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那本画册呢?印出来了吗?装订好了吗?”
昨天晚宴回来之后太累,郝思嘉竟然忘了问艾琳重印画册这件事的进度。
“我放在我认识的工作室在制作。说是今天下午就能过去拿。”艾琳边整理边向郝思嘉说明情况。
她们刚说完这个话题不久,工作室主管就给艾琳打来电话。
“琳儿,你昨天拿来那本画册,被一个出版社的编辑给看上啦。我打给你,就是想问问,你能不能帮忙联系那个作者啊?要不直接把她的联系方式给我吧……”
后面的话,艾琳全都听不进去了,她有点紧张地望着郝思嘉,感觉自己可能把这件事给办坏了。
“您先别问了,我先看看情况吧。”艾琳挂了电话,脸有点白。
郝思嘉以为她听说了什么噩耗,忙正色问道,“出什么事了?”
犹豫了一小会儿的艾琳,最终还是原样把情况告诉了郝思嘉。
画册里的内容虽说并不是见不得人,但它终归是郝思嘉一个人的少女心思。拿出去的时候她们也没多想,没想到一个不留神就节外生枝。
“就说我不愿意出版。这是我私人的东西,就行了。”郝思嘉不留半点回旋余地地向艾琳说明自己的态度,“直接拒绝他。”
“好。”看到郝思嘉并没有想象中那样介怀暴躁,艾琳暗自庆幸。
下午,艾琳独自前往影印工作室取回制好的新画册。而樱桃也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看我买了什么回来!”
穿着黑色蕾丝混毛线长裙的樱桃愈发显得高挑苗条,她拎着大包小包走到郝思嘉身旁,然后将东西一样样拆出来铺满沙发。
大红的缎面发饰,大红的羊毛披肩,大红的男士领结,以及红白相间的袜子……
“我都差点过懵了!明天就是平安夜啦!”樱桃边说边拽来了景立风,“彩灯和圣诞树还有些其他装饰一会儿会送到,你们先试试圣诞斗篷都合不合适啊。”
原本气氛寡然的纪时,因为樱桃的一番摆布,陡然变得热闹起来。
目之所及都是红白相间的主题色调,配上樱桃的酒红指甲、殷红嘴唇更是让一切更加喧闹,仿佛现在就差一场白雪和一只火鸡就能欢快过节了。
郝思嘉鲜少帮一大堆人筹划,也不习惯别人对自己太好,见到樱桃这样热情洋溢,她又不想扫兴,站起来了认领了红色斗篷后,木讷地套在了身上。
“真好看!你看看我拿的码数多准!”樱桃得意地拉着郝思嘉转了个圈,“明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们在公寓里好好过个平安夜!”
回到纪时前,艾琳接到了来自傅盛朗的新通知,她一时喜不自胜,差点嘴快把郝思嘉的礼物都给抖出去。
回到公寓之后,艾琳进门就看到堆满了客厅和餐厅地板的大小纸盒。盒子里放着圣诞树和的各个组成部分,串珠彩灯、圣诞墙贴、雪花装饰……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谁这么贴心啊,帮我把要做的都做了。”艾琳小心绕开沿路的纸盒,走到正在齐心协力挂彩灯的三人身旁,“品位好这么好。”
“行啦行啦,不用夸我啦,我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樱桃朝艾琳抛了个媚眼,“沙发上那件红色斗篷是买给你的,你试试看合不合身。”
艾琳当然觉得意外,她并不着急去试自己的衣服,而是先将新画册交到郝思嘉手上,“我房间还有礼物盒和包装纸,一会儿你检查看看,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就包起来。”
“那个出版社的编辑没有缠你吧?”原来郝思嘉还挂心着。
艾琳摇头,“没事了,我刚才去他们都没再问。”
“嗯,那就好。”
说完,郝思嘉便捧着画册往房间走,似乎要把它收起来。
“不现在看看吗?”艾琳叫住她,“早点检查清楚比较好呀。”
郝思嘉指指挂灯挂得战战兢兢的景立风,“没关系,也不急这一会儿。反正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呢。”
“你早点看完我先帮你包起来,免得弄脏弄皱了。”艾琳慌不择言地乱找理由催促郝思嘉。
说着,艾琳主动伸手帮景立风搭上一把。
郝思嘉倒是没有看出她慌张,只不过艾琳的建议一贯都是有益的,她也不习惯反驳别人,于是洗了手认真翻阅检查了一遍,确认都无误后,交由艾琳悉心包好。
伴随着经久不衰的圣诞乐曲的响起,第二天天黑之后,纪时的每个角落都飘散着欢乐的节日气氛。
郝思嘉灵感大发,应景地画了一套圣诞礼服。
景立风看完之后赞不绝口,但称赞结束后,他便将郝思嘉从办公桌前拉起身,领她到天台看不远处天空中绽放的烟花。
樱桃搂着艾琳,郝思嘉挽住景立风的手臂,四人都在烟花的炸响声里沉默地露出笑意。
他们既是同事,是创业路上并肩前行的战友;他们也是室友,是纪时这座小公寓里朝夕相伴的伙伴。
这情这景触动着郝思嘉柔软的心。
烟花表演结束后,她接过樱桃递来的高脚杯,生疏地端在手指间,感觉自己比不上樱桃一半优雅。
艾琳在煎牛排,景立风负责换歌,天台上仅有郝思嘉和樱桃两人。
“这次不能让你一个人破费。看来下个月得给你发点奖金。”一贯“苛刻”的郝思嘉头一回口头说要发奖金嘉奖员工。
樱桃夸张地将酒杯举过头顶,“郝老板千秋万岁!”
