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成,你的电话。”张成前脚刚走进办公室,就有同事叫他。“好像你媳妇。”张成三步并做两步地跑过去,今天早晨从家里出来的时候,王欣欣还没什么问题,张成和王欣欣还叨咕,这预产期马上就要到了,怎么这小子却没信儿了。“我肚子疼,好像要生了。”电话里王欣欣着急地说。“好,好,你等一下,我马上就回去。”张成忙说。等张成赶回家,齐燕也到了,齐燕帮王欣欣联系的医院,张成和齐燕就一起扶王欣欣下楼,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医院而去。“怎么样,痛得严重吗?”张成紧张地问。“还行,挺痛的。”王欣欣说。“张成,王欣欣这一两天就生了,你怎么还上班,不怕出点事。”齐燕不满地说。“是我让他去的,他在家也帮不上什么忙,有事叫他不就行了。”王欣欣忙说。“你别护着他,待会儿疼急眼了,我就替你骂他。”齐燕笑着说。“你别欺负我们家张成,欺负老实人可有罪。”王欣欣也笑着说。到了医院,齐燕去找大夫,张成和王欣欣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王欣欣将手插在张成的手心里。大夫来了,是一个高大的冷脸女人,对这一切她可能已经麻木了。张成忙站起来。王欣欣也想站,但一阵疼痛拉着她的腿,忙捂着肚子呻吟了一声。“疼多长时间了?”大夫问。“疼一早晨了。”王欣欣忙回答。“多长时间痛一次。”“好像十几分钟,我看是快生了。”王欣欣说。
“早着呢,不痛得满地打滚就生不了,”大夫说,“先去办住院手续吧。”齐燕去打电话叫公司送支票来,张成陪王欣欣去病床躺下。王欣欣躺在病床上,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孕妇。“我有点害怕。”王欣欣说。“有什么怕的,一咬牙就过去了,再说,你不是着急想看儿子长什么样吗?”张成说。“你说真能像刚才那个大夫说的那么疼吗?”王欣欣担心地问。“肯定不能,她那是吓唬你。”张成肯定地说。“那你说,一会儿我要是痛厉害了,我可怎么办?我掐你的胳膊行不行?”王欣欣说。“行,怎么不行,只要是别给我掐成独臂大侠就行。”张成说。“可我又有点舍不得,怕把你掐太痛了,我也心疼啊。”王欣欣说。“那你就掐齐燕。”张成说。“哪有媳妇生孩子不掐自己的丈夫却掐朋友的。”王欣欣笑着说。“那你就说你是疼糊涂了,把齐燕当成我了。”张成说。俩人一起笑起来。因为快到中午了,护士吩咐张成快点回家给王欣欣熬一点小米粥,再煮几个鸡蛋,张成跟齐燕交代了几句就急匆匆地赶回家。做完这一切又匆匆赶回医院,等他赶回医院的时候,却发现王欣欣没在病房。
此刻,王欣欣正和齐燕在医院的走廊里来回地走,王欣欣再没了刚进来时的好心情,疼痛几乎使她昏厥过去。疼痛像海浪一样,汹涌地向王欣欣涌来,就像是有人在拿一把刀,在一下一下地剜她的肉。“疼啊,疼啊,疼死我了——”王欣欣的眼泪、鼻涕、口水一起在向外喷涌,她感到她身上的所有的筋都被抽向一块儿,让她直不起腰,坐下,不行;站着,也不行;只有贴着墙慢慢走,疼痛好像减轻一点。齐燕搀着王欣欣也在“呜呜”地哭,如果不看肚子,没人能分清谁是产妇。大夫已经检查过,王欣欣的宫口还没有开全,还要等。王欣欣看到张成提着保温饭盒匆匆地跑过来,她一下就觉得身上没有一点劲。“我不想生了,张成,咱们回家,我不生了。”王欣欣痛苦地说,她伸手一把抓住张成的手臂。“那怎么能行,你再忍耐一下,很快就好了。”张成忙安慰王欣欣。“不行,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张成。”王欣欣绝望地翻着白眼。一晃,天就黑了,王欣欣终于被认可,又打了一次催产针,被送进产房。王欣欣被脱光了下身躺在产床上,她此刻一点也没觉得难为情,她在心里默念着,快,快让我生吧,哪怕生完我就去死。不过我真的会不会死,王欣欣在脑海里出现了这个念头,在临进产房的时候,王欣欣看了张成一眼,见张成的脸色惨白,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看来他真的很焦急,我还真不能死,我还要和张成好好过下去,我一定要活着,我一定要生一个健康、漂亮的儿子。王欣欣一下觉得生与死离得那么近。产房很大,空空的,因为觉得王欣欣还要过一段时间才会生,医生都去睡觉了,只有一个小护士在门口打盹。王欣欣的疼痛又开始一阵紧似一阵:“大夫,我疼,你看我是不是就要生了?”王欣欣喊。小护士被惊醒,嘟嘟囔囔地走过来看一眼,说:“不行,还得等。”“我太疼了,你帮我想想办法,求求你。”王欣欣喊着。“我有什么办法,生孩子都这样。”小护士不客气地说。王欣欣疼得在床上开始扭动。“你老实点,别掉下去,你怎么这么闹哇,你看别人谁像你这样?”小护士厉声呵斥着王欣欣。更大的一阵疼痛向王欣欣袭来,她不顾一切地从床上翻下来,她双膝跪在地上,将身子蜷成一团。“快上去,上去,这样不行,有危险。”护士跑过来拉王欣欣。“谁快帮我,我要生,你们有没有人性?”王欣欣喊着。张成就坐在产房的门口,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齐燕也陪在身边。本来张成想让齐燕先回去,但齐燕不肯。“我的妈呀,以后我可不要小孩。”齐燕擦着红肿的眼睛说。“告诉你张成,你以后可得对王欣欣好,否则我饶不了你。”张成趴在门口,他似乎能听见王欣欣在里面喊,但听不清,他相信王欣欣一定很遭罪,但他也无能为力。漫长的等待,好像时间都停止了。终于,有一个护士走出来,张成下意识地站起来,他不敢看护士的脸,不知道会给他带来什么消息。“怎么样,王欣欣生了吗?”齐燕忙上前去问。“17号床王欣欣生了,是男孩。”小护士面无表情地说。“真的?”张成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几乎蹦起来。“轻一点,现在是半夜。”护士狠狠地白了张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