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的角落里,有一片红色,仿佛初升的太阳,火红火红,黄凡端详了很久,当他看清楚以后,不由得眼睛一亮,一棵海棠树。
他好奇地走了过去,海棠花的清香扑鼻而来,看着花枝上吐出一簇簇饱满的海棠花,黄凡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娇嫩的海棠花瓣。
“不许摘我的海棠花。”
一个瘦瘦的,年龄大约在七十岁左右的老头从屋里走了出来,他的头发有些凌乱,脸上的皱纹拥挤在一起,好像遇到了什么伤心事,身上的衣衫脏得看不清是深蓝色还是黑色,领口上还醒目地破了一个洞,像一张饥饿的嘴巴。
老头看见院子里站了几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神色有些慌张:“你们找谁?”
“请问,这是米兰的家吗?”黄凡的声音很柔和。
提起米兰,老头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表情顿时有些黯然,他抚着被自己抓褶的衣角,眼中的失望一点都没有减少,他看了黄凡一眼,没有再说话。
米兰的邻居告诉黄凡,米兰的母亲因为患了乳癌晚期,前几天刚过世。
米兰从小和她母亲可亲了,母女俩无话不说,米兰发烧时,她母亲不管刮风下雨,都会把米兰背到诊所;上小学的时候,米兰的母亲担心书包太重,影响米兰长个子,天天替米兰背着书包。
自从米兰上了大学,她就开始羡慕班里的同学穿名牌衣服,羡慕别的同学父母的官职,同学们围成一堆炫耀议论自己假期的丰富生活时,米兰的心里总是划过隐隐的不快。
有一年秋天,枣树上的枣熟了,米兰的母亲摘了许多的新鲜红枣,让米兰的父亲给米兰送到学校,米兰收下了红枣,但是没有让她的父亲去寝室,有同学问米兰,给你送红枣的人是谁,米兰说,是邻居。
米兰的父亲回家后,把这件事告诉了米兰的母亲,老两口抱头痛哭了一场,当年把米兰从草丛里抱回家,米兰的母亲再也没有出去打过工,日子过得非常艰难,米兰是一口一口喂着羊奶长大的。
米兰考上大学的那一年,家里没有钱交学费,全村人募捐了一次,学费也没有凑齐,还是乡上一个好心的领导,给米兰办理了贫困生上学贷款,米兰的学费才有了着落。
为了供米兰上大学,老两口省吃俭用,捡破烂,偷着去卖血,生怕因为他们贫穷,耽误了米兰的学业和前程。
米兰参加工作后,才勉强把上大学的贷款还清。
米兰母亲患了重病,打了好多次电话,米兰都没有回家,母亲临终前,心里最牵挂的人,就是米兰,这几年不知道什么原因,米兰和她母亲的关系变得很微妙,母女俩最后一面,也没有见着。
下葬她母亲的那一天,米兰也没有回来,他父亲说,米兰的手机一直关着。
这一个个丰满的情节,把黄凡的心里装的满满的。
黄凡的大脑真有一种被掏空的感觉,他不知道此刻应该同情米兰,还是憎恨米兰。
其实,黄凡很欣赏米兰的才智,如果不是因为她心机太重,黄凡不会开除她。
临走时,黄凡给米兰的父亲留下了一万元现金,米兰的父亲,心头一紧,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眼眶里溢出感激的泪水。
回到公司,黄凡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