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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回到宿舍,喂了一下猫猫狗狗,容颜躺在床上准备继续冬眠下去。

之前睡得太多,现在倒是睡不着了。

翻开手机,确认了那个不可能出现的号码真没出现,又开始紧紧盯着那个号码,手指头按在“删除”键上,在“确定”与“取消”之间摇摆不定。

沉默几分钟之后,容颜还是放下了手机。

好吧,下不了手!

自我唾弃一下,自己果然是很没出息的人。容颜撇撇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翻了个身,正准备睡去,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是老妈!

这个时候她怎么会打电话呢?

容颜暗叹一声不妙,忐忑不安地接起了电话。只听电话那头,一个地方腔很浓的尖锐的女高音正透过一群参差不齐的鸡鸣声传来,“小颜啊,作死啊,这么久都不跟我打电话啊,你姑姑今天买了些羊肉过来,明天你带许岩回来!”

听到老妈口中亲切的那句“许岩”,容颜的心重重一跳。

老妈一直期望自己和许岩在一起,现在他们的关系变成这样,老妈一点都不知道。农村的思想还是很封建,像她这样子和男朋友在一起几年了,按在她们的想法就是差不多定了的意思,如果两个人分手,会被人认为女的不够好被人家抛弃,是会遭闲话的。

老妈那么好面子,一定不会接受的。

“小颜,在听没有,现在城市里哪有什么营养的东西,听说用的都还是地沟里捞出的油,你带许岩回家补补,记得啊,明天让真真给你批假!”容颜妈继续重复了一句。

批假?!

容颜回过神来,惊呼出声,“明天没空,许岩公司最近很忙啊,抽不出时间啊。再说了,姑姑拿的东西,您怎么不自己吃了呢。”

“臭丫头,别找借口,你这歪脑筋怎么长我还不清楚,许岩再忙你也多看着看着点。”容颜妈语重心长道。

“老妈,我知道,明天许岩真没空。”容颜坚持。

“真没空?”

“真没空!!”

“后天呢?”

“哎呀,老妈,那些您就炖自己吃吧,再放就不新鲜了,我和许岩现在都好着呢,他说有空了就去看您,您就放心吧!”

“臭丫头!多带许岩回来,老妈不会把他弄丢的,”最后叮嘱了一下,在容颜的再三保证之下,容颜妈这才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

容颜深深吸了口气,扶着额头,有些头痛。

骗老妈很不好,可这是善意的谎言,善意的谎言……

默念几遍,确定心里的愧疚之情淡了几分,容颜卷着被子,把自己包成粽子一般,继续睡觉。

闭上眼睛睡了几分钟,容颜又忽然睁开眼,爬起床来。

都是这混蛋的错!

不然她怎么可能会对老妈说谎!

心里极其不舒服,容颜翻坐起来,勾起拖鞋,一瘸一拐地开始整理东西。

眼不见为净啊,眼不见为净啊,这些东西都是罪恶的源泉,一定要统统收拾掉。

心中一句一句不断默念着,容颜开始整理。

整理的都是许岩之前送给她的东西,这个时候容颜发现许岩特别爱买东西,用的穿的还有摆设的,没一类不沾上他的魔爪。

相册有一大叠,和许岩去过的每个地方都有留影,相片背面经常会有许岩画着的笑脸和签名,容颜几乎是凭着滴着血的心把这些东西丢到了箱子里。

都已经忘记了,拿照片干什么用??

矫情!

厨房里许岩专属的碗,衣柜里的衣服,她七夕节他送给她的手链、一米高的比熊……容颜悲催地发现,她几乎要把她的屋子翻了个遍才能把那些东西一一搜刮出来!

感冒还没好呢,真要收拾吗?脚也很痛呢,真要收拾吗?

万一他回来了怎么办……

有一丝不确定地问了自己,不过很快被自己的“没志气”理论压了下去。

让一切见鬼去吧!

翻箱倒柜继续搜刮东西。

几年沉淀下来的东西确实是不少,从厨房到卧室,从卧室到大厅,容颜的记忆力清晰到不行,小到一个打火机和他搁在她冰箱里的茶叶都找了出来。

厕所的水龙头也是他帮忙装上的,阳台上的灯是他买的,还有猫猫和狗狗竟然也是和他一起去买的……

啊啊啊……

为什么要这么宠着她!!

为什么要帮她做这么多!!

为什么买这么多东西给她!!

