理。
就在麦丹抬起手,傲罹在安德烈来不及劝阻的刹那,冷眼横扫麦丹。
“聒噪!”那眼神,煞是恐怖。
厉声之下,麦丹准备抬起的手,在下一刻耷拉了下来。
麦丹感觉右臂软塌塌的,就像被融去了骨头一般。
“我只是来传递一则对你们有利的信息,我们圣堂即将临世,要公开征召神恩大陆的各地天骄,征召地点,'伊甸园'。”
傲罹说完,他盯着安德烈的眼睛,在安德烈眨眼之际,他离开了。
傲罹完全不给安德烈发话的机会,来时神秘,去时诡异。
“麦丹,你怎么样了?”安德烈面色沉重。麦丹软趴趴的整支胳膊,完全没有恢复的迹象。
“大人,小事。”麦丹强颜欢笑,但所有人都看得出,麦丹的这条胳膊算是废了。
随行没人懂这个,安德烈无奈,只剩叹息。
“契曼夫,你怎么看?”安德烈就傲罹所说的'伊甸园'征召,问契曼夫。
契曼夫垂头低思,为安德烈分析现况。
“大人,恕我直言,如今摆在我们眼前的,唯有解放一路,只有解放了亚述同胞才是关键,其他一切,都不在我们考虑范畴之内。”
安德烈按心细想,点了点头。没错,在亚述人得到解放之前,他们考虑这'伊甸园'确实是有点远了。
而且,他安德烈,包括在他身旁的所有人,没人知道圣堂是个什么玩意儿,这玩意儿要是圣殿的一处分支,那去了岂不是送死?
傲罹的出现,令安德烈警惕。安德烈怀疑那八百圣殿骑士也离这不远了。
遂下令转移阵地,避往别处。
此刻,安德烈的心依然在纳西河要塞上,见纳西河要塞外铭刻法阵安然,他多少有些放心,不急着闯入。
……
与圣殿骑士照面,传递消息给安德烈,这两件事对于傲罹来说都是次要的,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其实只要的原因,就是想来探探自己那素未谋面的'小师弟'。
“这法阵有些门道……”站在圣殿牧师铭刻出来的法阵前,傲罹停留了片刻,看上去他似乎也是颇为忌惮这法阵,不敢擅闯。
最终,他打消了硬闯的念头,选择绕开法阵,走水路上空过境。
他不曾施展什么能力,在空中行走如履平地。
很快他就重新踏足土地,来到了亚述人的纳西河要塞。
当傲罹见到纳西河要塞内的一片安详,他凑高鼻尖,向空气中残留的物质一整轻嗅。
没多久,傲罹就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通缉犯的味道。”
如果这话被易凡听到,易凡肯定得吃惊的夸赞,这家伙的鼻子是属狗的。
傲罹有唤醒这些亚述人的能力,可他并不打算这么做。走在大道上,无视昏迷不醒的亚述群众,如闲庭漫步一般,朝着易凡所在位置走去。
“可怜,真可怜……啧啧!”傲罹能够感知到易凡的位置,他准确的找着了易凡。站在易凡的身旁,俯视。
“我的小师弟,不知道该说你的命是好呢,还是不好呢。”傲罹眼中泛起异样之色,他看易凡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多么俊俏的师弟,与你师兄有的一比呢。”
“小师弟,不要怪师兄手狠,要怪,就怪你被那不负责任的师傅相中。”说话间,傲罹抬起一手。在傲罹的手袖中,一柄寒芒藏露的匕首出现。“到了阴曹地府,记得与鬼王报道,求他给你投个好胎,重新来过!”
傲罹出手果决,袖中之物直去易凡要害。
叮!
一声清脆的'叮'鸣,傲罹的脸色顿时难看了。
“偏心的师傅,这身甲胃理因是我的,为什么偏偏送于你!”
匕首刺破了麻衣,却止于寸前。
那声清脆,在易凡的胸前刮出了一道火星。这是极为尖锐之物撞上等同于它的防具所致。
麻衣之下,是一件贴身鳞甲。
是龙鳞甲救了易凡的命!
“哈……麻烦了。”傲罹见到龙鳞甲之后,虽然显露贪婪,可更多的,却是遗憾。
以他对萨博的了解,萨博给予易凡之物,绝对不会亚于自己的手中的这柄利器。他甚至猜测,龙鳞甲于自己的匕首一样,拥有最终保命的手段,以及与萨博之间的联系。
“小师弟,看在那老糊涂的面上,师兄决定不会亲手杀你。”傲罹可不想让萨博知道,自己背着他,在暗地里使手段。“让你再多活段时间,也让师兄好好想想,怎样的死法才适合你。”
“小师弟,接下来,可要小心了哦。”
傲罹的身影缓缓淡去。这是他的残影,其实他的真身早已远离。
……
“老祖,外面什么情况?咱刚刚好像一直感觉有些不对劲,一直提心吊胆的。”
还沉寂在自己意识之中的易凡,因为心神不宁,操纵风属性斗气又失败了两回,被迪达鄙视的一无是处。在刚刚,他总感觉有事情要发生,直到现在才缓好过了很多。
“别瞎想,继续练,我替你出去看看。”
迪达闭上眼睛,他将感知寄予易凡的身上,片刻后便回复了易凡,说一切正常。
正常,现在确实是正常。可他不知道,刚刚两人差点就要一命呜呼了。
两人天生的大心脏,很快又投入了紧急训练之中。
对于操纵元素斗气,易凡已经小有心得。只不过,他目前还不够熟悉,只能操纵火属下和风属性,并且,两者还不能进行随意转换。
这样的训练成果,在迪达看来就是,失败!
失败!失败!失败!
无数次的重复着失败!易凡总算找到了点窍门。开始稳定输出两种斗气之间的转换
这玩意儿,一旦上手,易凡就有些爱不释手了。
在他的意识空间内,易凡幻想出来很多斐扬人供其训练。他痛恨他们,使劲的揉虐他们,不过,他从未给予一人真正意义上的绝杀。
“怎么,你不是痛恨他们吗,为什么不杀个痛快?”
“下不去手,咱可没杀过人,没有这方面经验。”易凡有些为难,让他击败对方,他手到擒来,可一说到击杀,易凡就软了。
“生不逢时。你该出生在我们那个年代,那里更适合你,而不是像如今一样,深处战争漩涡中心。”迪达了解如今亚述帝国的局形,他易凡只要一天不叛国,他迟早要接受血与泪的洗礼。
“小家伙,我觉得你有必要醒来一趟了。”隔开一段时间,迪达又一次连接到了易凡的身体。待他回神,他苦笑着提议。
“咋了?”易凡很好奇,是什么样的事,令迪达如此。
“说不清楚,你最好还是回去看一眼,看完了,咱们再商量对策。”
易凡狐疑的退出意识空间,意识回归肉体。缓缓的,他睁开眼。
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易凡做梦都没想到,会是一位可爱小女孩。这女娃娃不是别人,正是易凡之前见过的,那长得像陶瓷般的小娃娃。
“好痛……”易凡意识回归,可行动上似乎还受着限制,无法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