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需要多阅读上古典籍,批解注释,方恒仍有些不死心,一个晚上都在凭心琢磨前面一段字眼,凭借他的资质与猜测,倒也有些一知半解来,得妙诀曰:‘气贯肌,肌透骨,骨引经,经通窍,窍达丹田。’
再联系到在杨家密室杨家家主所说的‘人如舟,丹田如水,水载舟,通脉活络,穴窍如星斗,聚灵而生华。’这几句话。
可知此法修行的真妙。
寻常武者,往往只是灵气渗透肌肤,骨骼,经络,却并未通窍,也未曾到达丹田。并不是这些武者不知晓穴窍、丹田的所在,反而恰恰这些是武者皆是知晓的事物。只是要引渡灵气入窍,贯通丹田,何其艰难。凭借常人意念驱使,根本不可能使灵气停留在穴窍、丹田中,甚至于经过也要大费周章,就算长期练***归弥留了些许,但也只是杯水车薪,根本没有任何功效作用。
所以往往武者知道穴窍丹田所在,往往也只是一撇带过,根本不重视。
原因无它,既然不能修出成果,又何须花费心思在这上面?
但这部三升图偏偏将重点放在了穴窍丹田之上,与寻常观点完全背道相左,又该是运用了何等方式运转功力?
方恒闷头苦想起来,感觉有所意动之时,便盘坐在床榻之上,运转起功法来。
初时方恒还在按照九转混元功的运行轨迹入手,到了后来,他竟然自行地篡改了功法运行轨迹,灵气改道而行,一时间由十二正经道路,改道奇经八脉,不一会儿又改走暗经九络。
他这样做无疑是危险之举,若非他融合了今世的神魂,思维敏锐,意念刚强,只怕这样乱试便会岔气出体,轻则损伤经脉,重则命归九泉。
“既然十二正经、奇经八脉、暗经九络都无用,那我便试着恣意放空,让灵气在躯体自走试试?”方恒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他先是按照功法指引,将灵气引入十二正经,随后刻意放空不管,整个人神游物外,缥缈脱俗,仿佛此间浑然一片空洞。
放空稍许,这灵气居然自行运转起来,初始这灵气还按照一定轨迹流出十二正经,落入一处晦暗不明的穴窍,令得方恒一阵欣喜。但随后不久,这一道道灵气便开始不由使唤地乱走一气,在十二正经中上窜下跳起来。
“噗!”方恒心血如潮,猛然涌上喉头,喷出一线鲜血。
“还是大意了,放空或许有点正确,但并不完全正确,以至于半途出现了差错,我估计这还是存在有一种特殊的运行方式和运行轨迹,不是胡作乱来,洞空一切都能做到的。”方恒心知自己走了岔路子,心下并不气馁,反倒是越挫越勇,继续凭借既有的知识体系参悟起三升图来。
到了大半夜,便听夜枭嗷叫,青虫嘶鸣,方恒从盘坐中悠悠醒转。
他方才又折腾了几次,反复之下,饶是他身强体壮,也不由受了一定损伤。
他拍开一枚丹药瓶塞,一张口,将一枚暗红色丹药吞服下去。
这枚丹药属于治愈型丹药,名为百草丹,服下有养经活络,沸腾气血,重塑肌体的功效。
虽然说是妙用重重,但到底还是大路货,服下不久,方恒只觉得身体稍微好了一些,原本有些损伤发疼的经络,在滋养下,渐渐透发出一股清凉感。
如今方恒可不敢随意乱运转灵气了,他只是按照九转混元功的功法,又缓缓运转灵气通过经络,好让方才受损的十二正经快些恢复。
时间飞度,经过一夜的打坐,方恒终于是恢复了元气,整个人精神饱满,好似没有任何事一般。
这也是他本身年轻,气血旺盛,身体强横所致,若是换了一个年老一些的,如此折腾经脉,非得造成严重的损伤不可,哪如方恒这般轻松之至。
见天色渐亮,公鸡打鸣,已入清晨,方恒便起身洗漱了一番,随后走出了厢房。
在院中舒展了一下筋骨,吃了家仆做好的早膳,方恒便径直走出了家门。
他之所以起的如此之早,便是有心趁着清早工夫,前去市场上游走一番,看看有什么古籍售卖。
虽然知道希望渺茫,方恒依旧坚定不移。
衡水城清早多为一些农家担起菜肉,摆起摊位售卖,方恒一路走过诸多摊位,来到市场中心。
此处开设有颇多店面,这些店面要么是售卖刀剑兵器的,要么就是售卖玉环古玩的,卖书的只有三两家罢了。
方恒张望几眼,便进入其中一家售书店面。
“这位客官,不知需要什么?”一位麻脸小厮当先走了出来,点头哈腰道。
“你这里有没有年份久远的古籍?”方恒问道。
“我这里倒是收藏着几部古籍,不知道能否过客官法眼。”麻脸小厮很快进入一处偏房,不一会儿手脚麻利地捧出三部书籍。
看纸张已然泛黄,甚至缺角少页。
方恒翻看了几眼,便摇头道:“我所要的是上古时期流传的典籍,有记载蝌蚪文的?”
