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把陈宫搬到避雨处后,三人坐在了不远处一颗枝叶繁茂的宝盖型小树下,开始略带兴奋的交谈起来。
他们的兴致很高,树梢空隙偶尔淋下的雨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
“兔子般大小的老鼠?它还想吃你?胖子长,你会不会太夸张了?要知道你可是经常这么干。”大头有点怀疑的说道。
“大头哥,我这回可是很说真的,你不信,我也没办法。”吴守长无奈的的摊了摊手,又道:“要不然,一只小小的老鼠还得让我出动匕首么?”
大头转过头看向皮哥,自从皮哥回来之后,他就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黑老大的气质,什么事都喜欢问下旁边的皮哥,道:“皮哥你怎么看?”
此时靠树而坐的皮哥却眉头紧皱,像在思考着什么,听到大头的询问,他点了点头,道:“我有点相信阿长的话,我觉得我们可能来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地方,我当杀手那会去过许多国家、许多奇特的地方,却根本就没听说过有这种叶子。”说着他便指了指身上制作蓑衣的叶,只见那一片叶子的宽度几乎可以盖住大半个身子,而且像粽叶一样不沾水。“还有,我也压根就没有没听说可以直接疗伤的野果,我想,这种野果只有两个地方会有。”
大头与吴守长对视一眼,连忙问道:“什么地方?”
“天堂或者地狱!”皮哥简练的答道。
“你是说我们已经死了?”两人一惊,接着望了望四周,越看就越觉得诡异。
“呵呵,我只是想说这种果子很不一般,你们也不用太过紧张,虽然闯了这么多年,其实我知道的也不比你们多多少。”看见两人神经兮兮的,皮哥笑着劝慰道。
“阿长,你接着说。”皮哥让吴守长接着讲述,他对吴守长所说的怪物老鼠有点好奇。
“那怪物抓在了我脸上,立马把我惊住了,当时也懵了,就不顾一切的抓着它猛扯,怪物是扯下来了,自己的脸皮却也被撕去了大半,满脸的血。然后就看到了,那只兔子般大小的怪物,竟然是一只老鼠!当时我就怒了,抽出匕首就往正忙着吃皮的老鼠冲去,那老鼠只顾着吃,一时没有躲急,被我连捅三刀。”说着吴守长便顿了顿,露出愤怒又后怕之色。
他讲的挺平淡,但两人还是看出了其中的惊心动魄,故事没有结束,于是等着他的下文。
“那老鼠也被吓住了,没有了先前的嚣张,带着伤,撒腿就跑,我追着不放,大头哥你也知道,我虽然胖,但是跑的挺快,咳咳。”吴守长面露得意,见没人理他,便又解释道:“那老鼠个太大,林子对它来说也不怎么好钻,所以很容易便跟着,就这样追追赶赶,也不知道跑了多远。”吴守长的黄豆小眼在他们俩脸上转了一圈,大声道:“突然!”
他这陡然一声,着实把聚精会神听着的两人吓了一跳,大头暴怒,就是一巴掌拍在了吴守长的脑门上,恨恨地道:“你这死胖子,总是改不了吃屎的德性!”
“我错了,我错了。别打了,别打了。”吴守长捂着头,哭丧着脸。
“算了算了,大头你让他继续吧。”皮哥笑了笑,连忙劝道。
“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看着大头的拳头又要招呼过来,吴守长立马改口说道:“我看到了一大片红果林!就是我刚才带回的那种椭圆形的红果。”
“啊?!一大片?”
“是的,就是一大片,那老鼠吃了几颗之后,身上的伤口就立马消失了,我愣了一下,就这一眨眼间,老鼠也就逃了。”吴守长回忆起当时的情况,现在脸上依旧是震惊和不可思议。
“我也学着吃了些野果,果然,不一会儿脸上就完全恢复了,当时真是吃惊万分,想继续朝红果林深处去看看,不过又想起了皮哥的叮嘱,所以没敢去。”吴守长面露遗憾之色,显然觉得果林深处可能有更了不得的宝贝。
大头露出思考之色,而皮哥却满脸严肃的说道:“阿长,你没去是正确的,大哥当杀手那会,总结的一个结论,越是重要的人物,保卫他的人就越强,同样的,越是贵重的东西,守护它的存在必然越强大,难道你没有察觉到那老鼠溜的很快么?”
