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家主见罗长安闷闷不语,略有失神,心中知晓是冷落了此人,不由道:“罗副军长,我们说到哪里了?”
“哦。方才说到最近晋朝要进攻我魏朝的事情了。”罗长安缓过神来,回应道。
“此事事关重大,不知道罗副军长有何打算?”王家家主道。
“我么,无非是首先期望两国不要开战,贸然开战对哪一国都是重大损失,我神机营虽然是魏朝中流砥柱,若面对战争乱世,钢铁洪流,只怕也岌岌可危。”罗长安道。
“两国确不该开战,特别是魏朝如今内斗非常,我听说甚至有人买凶,令千影楼暗杀了叶督察。”王家家主道。
“此事我也刚有所耳闻,听说是昨晚发生的事情。哎,国家再如此内乱不休,我等军人再是如何保家卫国,抛头颅洒热血,只怕也是为他人作嫁衣的命运。”罗长安慨叹道。
二人又相互攀谈了几句,谈及了一些军队中事情后。稍待片刻,罗长安自觉没趣,便主动请辞道:“王家主,我军务繁重,恐不便久留,我们来日再议。”
“既然如此,那就祝军长一路顺风了。”王家家主抱拳道。
罗长安微微点头,抬眼扫了眼王梦嫣,便就此大步离去。
“刚才那罗副军长是我一位朋友,年纪轻轻就是一军的副军长了,可谓是一位人杰。”见罗长安远去,王家家主解释道,他看了看王梦嫣,又瞧了眼方恒,方才道:“我本来是有心将他介绍给梦嫣你的,奈何你身边已有了夫婿,爹倒是不唐突插手了,于是只好作罢。”
“爹,我哪来的夫婿?方公子,方公子只是我的朋友而已。”王梦嫣跺了跺脚,羞赧道。
“瞧你这脸红的,夫婿就夫婿,一个方家,一个王家,爹做媒,正好门当户对。”王家家主笑着看向方恒,道:“方小友,你说是不是?”
“这......”方恒一时话梗无语。他如今才年方十八,尚未考虑婚姻大事,更何况他志在练剑修行,更是不愿因婚配拖累,是以不知如何作答为好。
王梦嫣瞥了一眼沉默寡言的方恒,满脸通红,索性岔开了话题道:“爹不说这个了,你可知道叶督察那事,多亏了方公子......”
王梦嫣将事情原原本本地陈述出来,王家家主听得惊心动魄,说到关键时刻,更是瞪大了眼睛,看向方恒,道:“方公子果真艺高胆大,居然敢去刺杀那叶督察。还顺利从叶督察那里救走了小女,我王青峰向来恩怨分明,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
“多谢王家主了,我没什么别的要求,就是想多观瞻几部上古典籍?还有,还请王家主对此事保密,不要让外人知晓,以免我方家遭难。”方恒言辞耿直,他素来不喜拐弯抹角,是以直说直言道。
“哦?就这点要求?”王家家主不觉诧异,若是换了别人救了其女,即便不是狮子大开口,恐怕也需要付出一些代价。这方恒却是如此好说话,张口只需要看几本书而已。
对于王家来说,书这种东西来得最为容易,便是因为有一位为官二品侍中郎的王重效,有他在,进出御书房借阅几本书籍根本不在话下,甚至可以亲自带着方恒去御书房查阅。
“不知道王家主意下如何?”方恒见王家家主面露迟疑,是以复问道。
“哈哈,别的不说,书这种东西,在我王家这里,要多少有多少,实在没有你所说的上古典籍,我可以修书一封呈给梦嫣的伯父王重效,让他带你去承京御书房观看一二。”王家家主哈哈一笑,他忽而话锋一转道:“方公子这么迷恋书籍,莫不是准备考科举任仕途?”
