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抬眸,双双都是满心的忧虑和担忧,而她甚至挂着泪水。
云逸微微一愣,她下意识去擦干涸的眼角,没有发现泪迹但被他盯得心里发毛,“你管得着我问什么。”
“问了什么。”男人耐着性子又问。
“问……你不是也想问警察问题吗,那你想问什么。”
云逸像一只被逼急了的小猫,瞪着男人,以一副不屈软的姿态睨视。
欧南轻微撩起唇角,“我说了我问什么,你也告诉我你想问什么,是不是?”
“……是。”
“好,我冲到车祸现场,只是想问警察车祸里有没有一个坐出租车的女人,她受伤了吗,平安无碍吗。”
其实不用说他们之间也互相明白。
云逸被男人的瞳眸盯得心里发慌,说话犹犹豫豫:“你非要亲自问吗,不能一个电话就知道自己想知道的?”
“这个我当然知道,只是那些警察说有车祸里有出租车参与,所以我还是想自己去看看。”
他露出略疲的笑,“打你手机号码,却总显示占线。”
云逸听到占线两个字忽然愣住。
她也不停地拨他的号码,如果两个人一起拨互相的手机,那么唯一的结果就是占线。
不过八九分钟的事,她拨去了十个电话,但都显示占线。
云逸的心坦然了,但又不坦然,她略偏复杂地看着男人。
“好了,想在告诉我你想问警察什么问题?”他俊雅地笑着。
她迟疑几秒,淡淡地笑着开腔,“我想问他,这个饭店怎么走来着。”
他显然对这个回答有明显的失望,但很快释然,“所以你没有担心我会不会在车祸现场,是吗?”
云逸盯着他略显期待的俊颜,笑着摇了摇头,“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在包厢等我,不会出事。”
她心中的另一个天使跳出来阻止她这样说,明明很担心,明明跑着过去,明明一直打他的手机。
为什么还要说谎。
而另一个恶魔也跳出来阻止天使,她不能说,她是恨这个男人的,她一点都不担心,她还要利用这个男人来救七叔。
男人盯着她的面孔,怎么也看不够似的,“小云,你口是心非的本领真的让人心服口服。”
云逸抿着唇,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嘀咕着肚子饿了。
“那开饭吧。”欧南淡淡地道,“我点了一些你爱吃的,你再补一些。”
“他们两人呢?”
“不来。”
“哦。”云逸心中挂着事,也没多问,拿过菜单若有所思,“清炒水芹菜。”
“点过了。”
“西兰花。”
“也点过了。”
她又说了几道自己爱吃的粤菜,但都以点过被告之。
云逸心中有些玄虚,怎么她爱吃的男人都知道?
心里不是不感动,连着之前他说车祸担心自己的感动一起荡漾在心间,如同蜜饯般。
她抬眸看着男人似笑非笑地回看自己,便随便说了一个自己并不爱吃的菜名。
欧南听到菜名后微微蹙着眉,“你什么时候喜欢吃这个了?”
据他了解,她吃的东西他都了如指掌。
她状似不经意地道:“哦,说错了,是下面的那个。”
下面的菜名是海鲜,他也知道她是不能吃的。
云逸始终心神不宁的,不知是余惊还是真的被他感动了。
上菜后,她赤着小脚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搁哪儿,再加上心不在焉的,很快引起男人的注意。
“你吃海鲜过敏,这个是河虾。”
欧南优雅地伸出手指,拈了一只细心地剥着,剥干净后递到她的嘴边。
云逸乍没反应过来,下一刻他已经低低地笑出声,“不想吃?”
她吞吞地张开嘴,然后含住咽下,微微嗤笑着,“你一个大少爷也剥虾给我?”
“怎么,就兴无渃给你剥,我就不行了?”
欧南刚说完就后悔了,他见她只是微微蹙着眉,旋即嘴角闪过嘲笑。
她应该猜得到,他还是派人跟踪了。
所以她和无渃在一起不管做了什么他都知道。
云逸有些漫不经心的,脚没注意踢到男人的腿。
她心虚地看了眼他的侧脸,好像并没有要拿话说的意思。
欧南只是优雅地用着餐,对她的不小心只是顿了顿。
半晌,他用筷子夹了每个盘子里的菜,把碟子堆满,然后面无表情地递到她跟前,“吃完。”
“啊?”
“我说,吃完。”他挑眉看着,“刚才跑步消耗了不少体力,多补充能量。”
云逸坐过月子后多多少少有挑食的毛病,虽然他端给她的都是爱吃的。
但不代表都吃并且吃完。
“我饱了。”她眼皮也未抬,低头喝着汤。
“你只吃了一只虾,喝了两口汤,两颗青菜除去菜根,其他什么都没吃,这就饱了?”