郝思嘉笑眼弯弯,随性在长藤椅上坐下。
“思嘉,我跟林雪阳现在是情侣关系。”樱桃靠在长藤椅的边缘看着郝思嘉,她眼中醉意朦胧,还携带一星初入爱河的甜蜜。
“啊。”郝思嘉微诧,做出反应之后又免不得要自嘲,想必这个事实换成景立风和艾琳早就看出来了,唯有她反应慢半拍,还硬要樱桃亲口说出来才明确知道。
樱桃仰头寻觅夜空寥寥星辰,朱唇像火焰红艳,“其实我也爱慕虚荣、贪图富贵,也不知道之前哪来的底气嘲笑别人。”
郝思嘉知道她这句“别人”指的是贝璃。联想到前人,郝思嘉有些替樱桃担心。
她的三两心思不难看穿,樱桃陪在她身旁坐下,酒杯相碰,发出清脆声响,“我不会为了他走火入魔的。人和人,到底还是不一样的嘛。”
串灯闪烁,看得郝思嘉眼花。除了灯,她身边的人和事也常让她眼花。
不过他人怎么选择,怎么过活,终归只能影响他人自身。郝思嘉摇晃着杯中红酒,总觉得此刻自身都难保,也就没有说什么逆耳忠言来扫樱桃的兴。
“那就祝爱情甜蜜。”
咚。
这还是郝思嘉今晚第一次主动与人碰杯。
景立风从厅里走出来一眼就见到郝思嘉在喝酒,一颗心霎时提到了嗓子眼。
老天爷啊!
“嘉嘉!”景立风疾风般闪过去,伸手就夺走了郝思嘉的酒杯。
樱桃嗤笑,“你干嘛把嘉嘉当成小孩子啊?不就喝口酒吗?这都不行?”
景立风真是有口难言。
他刚刚在厨房里听艾琳说一会儿傅盛朗要临时出院,来纪时跟郝思嘉见一见。而她怎么能在这时候喝酒呢?万一喝醉了不是耽误了傅盛朗精心准备的平安夜相聚?!
“你是不知道嘉嘉喝醉了有多恐怖。”景立风一副心悸难平的模样,“简直是毁灭者附体啊,只要是能见到的,都会被她拆、摔、砸、咬、扔、敲、锤坏!”
樱桃大笑,红唇映衬皓齿,更显美艳。
郝思嘉连忙收住景立风的话,“好了好了,我有那么恐怖吗?我少喝点就是咯。再说,这酒好像度数不高,你看我都喝了三杯了也还好好的。”
“三杯了?!”景立风耳边都炸开嗡嗡声,“你自己不能悠着点吗?!”
“说了没事啊!”
“你呀你呀!”景立风气急败坏地又跑回室内去。
留下樱桃和郝思嘉莫名其妙地对视一眼,接着两人都开怀大笑。
这时候景立风是一点也笑不出来了,他冲到厨房,紧张兮兮地关上门,“艾琳!朗哥什么时候能到?”
“怎么了?”艾琳吓得差点摔了手里的锅铲。
“嘉嘉喝酒了!”
喝酒就喝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啊。
艾琳不明白。
“诶呀嘉嘉一沾酒就醉,一醉就神志不清!”
“那我现在给傅先生打电话!”
艾琳被景立风吓得手忙脚乱。
消息是尽快递给了傅盛朗,可等傅盛朗到纪时的时候,郝思嘉还是被后劲极大的红酒给彻底征服。
郝思嘉咻地从长藤椅上站起来,摇摇晃晃的她让樱桃猛地打了个激灵,瞬间醉意全无。
“今晚是平安夜!我祝大家,在接下来的,每一个白天,每一个晚上!都可以平平安安,平安一百年!”
“好啊,平安一百年。”傅盛朗戴着一顶复古风情的黑色礼帽,穿着深灰的毛呢大衣站在落地窗前,含笑看着郝思嘉。
郝思嘉欢快地鼓掌,大红的圣诞斗篷将她醉意浓浓的红脸颊衬得更加红润,“你来得正好!我还有一个愿望没说!”
“好,那你说。”傅盛朗双手插在口袋里,缓缓朝她所站的长藤椅走来,“我认真听。”
“祝我!快点嫁给傅盛朗!最好明天!不对,最好现在!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郝思嘉双手挥舞不断,像个站在演奏厅里的指挥家一般激情四射,口里还自己配上了经典的婚乐。
傅盛朗的视线宛如被锁在了郝思嘉身上一般,一刻不移地望着,即便人已经走到她晃荡不止的藤椅边,随时可能面临郝思嘉突然摔下来的危险,以及被她晃动不停的手臂打到头顶的可能。
“嘉嘉,我来娶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