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捞外快没什么错，老师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竟然捞到在校学生的头上，混淆了师德尊严和金钱交易的关系，真是些老王八，枉称为人师表！”于洁有些忿忿，在那边虽然声音压得很低，语气却很激烈。
程云海苦笑，看来于洁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歪风邪气。父母没有一官半职的学生，大多不知道还有这种骚扰，难道家庭好也是一种错？特别是学习不好，偏偏出身很好的学生，这种义务几乎是难以逃脱的。前几年这种骚扰接连不断，程云海烦不胜烦，还以为父亲下了台，这种事情再不会关系到他，没想到父亲一年之后还会拨云见日。
“要吧，贪小便宜的人，注定是要吃大亏的，我们就当花钱消灾了。”程云海的嘴角有鄙夷，更有苦笑。
“那好吧！今晚在小姨家等我。”那边的于洁估计也是一脸的无奈。
平时，高老头除了自己任课时间，总是在上午第二节课后赶到教室，对当天的班级情况，做一下点评和课业布置。今天一天也没有看到高老头，下午上化学课的时候，来的居然是李玉浩。
程云海本来惊讶不已，看着他拿出教科书和备课文案，这才想起这小子本来就是化学老师。
听着李玉浩的解释，原来高老头终于忍受不了腹痛的折磨，最终昏厥，被同事们送到医院去抢救，据说诊断为急性十二指肠炎引起的脱水，现在医院挂吊瓶。
“你们的班主任高老师，就诊的医院估计他的病情短期内很难缓解，为了不影响你们的课业，学校安排我来代课，希望同学们支持我。”李玉浩的谈吐也还不错，“根据高老师的嘱咐，我们今天的学习内容，是对上一节课的课堂抽考作个题型点评，现在让我们拿出试卷……”
整整一节课，李玉浩根据高老头的提示，一一认真点评着各类差错率较高的题型，偶尔穿插着涉及到的知识点讲述，带领学生做些短暂的专项复习。程云海坐在位子上，处于观察者的心态，认真的听李玉浩的点评。公正的说，这小子的教学水平，相比他的年龄，还是成熟的。特别是谈起对课程知识点的回顾，诠释可谓精辟，听过他的分析足可触类旁通。应该说，这小子如果能够专心于教育事业，应该不输于高老头。
不过，高老头和宋老太，这一对活宝，十分善于打理人情世故，在学校内呼风唤雨。像教研组长这样的技术职务，无论李玉浩如何精于教学，也是轮不上的。也许这小子早就看到，学校不是他发达的地方，专心于校外的敛财事业。
短短的四十五分钟，李玉浩讲得非常投入。程云海和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碰到一起，两个人之间没有发生什么。又上了一节语文，下了课，程云海跟吴玉刚、班长打了一声招呼，匆匆离开了学校。
小姨和小姨夫都还没有回来。程云海回到青山小区，也只能锁在屋门外。好在于洁很快就回来了，两个人拉着手进了门。
于洁褪下白天庄重的着装，换上一身淡黄色，看上去很轻松的休闲装，配上她精致的面容，程云海不禁心动。上前抱在怀里，嗅着那份熟悉的体香，怦怦跳动的心，仿佛就在耳边。
于洁甜甜的笑着，突然想起了什么，调皮的舔了舔他的嘴角，一小股真气直上脑际，程云海有些迷失了自己，两个人深情地拥吻在一起，那一刻，时间停滞、空间静寂，万籁无声。
好一会儿，楼道对面的那家防盗门突然打开，又重重的撞合在一起。两个人这才想起，晚上还有事情，要尽快赶到港洋公司。
港洋公司在海洋老县城的东郊，离海洋二中大约有五里多地。今晚由江小艺安排，一般会是较为正式的酒店或者宾馆，两个人自然不能骑自行车前去赴宴。按照程云海一贯的节俭生活，肯定也不会打的。五里多路，要走好长时间。已经是十月下旬，天黑得很快，不到六点就会黑的看不清楚街对面的人。两个人简单的收拾一下，匆匆走出门。
路上，徐瑶给于洁打来电话，问他们在那里，说是他会在江组长的办公室里等他们。
徐瑶打电话之前，刚刚给江组长打过内部电话。江小艺就在公司里，晚上没有应酬，也许是程建国已经安排，听上去仿佛就在等他的电话，一点也没有星期天早晨初次见面的冷冰和傲慢。
进了管理中心，徐瑶到前台问了江组长的办公地点。时间已是四点半，港洋公司快要下班，门厅里、楼道里都是冷冷清清。徐瑶还是第一次进管理中心，上楼的时候，还要换鞋。想想自己的生活环境，徐瑶感叹不已。几天前，徐瑶还住在养殖场的宿舍里，十几个人睡在一个通铺上。变质的食物发出的腐烂气息，下海临时使用的网具散发的腥臊味道，加上长时间没洗的被子难闻的气味，充斥着整个宿舍。
为了到港洋公司上工，不让别人反感，徐瑶星期六的晚上，特意到个体澡堂里洗了澡、理了发。星期日早晨，出现在江小艺面前的徐瑶，已经是他个人卫生搞得最好的一次。不过，外来工的身份和不太整洁的穿着，显然还是给江小艺形成了并不很好的印象。尽管后来的意外事故，让江小艺对徐瑶另眼看待，不过，徐瑶深知，自己和江小艺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也知道自己应该和对方如何保持距离，进而保持那份不易得来的好感。
来到江小艺的办公室门前，“人力资源部”的铭牌高高的挂在那里。轻轻的敲了门，里面传来一声热切的女声，“请进。”
推门进去，徐瑶突然头大。原来这并不是江小艺自己一个人的办公室。外屋里十几个半人高的隔断座位上，大多都是女职员，只有两三个男职员。坐在门前的年轻女人已经站了起来，似乎是要给徐瑶开门。现在看到徐瑶已经进来，似乎注意到外来工的身份，那个年轻女人撇撇嘴，没有表情的坐下。
徐瑶很感叹她们轻松的工作，想想车间里忙忙碌碌的女同事，心里有点不太舒服，却没有一分羡慕。
徐瑶在那里怔了一下，看看那个年轻女人，还是举步走到跟前，轻轻的弯下腰，“小姐……”
“谁是小姐？怎么说话的？”徐瑶话还没有说完，就遭到年轻女人的一顿抢白，徐瑶有点郁闷，确实是自己的语病。
“那个，师傅，请问江组长在吗？”徐瑶老老实实在重新称呼一遍。
“谁是你师傅？算了，你找谁？江组长？预约了吗？”年轻小姐还想诘责他，可能是想到没大意思，于是缓了口气，生硬的审问起他。
“刚才电话联系过，不知道算不算预约。”徐瑶小声问。
“哦，你认识江组长啊？她在里屋办公。”年轻小姐指了指里屋的门，再没了下文，继续靠在桌子上。
徐瑶走过去才要敲门，门推开了，江小艺微笑的容颜出现在眼前，“徐经理，你来了？程公子他们呢？”
“他们正在赶过来，可能还在路上吧。”徐瑶老老实实的回答。
“哦，快请进来。”江小艺客气的说。