吴守长先是一惊,继而狠狠的点了点头,面带一丝庆幸。
“咳咳。”一声咳嗽声从不远处传来,接着又是一连串虚弱的呼喊:“水,水,水。”
“呵呵,看样子那小子醒了。大头,你去用叶子接点雨水。”皮哥欣慰一笑,接着便带头朝陈宫走去。
一捧清水入口,沿着喉管缓缓流下,就好似烈日烘烤下饱受干旱而撕裂的大地突然得到了雨水的滋润,陈宫只觉得全身心的舒坦畅快。刚睁开眼,模模糊糊中看见一名男子正面带微笑地望着自己,样貌周正帅气,很有男子气概,合上那笑容给人一种温馨感。他甩了甩头,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但这张面庞随着他的苏醒却变的越来越清晰,察觉到旁边还有两个男子,就算大脑依旧朦朦胧胧也可以猜出是这些人救了自己。
“谢谢,谢谢。”刚说出道谢声,陈宫就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无法发出完整的音。
“不要说话,不要说话,来,先喝几口水,歇会了再说。”说着那面容让人温馨的男子便把叶子扎成的碗凑了过来,示意他喝。
“咕噜咕噜。”几口下去,嗓子好了许多,陈宫感觉自己身上的力气也在慢慢恢复。
看他似乎好了许多,于是三人把他扶起,靠在一棵大树下,然后打量起他来。
被这样盯着陈宫感觉有点不适应,他已经习惯了宅男似的不受关注的生活。
“你,你,您好像是地铁上揍东北人的男子吧?”为了缓解这种状态,又察觉到温馨男子的面容似乎有点眼熟,陈宫于是开口问道,他也不知道怎么称呼,看了看男子的年龄便结结巴巴的改口称您。
“咦,那会那么黑,你怎么知道是我?”皮哥奇怪道,接着又仔细端详了下陈宫的脸,“呵呵,我就说先前怎么感觉你特别眼熟,原来是那个乘机揍人的小子啊,很不错,很勇敢。”
陈宫感觉脸有点发烫,也不知道这个男子说的是真话还是讽刺。
皮哥也像是察觉到了话语的问题,拍了拍陈宫的肩膀,道:“你能够出手已经很不容易了,有这份正义感和勇气就足够!”
吴守长相当好奇,连忙八卦一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于是皮哥就大致讲解了一番。
大头没有表示啥,在陌生人面前他显得有点沉默而冷峻,从左眼角一直划到嘴唇的疤痕狰狞的让人不敢接近。而吴守长却哈哈大笑,挤眉弄眼的故意重拍了下陈宫的胳膊:“小子,你很不错,这风格大哥我很喜欢!你小子也不要您啊您的,我们大你也没多少,直接叫他皮哥就行了,叫我长哥”接着又指了指大头,道:“叫他大头哥。”
由于左手伤及骨骼,而椭圆形的红果好像对此疗效不大,所以现在突然被吴守长猛拍了一下,陈宫只觉得疼痛异常。但他还是咬牙忍住了,勉强一笑,顺着他的坡喊道:“皮哥好,长哥好,大头哥好,我叫陈宫。”
刚说出来便觉得这场景有点不对劲,怎么这么眼熟,古惑仔?
皮哥微微一笑,吴守长满脸享受,大头不置可否。
他此刻很好奇他身上的伤口是怎么好的,他上回醒来时可是知道自己伤的有多重,可是又不敢开口询问,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见此,皮哥仿佛是看透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道:“我们先是听到有人在叫。”从怎么发现他,到怎么得到红果,皮哥都一一讲述,没有丝毫隐瞒。
大头眉头微微一皱,最终也没有说什么,但觉得对一个陌生人什么都说似乎有点不妥。
皮哥的讲述把陈宫弄的一愣一愣的,特别是吴守长摘果的那段,完全就像在听一部玄幻小说,竟然还有这事?