“只是一点爱好而已,不值一谈。”方恒打了个哈哈,将事情一笔带过。他需要观看上古典籍,自然便是要寻求上古蝌蚪文的注解之法,好让他彻底参悟三升图。这世上任何事哪比得上仙道来得吸引,既有求仙问道之物,便是无论如何也要争取挖掘出其中义理。
“我观察方公子相貌上佳,文武双全,不去考科举或者考武试倒是可惜了啊。”王家家主略带惋惜之色。
方恒之所以不愿考科举和武试,也是他相对随意的性子,并不适合为官入仕。更何况如今有三升图在手,升仙大道在即,一切世俗都如过眼云烟。
面对王家家主惋叹之言,方恒只是微笑应对。
一旁的王梦嫣倒是机敏,转开话题道:“方公子难得来我们方家一趟,不如今日留下来,我们慢慢相谈。”
“也好,那就多谢王小姐的招待了。”方恒应承下来。
“方公子以后叫我梦嫣就好,什么王小姐显得生分。”王梦嫣娇笑道,肤若凝脂的脸蛋如红霞一般。
方恒不及开口,这时,那王家家主也是眉开眼笑,抬步便往庭外走去,心领神会道:“你们年轻人啊,多交流交流。梦嫣,为父且去使唤家仆做好饭菜,好设宴招待这位方公子。”
“爹......”王梦嫣知道自家父亲是在给她与方恒营造机会,面上顿时绯红如火。
待到自家父亲走得远了,王梦嫣才有些木然地回过头,拨弄了下额首间的秀发,伸手一引,道:“方公子,坐吧。”
方恒应声而落,与王梦嫣一道,分相对坐在凉亭一边。
两人面面相对,方恒如一块木头一般,倒是王梦嫣尴尬上脸,眼珠不住乱转,好一阵才道:“方公子,你觉得我们王家怎么样?”
“王家么?还不错,院落挺大的,比我们方家倒是气势恢宏。”方恒道。
“嗯。那你觉得我父亲怎样?”王梦嫣想了想,又道。
“王家主深明大义,一身正气,为人也坦荡随和,自然是很好的一个人。”方恒坦诚道。
“那,那,那我呢?你怎么觉得?”王梦嫣吞吞吐吐地道。
“王小姐聪明慧智,又是女中豪杰,为人正派,说话亲切随和,善解人意......”方恒一下子说出许多优点来,弄得王梦嫣怪不好意思,她美目一闪,娇羞道:“我哪有你说得那么好?”
“我都是实话实说,王小姐为人自然当得这些称呼的。”方恒道。
王梦嫣本以为方恒有心于她,才说出这么些优点,抬眼一瞥,却见方恒脸色平静,根本没有半点别的意态,不觉懊恼起来,撇了撇嘴唇,脑子里灵光一转,道:“方公子,假如你当日与叶督察也没有那么些恩恩怨怨,不是去主动去杀那叶督察,而只是得知我被叶督察劫走,你会不会救我?”
“这个,我自然也是会救的,毕竟那叶督察作恶多端,人神共愤,哪怕是换了个人,只要有能力相救,想必也是会不辞危险前去相救的。”方恒说得极为坦荡。
“哼,换了个人还未必会救呢,你把世人说得太正义凛然了。”王梦嫣脸上挂着不悦。
“好吧,算是我说错了。至少,无论如何,我都会相救的。”方恒道。
“这还差不多。”王梦嫣终于露出一丝微笑。
她复又小心地观察了一番方恒,见方恒神情始终平淡,两人虽是相对,目光也并未直视于她,不觉又忧扰起来。
方恒可不知她小女儿心思,只是一门心绪都放在三升图上,升仙一途,究竟比女色更具诱惑。
二人又絮絮叨叨说了一些家常话,心思全在儿女情长上的王梦嫣,几度因为方恒的话添堵,心中只当方恒是个榆木脑袋,食古不化,不解风情,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二人正百无聊赖,相顾无言。从庭外走来一名家仆,上前鞠躬道:“小姐,方公子,老爷请到前堂一叙。”
方恒与王梦嫣同时起身,跟随那家仆朝前堂走去。
一路穿堂过廊,走过假山小池,二人来到一处偌大的堂屋前。
王家家主正坐在堂中,他旁边是一个体态丰腴的中年妇女,此人正是王梦嫣的母亲。
王家家主见方恒与王梦嫣走来,眉开眼笑道:“梦嫣,方公子,你们都上来坐。”
二人分别选了个位置坐好,很快王家又另来一名男孩一名女子,男孩颇为顽皮,一路蹦跳上的堂中,女子则婉约多姿,容色美艳,端庄淑女,款款走来。
“这两位一个是梦嫣的弟弟王金松,另一位是梦嫣的姐姐王梦晓。”王家家主引荐道。
“见过两位了。”方恒拱手拘礼道。
宴席上,王梦嫣母亲东问西问,抄豆子般和方恒唠嗑起家常来,方恒倒也不嫌啰嗦,一一坦诚回答,王母倒也因此颇为满意,几度旁敲侧击,问询方恒婚姻大事的问题,都被方恒用年纪尚小,尚无娶亲打算搪塞过去。
王梦嫣本是殷殷期待,却没想到方恒这样回答,不由闷生苦恼。
时间眨眼而过,宴席过后的王家家主,当即完成承诺,修书了一封,托以信鸽传递给承京的王重效。
方恒见此,自当欣喜,是以二人又寒暄起来。
眼看黄昏来临,日落垂西,转眼已在王家待了半日,方恒便借故告辞,王家家主也挽留不得,只得任方恒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