鼻子一酸,眼泪情不自禁的,顺着腮边一滴接着一滴流了下来。

心好像又开始偷偷地疼了起来。

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

咬咬牙,容颜用手背蹭掉泪水,把整理好的东西收在箱子里,然后打开门一瘸一拐地下了楼。

脚有点疼,但得忍着,因为担心自己随时会发神经抱着他们回去。

走到垃圾箱旁,牙一咬眼一闭,一个字,扔!

几乎是逃跑一般坡着脚上了楼,打开门的一瞬间,容颜重重地呼了一口气,眼泪再也忍不住,汹涌而来。

最后一次了,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是最后一次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安下心来,好像是心底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剥离着,那种剥骨剔肉的感觉痛得让人窒息。

不断地翻了几次身,再也忍不住,爬起来,往门外冲去。

小区门口的垃圾箱,正有清洁工阿姨正好奇地想要翻开箱子,一副捡到宝的样子看得让容颜心惊。

“别动,那是我的!”恨恨地冲那阿姨开口,容颜抢上来抱住了箱子!

“神经病!”清洁工阿姨看了容颜一眼,嘀咕了一句,然后转过头不再理会。

抱着箱子,就如同拿到了失而复得的宝贝一般,容颜的心开始安定了下来。

回到宿舍,一边唾弃自己,一边小心翼翼地打开箱子看看里面的东西到底丢没丢。好吧,自己真TM的贱死人了。

这般冲动的后果是自己刚刚好了一些的脚又重新肿了起来。

拿着小保安给的药油,一边“嘶嘶”地叫着,一边却一点也不温柔地摸上去!

就该痛一点,就该痛一点,叫你去捡,叫你去捡!

想了一想,容颜像是想到了什么好法子一般翻开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不行,这么丢掉,她一定还会再找出来的!还是直接给小保安回收利用,反正许岩不会来了,留下的东西既然都不便宜,送给小保安得了!

小保安今天果然是休息的,容颜的电话拨出去还没几分钟,王浩就风风火火地赶过来了。

“呐,都送你,里面有很多东西,衣服,手机,茶叶,你还可以用的……”

话还没说完,王浩已经弯下腰搬起了箱子,噔噔噔走到了门口。

“诶,你……”容颜惊呼。

王浩没回头,放下箱子打开了门,容颜坡着脚急急走向他,焦急大喊,“小保安,你别这么急着走啊,我还有话还没说呢!”

王浩这才回头看了看容颜,“怎么了?”

容颜呶呶嘴唇,一副肉痛的样子,低声说:“你再让我看一眼,最后一眼……”

王浩深深地看了一眼容颜,还是放下了箱子。

容颜惊喜地笑了笑,狗腿地跑了上去。

王浩意味不明地看了容颜一下,忽然开口,“看吧,我等下就拿去丢掉了!”

“丢掉?!你竟然要丢掉?!”容颜炸毛,咬牙霍霍瞪向王浩。

王浩看也不看容颜一眼,轻声说,“你既然送给我,这些东西如何处理就是我的事情了。”说着,就弯下腰,要抱着箱子离开。

“啊,等等等等小保安!”容颜顾不得脚痛,追了上去。

王浩转过头去,看着容颜。

“丢掉……就丢掉……”如同瘪了的气球垂头丧气。

王浩看着容颜的样子,心忽然不自觉地一疼,鬼使神差地开了口,“你不想丢掉,那我就留着吧!”

容颜迟疑了一下,又下定什么决心一般,坚定道:“别,就丢掉!”

“好,那我丢掉!”

“别!”几乎是下意识地阻止。

“那我留着。”

“丢掉!”

“那我丢掉。”

“别!!”

“……”

容颜没听到声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算了,你说的对,这是你的东西,怎么处置是你的事,不过我怕我以后会后悔,就算你真的丢掉你也别告诉我好吗?”

“好。”王浩点头回答。

“那个,我想问你件事。”容颜忽然开口,目光闪烁地看着箱子,脸色有些怪异。

“什么事?”王浩问道。

“那个……他现在还好吧……”模糊不清,声音几乎是含着嘴问出的。

不过王浩还是在第一时间听明白了。

还在想许岩?

心里不知为何有了几丝不悦,正要回答,容颜忽然又急急打断了,“别,别告诉我别告诉我!”

王浩看着容颜笑了一笑,低低“嗯”了一声。

容颜尴尬看王浩,苦苦地笑了笑,“好了,我没事了。”

“嗯,那我走了。”王浩点了点头,抱着箱子离开。

容颜纠结的一颗心在王浩渐渐远去身影中慢慢沉静。

算了,不想丢也丢了,既然丢那就丢得彻底一些吧,放下了,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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