“……”要不要记得这么清楚。
云逸蹙着眉,把筷子一扔,“反正我就是饱了。”
“既然饱了,那可以自己回去……”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过你好像没有鞋子。”
她低头看着自己光着的脚,何止是没有鞋子,连在宠物店买的猫狗用品也扔出租车里,好在手机一直带着。
不过她反应过来,怔怔地问,“所以你不打算送我回去。”
“你今天没吃饱饭,我不高兴,所以不想送。”
云逸对这个傲娇男翻了个白眼,旋即温静一笑,“那好吧,我只好叫无渃来接了。”
“……”
欧南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已经划开手机的屏幕,飞快地寻找号码。
她真的要拨过去的架势,他的眉头一紧,抬手夺走了她的手机,冷冷淡淡地道:“我不准。”
“为什么。”
“就是不准。”
她愣了愣,反而嘲弄地笑出声,“欧大少,这就是你追我的方式吗,我不想吃饭你非逼着我吃,鞋子跑丢了还不是你打电话催我的,想离开连叫个人送都不可以,你他.妈当自己谁啊。”
骂完她就后悔了。
明明对他的行为很感动,但为了伪装自己的感动所以以恶言相对。
就像学生时代明明很喜欢一个男生但就是喜欢为难他,非要表现出讨厌的行为。
欧南对于她的骂话只是微微蹙了下眉,没有表现出太多的不悦,连他自己诧异以前的臭脾气好像都被这女人殆尽了。
半晌,他紧抿住的唇轻启,“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云逸闭了闭眼又睁开,一句话也没说的离开椅子要离开。
脚踩在地毯上不算冰凉,但她的心矛盾得要死,而身后响了手机铃声,男人在接电话。
手还没拧门,后腰忽然生了巨大的反力,男人一把将她捞入怀里,强行抱到了旁边的沙发上。
坐下后将她按在自己怀中,还没来得及压住挣扎的她,发现那双****的小脚已经被磨破了皮。
男人眸底的温度一下子凉了,大手握住她的脚,嗓音低哑,“这是怎么了?”
云逸顺着他说的方向看去,自己的脚何时浸出血渍了?
那双鞋的确不合脚,她跑的时候没注意,经过他的提醒才察觉到丝丝的痛意。
“高跟鞋不合脚,磨的吧,你放我下来。”
她又是一副懒散多于温静的样子,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弯腰摸了摸磨的伤口,无所谓笑了下,“还怪疼的。”
对她而言可能只是漫不经心地说一句怪疼的。
对欧南来说简直疼到心底了。
他冷着眉目,喊来服务员去药房买药。
云逸不悦皱眉,“只是小伤,抹什么药。”
欧南的眼睛一直看着她,眸底流露的情绪连自己都说不清,半晌才眯眸倚在沙发上。
“刚才车祸那边的调查人告诉我,说有个女人在那条路边,拔掉鞋子的高跟,然后边跑边哭,手里还拿着手机反复拨电话。”
男人顿了顿,也不去看小女人变化莫测的神情,不急不慢地摸出了烟。
他没有点燃,只是夹在修长的手指间,嗓音磁性又沙哑,“你说,我该不该去想那个女人就是你呢。”
云逸垂下头无从解释,她从开始跑的时候没有想过要怎么解释。
明明对他说过很多遍她对他没有感情,但到底行动证明了。
“小云,那个女人是你吗。”他低低地道,手偏过她的脸颊强迫直视自己。
云逸闭上眼睛流下了眼泪,“是又如何。”
男人的呼吸一窒。
“我打过你手机想问问你在哪里有没有在路上但是一直占线,以为你出事所以跑去看看,虽然跑的有些快了。”
她坦然地一笑,“哦,说来我还是以前学校的短跑冠军呢。”
她在大学顶的招牌是林黛玉类型的女神,但运动会却让同学大跌眼镜,一个柔弱的女子短跑会如此厉害。
欧南点燃了烟,没有直接回答了她的话。
服务员送来了药膏,看到茶几上的烟灰缸已经放了不少的烟头。
云逸温温静静坐在他腿上,赤着受伤的脚,小脸仍然淡淡的。
等服务员走了后,欧南才拧开药膏,抹了一些在食指上,均匀后轻轻地敷在她的伤口处。
云逸没有出声,抿唇安静地看着他的动作,很轻,像是碰瓷娃娃似的。
“过十分钟后我送你去安源。”
欧南半阖着眸,俊美的脸阴阴沉沉,“不要拒绝,既然让我知道你是爱我,一辈子都休想离开我。”
云逸抬起沁了水般的眸子,那里的深邃是男人无法探寻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