“蝌蚪文?”那小厮饶头左思右想,却也不得其果。
方恒见状,也只好作罢,一转身,便踏入又一家店面。
不多时,方恒又从这家店面走出,满脸馁败之色,很显然,这家店面也没有找到合适的。
最后一家店面,位置稍偏,方恒也不抱希望,进去随便问了几句,其结果也果然是没有的。
“看来这衡水城当是没有什么上古典籍了,估摸这天底下,也只有魏朝皇室所用的御书房才有此等典籍。”方恒暗道。
他又在城中闲逛了几圈,皆是没有任何结果,眼看日光下落,已是过了辰时,到了巳时。
方恒自觉已无闲逛的必要,便欲就此打道回府。
正走在路上,面前突然晃悠起两道身影来。
“又是李玉柔此女。”方恒一眼便知前方走来之人其中一位便是冤家路窄的李玉柔,他对李玉柔并无甚好感,甚至是厌恶,倒是这李玉柔自见了方恒当日在混元宗发威后,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咦?居然是你,真是想不到,你居然在混元宗镖务中活了下来!”李玉柔见了方恒倒是吃惊万分,她知晓那日运镖可是去了大部分真传弟子,方恒自然也在其中。
在那场镖务劫难中,混元宗几乎全军覆没,如今却是见着方恒毫发无损,却也着实令人瞠目。
“我活没活下来倒不管你这位李家小姐的事,我与你没什么可谈的。”方恒淡淡瞥过李玉柔,眼角不经意地划过她身旁那个身姿曼妙,容颜娟秀,端庄淑然的少女,然后徐徐定格在虚空处,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向前一迈步,便就此飒然离去,半点不正眼相瞧那李玉柔。
“那人是谁?”那少女见此人对李玉柔一脸不客气,于是好奇问道。
“那人就是我说的方恒,被杨家几个年轻人打伤了头部后,从此性格就大变了。”李玉柔看着方恒目光闪烁。
二人话音刚落,侧旁不远处传来一声突如其来的惊叫。
方恒与李玉柔、以及那名少女都是心头一震,抬眼看去。
只见一个熟悉的面孔正满脸堆笑地对一名美妇道:“这位小娘子,你可不要这么慌张,我可是皇上派来的督察,只要你跟了我,做我的贴身丫鬟,我保准你荣华富贵。”
他一脸猥亵之色,不时地用手搭向那妇人,满带轻薄之意,弄得那妇人惊恐连连。
“我已经是有夫之妇了,叶大人你就放过我吧。”那妇人如惊弓之鸟,怯生生道。
“你放心,不用害怕,我只是要你做随侍丫鬟而已。”叶督察笑呵呵道。
“真的只是丫鬟?”那妇人小心怯语道。
“当然,随侍丫鬟。”叶督察特意加了‘随侍’二字,他说着,便摸向了那妇人白皙细腻的手。
那妇人自然又是惊得退开半步。
方恒见到这叶督察居然如此猖狂,当街欺辱民女,心头也是不由震怒。外界传言都说叶督察为人好色,没想到居然色到了这等地步,连当街一美妇人都要强掳作‘随侍’丫鬟,任谁见了都自然怒从心起。
方恒本不是喜欢多事之人,可叶督察此人有心强娶他姐姐方颜雪,又如此当街撩拨妇人,是可忍孰不可忍,方恒不禁挺身上前,呵斥道:“慢着!”
虽说左右总归是一个杀,他到底是没有就地处决这个叶督察,原因无它,一来这叶督察身边正跟着那锻体三重的侍卫,其二他也不想让家族惹上大麻烦,是以只是简单的挺身而出,并未痛下杀手。
就在方恒呵斥之时,那边陪同李玉柔的少女也跟着上前,尽管有李玉柔不停使眼色,但那少女似无所闻一般。便见那少女将那被欺负的妇人拉住藏到身后,语气沉着,倒是巾帼不让须眉:“光天化日之下,你身为督察,如此轻薄女子,成何体统?有没有王法?”
“哟?哪来的小姑娘,长得倒是标致。你既知我贵为督察,便就该明白,这衡水城中,如今我就是王法!”叶督察看也不看方恒,昂首挺胸,嚣喝道。
他猥琐的眼神不时瞥向李玉柔与那英气逼人的少女,也不知道在思忖着什么。
“叶大人,不要以为仗着有几分权势就可以为所欲为,我们王家也不是好欺负的,你可知我们王家的王重效?”那少女倒是心思聪慧,立即搬出了在朝任职的家族长辈来。
“王重效?就是那个为官二品的侍中郎?”叶督察终于眉头大皱。
方恒不由多看了那少女一眼,这少女居然是这衡水城王家子弟,家中在朝野里颇有权势,倒是比他方家家大业大。要知道,方家虽然也为衡水城家族,但与杨家差不多,排名最末,并无真正权柄可以把持。如今正有这少女照拂,他便也可以省下心来,不必与这叶督察过多纠缠。
“既然识得,你还不赶紧离开,放过这个妇人。”少女斥责道。
那叶督察眼眸里闪烁一丝怒意,却硬生生被他压制下去,微恼的神色间隐约流露出几分忌惮,猛地一甩袖,冷声道:“算你们走运!”
“多谢三位帮助了。”那妇人见叶督察甩手离去,心中如大石落下,连忙朝方恒三人拘礼道。
“不必言谢,举手之劳而已。”少女微微一笑,伸手扶住了妇人。
妇人又连拜谢几句,随后便匆匆离开。
这时,那少女把注意力挪向了方恒,主动上前,满脸好奇地道:“你就是方家的方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