“那你们是怎么从地铁中出来的?我为什么一个人在这个地方?还有这是什么地方?”陈宫疑惑的问道。
“地铁应该是从空中突然出现,然后斜着一下子砸到海里面去的,你可能是地铁在空中翻滚过程中被甩了出来,有很多像你这样,伤势却没你重,他们都已经从丛林中走了出来。至于我们几个就是从海里爬出来的,而且这地方好像是个孤岛,再详细我就不知道了。”皮哥慢慢地解释道。
“孤岛?大家都还活着?”陈宫不自觉的追问道,人在陌生的环境总是情不自禁的希望多一些伙伴。
“唉,上千多人啊,大多不是淹死就是摔死了,有些活着,却来不急游上岸,被那成群鲨鱼状的小怪鱼给吃了,当时整片海都染成了血红。现在只剩下一两百多人还活着,你小子也算运气不错。”皮哥边回忆边概叹道,言语中有一丝落寞。
众人陷入了沉默,既有庆幸感,又有点兔死狐悲的凄凉。
随着陈宫的醒来,雨也渐渐小了,最后停了下来,他们此时所处的地方稍高,可以看的远,只见夕阳的余晖把半边天空染的血红,天空中出现了一轮七色的彩虹。
众人也不自觉站起来,看着此美景发呆。
“各位大哥,我一有种强烈的感觉。”陈宫扶着老树,望着洁净的天空和炫丽的彩虹,眼神中闪着一些错乱和迷茫。
“什么感觉?”
“我觉得我们可能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可能永远无法回去了。”陈宫眼神空洞,面色迷茫。
“你说我们已经死了?”
“也许吧,也许还有可能是穿越了,呵呵,谁知道?”陈宫自嘲的笑了笑。
“穿越?”吴守长眼睛四处滴溜溜的转了转,接着满口赞同道:“说不得就是穿越了,我有痛觉。而且你们看看这附近的树,那些椭圆红果,那种兔子般大小的老鼠,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世界啊!”
皮哥听后猛地一震,接着干笑道:“呵呵,年轻人就是想象力丰富啊,不过现在还无法确定,也可能只是地球上一个特殊地方。”
大头也满脸的狐疑,不过转眼就变为了不信,摇摇头道:“不可能的,完全没有科学依据。”
“可又有什么科学依据来解释我们为什么突然由上海出现在了这孤岛?”陈宫争辩道。
显然,大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年纪大的人相比于年纪轻的人一般少一份幻想,他们往往被生活所压迫着一步步面对现实,然后扼杀可能出现的幻想来打扰自己的生活。
幻想着自己的才能有一天被伯乐发现,幻想着自己来到一个奇特的环境来改变自己的际遇,终究都是不靠谱的。
这些都不是能被他们所接受的,直到事实完全摆在他们面前,他们才能从心底放开那种警惕,然后彻底的敞开心扉宣泄自己的压抑。
“不早了,趁着还没有天黑,我们先回去吧。”皮哥看了看天色,又见陈宫腿脚不方便,摇了摇头,道:“我们还是先去做一个担架吧。”
“不要,不要麻烦你们的,我只要个拐杖就能走。”陈宫急忙说道,让他这样清醒着被陌生人抬回去,他有点过意不去。
“少TMD给老子唧唧歪歪,让你躺着就给我躺着,像你这样一瘸一拐的走回去,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到达?我们还得回去救人!”大头眉头一挑,开口大声骂道。
他脸上斜长的刀疤也因恼怒而扭曲虬结,扬着粗壮的手臂,配合这大嗓门,还真把陈宫吓了一跳。他以前是良好学生,现在又是良好市民,什么时候见过此等人物?
“呵呵,小子不要怕,有长哥我罩着你。不过大头哥说的可是实情,我们还要回去救大嫂呢。”看把这小子吓的不轻,吴守长笑呵呵地劝说道。
“哦,好吧,那就麻烦你们了。”陈宫真心的感谢道。
吴守长连忙摆手。
担架有皮哥这个专业人士出马,不一会就做好了,陈宫按照他们所说的方法睡在担架上,借着夕阳光辉,几个换着班抬着他慢慢往回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